10、第十章

一道虚淡的身影渐渐凝成清晰的人影,杂草般的长发,胡子拉碴的,活脱脱邋遢的老头子。

盘腿坐在了蒲团之上,笑眯眯地看着虞若素,就像见到一块稀世珍宝一般。

“姑娘破了老道的阵法,真是后生可畏啊!”他笑眯眯地赞道,完全忽视了在场的另外一个人。

虞若素懵了一下,瞬间清醒,拱手道:“前辈谬赞。不知道前辈如何称呼?”

“哎,这个不重要。”邋遢老者摆摆手,神色格外亲切,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我将平生所学的阵法尽皆传给你?”

虞若素犹疑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并非真人,乃是一抹神识,万一他是……

“我道是谁,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天一道人,都陨灭百年了,还到处祸害孩子们呢?”

起初,李漾只觉得神识面熟,胡子拉碴的看不清楚真面容,但是这个人一忽悠虞若素,他就想了起来。

邋遢老者被人打断了,心里很不爽,施恩般地看向旁边的李漾,道:“哪里来的不知礼数的……魔道使者李漾?”

短短一瞬间,老者态度急转,由生气到惊吓和尴尬再到憋屈,暗道:妈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有阵法天赋的孩子到来,却遇到这个煞星搅局!

虞若素觉得其中有戏,翘了翘嘴角,状似好奇地问道:“李伯伯,你认识这位天一道人前辈?”

“认识,而且印象深刻。”

李漾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勾唇笑道:“你可知天一道人这个称号的来历?一百多年前,沧澜大陆出现了一位先天圣体的男修,长相俊美,天赋了得,修行速度极快。别人还在炼气,他就筑基了,别人好不容易筑基,他就结婴了。凭借天赋,短短二十年就到了化神期,一时风光肆意,自号天下第一修道人,人称‘天一道人’。”

先天圣体?

虞若素心一动,手指捏了捏袖口,她惊讶地问道:“传说中的先天圣体真的存在吗?而且二十岁的化神修士???”

李漾见她受到了冲击,想到她天赋极差,现在还是炼气期,缓了缓语调,挑眉道:“先天圣体,天道宠儿,别看他修炼快,但是修道一途,并不是仅仅天赋足矣,还有个人的悟性和毅力。比如说,咱们眼前这位大名鼎鼎的天一道人……”

邋遢老者怒了,道:“不许说!”

李漾挑眉,恶劣地回道:“你不许我说,我偏要说。当年,天一道人修为已到化神,自认为修炼一途简单,又太无趣,便疏忽了修炼,转向研究阵法。”

“你还说?姓李的,不就是当年我年少无知挑战了你一回,你就这么记仇?”邋遢老者想去捂他的嘴,又是一抹神识,根本不能触碰,只有气得怒吼。

“你误会了,我李漾从不和手下败将一般见识。”

邋遢老者:……

虞若素只觉得有趣,问道:“后来呢?修炼阵法大成了吗?”

邋遢老者骄傲地说道:“大成说不上,小成还是绰绰有余。若不是我英年早逝,说不准成为了天下第一阵法大师。”

李漾挑眉笑道:“你现在也是天下第一阵法师,第一个被自己的阵法炸死的大师!还是化神期的大能修士!”

邋遢老者:这老小子怎么今天总和我作对?

第一次听到这段往事,虞若素差点崩了淡然自若的神色,这么逗比的修士想害她?看来是她想多了。

被怼的邋遢老者绷不住老脸了,他直骂晦气,转向虞若素笑得和蔼,道:“小姑娘,我观你修炼不快,灵力低微,不如专攻阵法一道?”

虞若素觉得这个修仙界的人也蛮可气的,特别是有些天然怼怼,明知道她修为低,还要戳一下伤疤。

李漾再一次打断他,道:“别说这些废话,想教素素这丫头,你就将阵法等拿出来,别墨迹了。”

邋遢老者无语,这么简单粗暴地传承衣钵可还行?

一边被李漾气得快吐血,一边神识渐渐不稳,邋遢老者端坐在蒲团上,稳住崩溃的内心,道:“我快要走了,长话短说。座下蒲团里有一机关,可开启藏宝阁,里面有我记载多年的阵法以及一块阴阳双鱼佩,以赠素素姑娘。”

他说完,神识渐渐淡了,身体渐渐变得虚无。

虞若素方才醒悟过来,这个人是想让她拜师学艺,而被李漾这么一搅和,完全没谈拢。

而这位老者依旧将东西赠送给她,让她心里一动,在虚影前拜了三拜,权当行了师徒礼。

这一次李漾没有阻拦虞若素,这个天一道人为人不甚聪明,但是阵法上面的成就的确了得,让她继承天一道人的衣钵,拜上三拜也可行。

等到邋遢老者完全散去神识,李漾掀开了蒲团,果真见到一个圆形机关,旋转了片刻,便听到青石板地面上传来咔咔的声音。

天一道人提及的藏宝阁出现了,青石板下面有一个巴掌大的空处,里面放着一个古朴的漆红盒子。

这个就是阵法和阴阳双鱼佩?

