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Act.01 小晴是个乖孩子

17年1月10日

谢谢你,陪我一路成长。

谢谢你,给我二十岁的成人礼物。

呐,以后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不再分离了。

也许,以后我们会有分歧,我还会闹点小脾气,亦或是不能理解你的辛苦。

但是,请记得我永远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以及与你携手的决心。

我对神明起誓,我愿意。

***

周末的清晨十分的宁静,一辆不起眼的轿车停在车站前,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穿着西装的中年男子稳步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小姐,到了。”

一个抱着画板的女孩扶着男子的手慢慢走了出来,看到陌生的车站、来来往往的路人,微微有点失神。

“侗管家,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家里很多事要等着你安排呢,你快点回去吧。”女孩调整了下背包的肩带,笑着跟秋叶侗说道。

“小姐,还是让我送您进去吧。”秋叶侗冷峻的脸上不禁添上几分担忧,虽然小姐很聪慧,但毕竟才七岁,又第一次单独出门,他怎么能放心呢。要不是家族内部变动……罢了,这些事不是他这个管家能说的。

“侗管家,你不要小看我哦!我知道怎么买票、上站台,奈美小姐也说我记得不错呢。”奈美小姐是她的家庭教师。

“小姐,那边已经安排好了,请让您暂住我的侄女真纶的家里,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请提出来,我尽快为您重新安排。”

“嗯,辛苦侗管家了。”女孩扬起头笑着。似乎在她眼中,离开家族,离开父母并不是多大的一件事,“我不会麻烦到大家的。”那一如既往的听话乖巧的模样,看得秋叶侗心里满是酸涩。

她明明是本家的大小姐,却因为身体的缘故,不得不忍受委屈还有那些不公平的待遇,连旁支的小姐们的安排都比她好,这次要不是他的争取,老爷夫人也许把他们的女儿都忘记了。秋叶侗心里替小姐不值,奈何他只是一个管家,又如何替她抱不平呢。

“小姐,那边的小学已经替您报名了,请享受您新的小学生活。还有……”看着女孩那双温润的眼睛,秋叶侗的话一时堵在喉咙,张了下嘴巴却说不出口。

“我会按时吃药,每个星期都去威廉爷爷那里检查,不去危险的地方,不玩激烈的活动。我最喜欢看书画画的了,不会经常往外跑的,侗管家放心吧!”女孩声音清脆,体贴的说出秋叶侗未说出口的话。

“有小姐的承诺,我又怎么会不放心呢,只不过小姐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总是担心有些不周到的地方……”秋叶侗一向都是以冷峻闻名,不过遇上他家的小姐经常不小心变成了话唠,他眉头紧蹙,怎么想都觉得安排不够,“总之小姐请照顾好自己,等家族的事情处理好,我会尽快接您回来的。”

女孩点头,犹豫片刻开口问道,“侗管家,爸爸妈妈有话让你转告我吗?”

“老爷和夫人……还在本家里,我想他们也是非常担心您的。”

“哦,这样啊。”其实心里也知道了这个答案,他们已经快三年没见了呢,要不是大厅上的油画,她都要忘记父母的样子了呢。女孩眨眨眼,掩饰眼中的失望,笑道:“他们也很忙呢!”

不远处传来列车到站的声音,女孩顺着声音望过去,行人匆匆,或是急切,或是期盼,都带着目的前行,那列白色的火车停留不久又离开了。站台上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等车的人。来来往往,没有人停留。

女孩的眼中添上了几分迷茫,什么时候她能决定自己要去的地方,前方又有什么等着她呢。

转头,却将眼中的情绪掩饰得很好,“侗管家,时间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女孩微提裙摆,秋叶侗回礼后目送她离开。

明媚的阳光掠过她的肩头洒在地上,倒影出她小小的身影。明明这么瘦削的身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她的坚持,总是能轻易的感动他。

因为背光秋叶侗看不清她的表情,听着她轻快的语气,想着她心情应该挺好的吧,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这样的就足够了。

可是谁知道这个小小的孩子,瘦弱的身子上负担了多少的悲伤。

我的小姐,希望你能找到你真心的笑容。

……

跟着指示牌走,很容易就找到了候车台,车很快就到了,人不多,小晴选了个窗边的位置。

第一次坐火车,她有点小紧张呢,小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握了下拳头,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小晴,没问题哦!

