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愤然转过头,一只半臂长的小黑猫站在不远处,黑黝黝的皮毛上沾着几片粉色的花瓣,碧绿色的双眸就如同两颗夜明珠,嘴边六根短短的胡须微微翘起,双眼视力均为1.5的我没有错过他胡须上沾着的菜叶子。
“臭小黑,姐姐是你能嘲笑的吗?”我奋力地甩掉头上的乌鸦毛,吼道。
他没有名字,所以我就叫他小黑。小黑不仅皮毛是黑色,就连心眼也是黑的,就是他告诉我在痒痒的时候,咬一口就不痒痒了。
小黑抬起爪子抹了抹胡子,快步走到我面前,一股菜叶子的馊味钻进我的鼻子,我连忙后退了几步,一脸嫌恶地说道:“小黑,你干嘛去了?掉粪坑啦?这么臭!”
“刚去吃午饭。”小黑的眼瞳微微一暗,停下前进的步伐,答道。
“午……”我张了张嘴巴,又合了起来。
“你吃过了吗?”小黑站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沉身问道。
“……嗯。”不知怎地,每当面对这副模样的小黑,我平日里的伶牙俐齿早丢到了太平洋的马里亚海沟。
“你的伤好了吗?”小黑的目光落在我的前爪上。
“嗯,好了。”我低下头看着已经结疤的地方,还留着几个未消的牙印,那是我刚才那一口的杰作。
“以后不要跟他们打架。”小黑继续教训我。
“谁叫他们嫉妒我是从国外回来的,而且那是姐姐我在教导他们,怎么是打架。”我仰起头,一脸骄傲地说道,我可是喝过洋墨水的猫,怎么会跟他们这种属于不开化地区的猫打架。
“……”
良久,我没有听到小黑的回答,低下头,眼前哪里还有那只毛黑心黑的小黑猫,只有随风飘舞在空中的樱花。
游荡回到家已是日偏西,我努力地钻过小洞,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信步朝庭院走去,却见色老头坐在台阶上,伦子妈妈拿着一瓶药油守在一旁。
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定睛一看,色老头的脚踝处有一圈紫红色的印记,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着了。
“卡鲁宾又去钻洞了。”伦子妈妈回头见是我,空出一只手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道,“别的猫咪都喜欢从墙上走,我们家卡鲁宾怎么总喜欢钻洞呢。”
“咱对爬墙没兴趣。”药油独有的味道充斥着我的鼻腔,我歪着脑袋,一脸讨好地说道,“我对伦子妈妈做的蛋包饭感兴趣。”
虽然我是只猫,而且是一只心理年龄超过三十的猫,虽然在做猫的日子里大部分吃的都是猫粮,但我依旧记得蛋包饭的味道,虽然只是舔盘子舔出来的。
“我回来了。”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龙马!”我尖叫一声,四肢发力,以炮弹刚出炮膛时的速度扑向来人。
墨绿发少年眼明手快地接住了我,我将脑袋埋在少年的胸口,蹭了几下,狠狠地吸了几口气,鼻腔里满是熟悉的气息。
“卡鲁宾,你又钻洞了。”耳畔响起带着几分无奈的声音。
我双手牢牢地抓着龙马的衣襟,仰起头,没有错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藏着的宠溺,我咧嘴谄媚地一笑,唇边的胡须微微颤抖。
龙马挠了挠我的脑袋,抱着我朝色老头和伦子妈妈走去:“老爸怎么了?”