虞若素翻开了盒子,里面留下了一块方块模样的玉玦,还有一黑一白两块玉佩,像太极图的模样,看似互相凹合的。

先伸手去拿玉玦,瞬间化作淡青色的灵气,飞入了虞若素的眉间,片刻消失殆尽,里面的玉诀被她大脑完全接受了。

她吓了一跳,连去拿阴阳双鱼佩的手都收了回来,道:“李伯伯,我不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会突然消失?”

“因为他们认你为主了,所以才会进入你的脑海。”李漾看出她的不自在,又道:“阵法这东西,我不是很了解,这东西要是跟着我就是浪费。而你是天一道人认同的传承者,就安心接手阴阳双鱼佩。”

他亲手拿起阴阳双鱼佩,放到了虞若素的手心里,前一秒还在吐槽玉佩样式太丑,刹那间,虞若素的手心里出现了变化。

太极图模样的玉佩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黑一白两块小鱼,活灵活现的,有了灵气。

虞若素微微吃惊,心里还在想着找根红绳穿上,双鱼就已经变成手链,挂在手腕上,正是一条红绳穿着的。

虞若素惊奇地道:“这……”

李漾倒是神色淡然,道:“此物有灵,不必害怕。你多多和它沟通交流,必定能为你所用,布下所有阵法。”

两个人被卷入此处,得了阵法和法器,倒是收获多多。

天一道人坐化,石室也跟着开了,李漾和虞若素双双回到了地面上,又是引得其他人又哭又笑的。

李漾和郑润临找了个角落里交谈,再一次问道:“润临,你可愿意跟我回西域天明宗?”

郑润临悄悄瞟了瞟虞家人那边,摇摇头,道:“李伯伯,这个身份来得太突然,让我缓一缓,再答复您。”

当了一百多年的郑二公子,最近忽闻自己是天明宗的人,还要回去当魔道尊主,心理上还是不能接受,他需要时间缓一缓。

李漾这人带着文人的清傲风骨,却又有三分邪气,不拘泥所谓的长幼辈分,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逼你做决定,先行一步,离开陵州了。”

和虞家的人辞别之后,李漾便飞身离去,洒脱的姿态宛如谪仙人。从头到尾,没有提及任何石室中的事情。

虞若素对其品行又多了几分信服,对待亲哥哥虞清尘和他师父龙一鸣态度也好多了。

一行人往陵州城方向而去,虞清尘安顿好师父,约定家里事情解决完,便于龙一鸣在客栈汇合,出发去西域。

正午,虞若素带着虞家弟子,还有追回来的虞清尘和不请自来的郑润临,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山了。

还未抵达山顶,就见一道窈窕身姿在山门前来回踱步,不是虞芷凝又是谁?

见到正中间的虞若素,她飞奔地过来了,急急说道:“阿姐,出事情了!”

“可是中域纪家又出什么幺蛾子了?”虞清尘担忧地问道。除了中域纪家到来,他想不到还有谁让家人乱了阵脚。

虞芷凝道:“大哥,不是纪家的人,他们今早已经离开陵州了。”

虞清尘不解了,道:“他们离开不是好事情吗?”

很快,虞若素反应了过来,道:“芷凝,是不是姑姑应下了中域纪家的提亲?”

“是的,自从阿姐你下山后,我这几天一直守在姑姑身边,谁知道今早疏忽,纪家临时提前离开,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姑姑,答应了联姻。”

虞芷凝现在正后悔,她就是起床迟了片刻,就让人有机可趁,说服了姑姑。

虞清尘面色一冷,大步流星地往里走,他道:“姑姑糊涂!”

“大哥,大哥……”

任虞芷凝怎么呼喊,虞清尘也不回头,她正准备追上去。

虞若素拦下了她,示意看向旁边的郑润临,道:“今日有贵客临门,你先照顾,大哥那边,我去看看。”

突然看到还有客人,虞芷凝眼眸微愣,点点头,又有几分拘谨可爱。

她道:“阿姐,这里就交给我了。”

虞若素是不担心这二人的,随后跟着虞清尘追了上去,刚刚踏入大殿的朱红大门,就听见屋内姑侄二人的争吵。

“虞清尘,你太让姑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