对面坐着的阿姨轻声哄着哭泣着的孩子,见到小晴后抱歉的点点头,小晴回了个笑容,有点好奇的看多了几眼。过了几分钟,小孩哭得眼睛都红红的,声音也开始有点嘶哑了,那个阿姨着急得没有办法。

小晴从背包里拿出一粒水果糖,递给了小孩,小孩立即被彩色的糖果吸引了注意力,不再哭了,阿姨跟她道谢后把糖果拿给了孩子,看孩子终于不再闹了,阿姨松了一口气,又再跟小晴致谢。

小晴腼腆笑笑,第一次跟陌生人说话挺不好意思呢。她拿出随身带的小画板挡住自己的羞涩,然后铺上一张纯白的纸,从画盒中挑出了橙色的蜡笔,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山脉认真的画起来。

橙色的云,橙色的鸟,橙色的树,橙色的路。

一大片的橙色如阳光照耀般的暖和,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浓浓的幸福,小晴的心情渐渐轻松下来。

她喜欢橙色。

小晴不喜欢刻意的描绘,有时候只是随便画上几笔,看着色彩明艳的线条,她的心情就会瞬间变得很轻松。不过奇怪的是奈美小姐请来的外国老师看到这些线条说她很有天赋,非要教她什么抽象派的绘画手法。

小晴是不懂这些啦,她不觉得自己的画多好看,这么随意画画也是一种流派么?而且她也只是画给自己看而已,她画了已经有三年了。

专注的人总是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尤其小晴画画的时候总是喜欢半眯着眼,沉静的脸容让她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如画一般融入这景色中,异常的和谐,让看到的人的心灵不禁平静下来。

小晴不太喜欢出门,她不喜欢频繁的换环境,不喜欢适应陌生的事物,但是她却喜欢上了第一次坐的火车。

感觉真棒呢,她坐过飞机,但却从来没有像火车这样给她满足感。

看着窗外的景色不停的变换,青山郁郁葱葱,溪水湍湍流淌,一团一团的花瓣随风拂过窗边,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能让人闻到那清新的气息。

真好呢,虽然她不能跑步,但前进的列车也能让她感受到飞驰的痛快。

她暗自下了个决定。

总有一天她要坐火车去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盖一个纯白色的房子,院子不用很大,她能够自由的跑来跑去,能流很多汗水,不用吃药,也不会心悸;房子里头要一个很大的落地窗,她能透过它观看外面的四季变换,无论春光和煦,亦或夏雨连绵,还有秋叶萧索,以及冬雪皑皑她都能画笔画下来。

似乎想到梦想实现的美景,小晴甜甜的笑了。

奈美小姐说,上帝会帮乖孩子实现梦想的。

小晴一直是个乖孩子呢。

乖乖的吃药、乖乖的打针、乖乖的离家,不会吵闹的哦。

所以上帝伯伯,你一定一定要听到小晴的愿望。

小晴闭着双眼,合上手掌,心里再一次默默的祈祷着。可是秋叶家都不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不知道上帝伯伯愿不愿意帮助她呢。

火车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如催眠曲般,让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小晴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在空中不停的奔跑,踩在软绵绵的白云上,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轻飘飘的浮在半空,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惬意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伸出双手,感觉阳光洒在掌心的暖意,瞬间就温暖了全身,她咯咯的笑着。鸟儿围着她唧唧的叫着,分享着她的高兴,引导她来到路的尽头。

她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老人家,模糊的脸看不清样子,但她知道那就是上帝。上帝伯伯笑得很慈祥,他说小晴是个乖孩子哦,然后就奖励她一样东西。

小晴从上帝伯伯手中接过一个光球,如获珍宝,迷雾挡住了视线,她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依稀能看到一抹黄绿的颜色……

这时,她被唤醒了。

原来火车早已停下,对面的阿姨告诉小晴该下车了,睡饱了的孩子似乎认得这个给他好吃的糖糖的小姐姐,挥着肉肉的小手,咧开无齿的小嘴的笑着。

小晴回了个笑容,迅速收起了画板和蜡笔,随着人流下了车。

陆陆续续的人群又上了车,呜呜的声音再次响起,火车又开走了。

却不知道那张画着房子的画被落在车上,承载着她的梦想,继续了新的旅行。

小晴抬头看了下站牌名,明亮的阳光照得那站牌不甚清晰,恍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又是陌生的环境,不知道她能在这里停留多久呢。

小晴抬头抿唇轻笑。

你好,光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