伦子妈妈笑道:“据他自己说是在寺院外的树林里不小心踏入了几个调皮的孩子弄的陷阱,被绳子箍住了脚踝,勒成这样。”
“哟,青少年,你回来了。”色老头撇过头,笑眯眯地扬了扬手,“小猫咪真不乖,爸爸让你看家,你却自己跑出去玩。”
我缩在龙马的怀里,冲色老头做了一个鬼脸后,再度将脑袋埋进了龙马的胸膛。什么踏入陷阱,分明就是在上班的时候为了看色色的杂志,撞钟偷懒,然后不留神摔了下来,脚踝挂在绳子上了。我不由得吃吃地笑道。
“卡鲁宾,你怎么了?”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强忍着笑意,抬头看向手的主人,乖巧地叫了一声:“喵呜。”
日出日落,月盈月亏,道路两旁的樱花树上已经没有了花瓣的踪迹,人们在赞美樱花绚烂之际也不由得感叹她生命的短暂。
我去了几次与洋娃娃相遇的那个巷子,但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日渐渐偏西,大地的热气也渐渐散去,我从墙脚根处站了起来,摇了摇尾巴,转过身子,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停住,回头看向小巷的尽头,夕阳的余晖静静地落在水泥地上,却依旧没见到那一人一狗的身影。
心中盛满了失落之意,我黯然回过头,抬头看了看前方,又耷拉着脑袋继续前行。
夕阳下,我的影子渐渐拉长。
“嘎嘎嘎……”几声嘶哑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头顶上落下一不明物体。
我奋力地甩了甩头,不明物体从眼前飘过,落在地上,定睛一看,又是一根乌鸦毛。
“嘎嘎嘎……”难听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嘲讽。
一团小火苗在胸腔里燃烧,我转过身,抬起头,半眯着眼眸看向停驻在电线杆上的三只乌鸦:“没素质、缺教养的家伙,你们爸妈没教导你们在出门前要收拾打扮好吗?”
或许没料到我会出言讽刺他们,三只乌鸦均是一愣,过了半响,其中一只乌鸦嘎嘎地叫了几声,润了润嗓子后说道:“小猫咪,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笨!”我瘪了瘪嘴,一脸的不屑。什么神鸟,简直就是笨鸟,大笨鸟,比费列罗那只大笨狗还要笨的鸟。
答话的那只乌鸦又是一愣,扑棱几下拍打着翅膀飞了下来,双足落地,摇晃着屁股朝我走来:“小猫咪,你找死吗?”
“干嘛,想打架啊?”我站在原地,歪着头看这向我走来的乌鸦,抬起前爪,亮出我的武器。
“哈哈……你以为你打得过我们吗?”乌鸦停下脚步,大笑着说道。此时,另外两只乌鸦也飞落在地上。
“只有智商不高的东西才会想用武力解决问题,看来说你们笨是没错的。”我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上的毛,戏谑道。
“你……”
“不过,既然你们想打架,那我不奉陪一下,似乎不礼貌。”我放下爪子,抬起头,斜眼看向他们,“放马过来吧,又笨又不懂得环保的家伙。”
被激怒的几只乌鸦二话不说地冲着我飞扑过来,虽然我的身材不算苗条,但我的身手还算敏捷,一个闪身,躲过了一只乌鸦的尖嘴袭击。
“哎哟!”我从未被外人碰过的小屁屁被狠狠地啄了一下。
我转过头怒视着让我屁屁受伤的罪魁祸首,却见他得意洋洋地飞向半空。
我忿忿地哼了一声,眼珠子微微一转,看向了映在地面上的影子,一个黑影离我的影子渐渐近了,我按捺住心中的喜悦,待黑影越来越近,我猛然转身,原地跃起,伸出双爪,对准那张鸟脸一挠。
“嘎……”一声惨叫。
在重力的作用下,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阵刺痛让我忍不住叫了一声,虽然屁屁上的痛意未消,但……我得意地看着残留在爪子上的黑毛,胸中的那团小火苗渐渐熄灭。
“你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啊!”最初与我答话的乌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在我的挠功下破相了的乌鸦面前,看清伤势后,转头冲我吼道。
“你们是人吗?”我甩了甩爪子,细小的鸟毛散落在地上,“你们不是人,你们是鸟,莫非你们想做鸟人?”
“你……”
“你们啄我的小屁屁,我挠你们的脸,非常公平。”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们的脸还比不上我的小屁屁呢,我聪明地将这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
我得意地看着被我堵得无言以对的乌鸦们,骄傲地扬起了脑袋。
“呐,手冢,你看,乌鸦和小猫在聊天。”静静的巷子里,响起一道温柔若三月春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