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路,那就去找吧,可是她?迹部雨音,也是立海大大名鼎鼎的路痴一枚啊!
和四天宝寺碰头之?前?就抱着这样觉悟的迹部雨音,理所当然地在国中部校区寻找红发男孩的行动中受到不少挫折。得牢牢记得走过的所有路不说,眼看天上的太阳已经从东侧慢慢转到西侧,那个小学生?还是杳无踪迹。
出校门应该不可能,可这校园,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到底能藏在哪里去呢?
不知多久之?后,终于接到来自?网球部社办的电话,听他自?我介绍,是四天宝寺那名比赛时动不动就喊着“Nospeed,nolife”的浅色头发的少年。他带着少许无奈的口吻沿着话筒的电波传过来,说:“迹部同学么,小金被小春在树上找到了。”
拿着手机的迹部雨音,眼角默默然一抽——
在树上被找到?
她?真是服了那个叫“小金”的男孩了,怎么样的人,可以在迷路后爬到树上?他是故意不想让其他人找到吗?
还是说爬得高,看得就远么?!
和同样参与找人行动的天海诗织会合。和迹部雨音满脸囧相不同,天海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神情。经不住迹部雨音反复地询问,终于勉强开?口。
“迹部,我好像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怎么了?”
敏锐地觉察到隐藏在朋友话语中的难言之?隐,迹部雨音吓了一大跳。
天海诗织叹了一口气,将刚刚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听起来,似乎是她?无意间撞到一个面生?的高个刺猬头男生?,戴着诡异至极的方块眼镜,偷偷摸摸地在网球场边缘的小径上不知干些什么。另一个酒红色头发的,长相颇为可爱的男生?试图阻止他,被刺猬头强行骗着喝下?了颜色诡异的绿色液体。红发的男生?呆立片刻,然后就……
面部扭曲,四肢舞动,神情狰狞地死掉了。
囧!
“天海诗织你怎么了,发烧?”迹部雨音鄙视地看了神神叨叨的好友一眼,很是不屑地说,“你科幻小说看多了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真的呀,我看到的都是真的!”天海诗织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耳边,神情肃穆地做出发誓状,言之?切切地说,“不骗你!”
“我不信!”
不管天海诗织说些什么,迹部雨音都充耳不闻——这也太玄幻了,什么样的人会公?然给其他人投毒啊?就算是无敌的真田牌独家料理,也是在幸村部长的威逼下?才?对没有完成训练目标的部员下?毒手的。
等她?告别?因不能取信于人而?莫名懊恼的天海回到网球场,友谊赛意料之?中划上了圆满的句号。四天宝寺的部员已经踏上归程,迹部雨音甚至连害得她?满校园东奔西跑,就差贴出寻人启事的罪魁祸首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倒是切原赤也出现在她?面前?时,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丝毫不掺水作假的“惊喜”——他变成了一只?兔子。
“赤也?”她?惊疑不定地上下?左右看了又看,不能确定般重?复了好几遍,“你怎么了?”
她?离开?的期间,切原赤也作为单打三出场。不就是一场简单的网球赛么,怎么遇上霍格沃茨的巫师似的,变成了这副德性?
脸上到处贴着OK绷,额头绑着厚厚的一圈白色绷带,绕在头顶系成大大的蝴蝶结,又不知怎么被恶意地拉长成兔子耳朵的形状,把皮肤白净的切原硬生?生?扭成一代萌物。
切原赤也没有回答,转过头用悲痛的目光注视着站在他身?后笑得东倒西歪的仁王雅治。白毛狐狸笑得近乎脱力,完全挂在站得笔挺的绅士大人肩上,捂着肚子擦掉眼角渗出来的眼泪,断断续续地说:“噗哩——恶魔赤也……哈哈哈,恶魔赤也……兔子赤也……”
恶魔赤也?
她?曾经听柳莲二提起过,切原赤也因为太过单纯的性格和极其强烈的求胜心,在比赛中一旦受挫,就会不受控制地变成“恶魔赤也”,虽然速度和能力都有大幅度的提升,却?会恶意地攻击对手的身?体。
这么形容,倒是很像开?挂。初次听柳莲二形容那副场景的迹部雨音,脱口而?出的几个字是:“呀,尾兽化!”
一旁打酱油的仁王雅治听闻,毫不犹豫地施加嘲笑:“什么尾兽,一尾兔子?”
担任经理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看过切原是失控的模样。哪怕合宿期间他和玉绫的练习赛以失败告终,也没有暴露那个侧面的他。
莫非是今天和四天宝寺的比赛,恶魔赤也成功突围了吗?她?记得切原的对手是身?材高大,打扮好像云游僧人的石田银。不知道把切原成功逼得变身?的他,临走时是什么模样儿。
比赛既已结束,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们分别?去收拾,柳生?比吕士沉着地把仁王雅治和切原赤也都推进更衣室。迹部雨音在社办忙碌完毕,确认门已锁上,这才?收好钥匙向门口走去。
天空是秋冬季节特有的高远湛蓝,最远处被撕坏的轻纱一样浮着被拉长的松浅白云。回家的那一班车迟迟不来,直到她?看到网球部的男生?们陆陆续续从校门口走出来。
柳生?照旧有他家的司机接送,幸村精市和幸村玉绫一同上了另一方向的车,待一一点头打过招呼,站在她?身?边的又只?剩下?回家方向大体一致的仁王雅治。
“嘿,迹部。”仁王斜背着网球袋,动作幅度很大地冲她?笑着点头,两个人相隔不过两三步的距离。她?脑海中蓦然浮现出生?日那天她?所唱的那首歌,略显悲伤的歌词。
——两个人明明仍近在咫尺,而?我却?祈求愿还能再次相遇。
她?记得两人相遇后的每一件小事,日复一日的回味成为习惯,须臾之?间,她?有些奢望地想着:
要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再长一点,那就好了。
要是在我如此喜欢你的同时,你也一样在乎我,那就好了。
要是我终于攒够足够的勇气,直视着你的双眼说出“喜欢”,你能浅笑着按着我的头,摸着我头顶软软的头发,略带严肃地说“我也喜欢”,那就好了。
“迹部,上次你回去,家人有问你衣服的事情么?”
上次被撕坏的衬衣,仁王雅治用他表面看不出来的精巧缝纫工夫缝补好。撕坏的那部分被又细又密的白线整整齐齐地近乎还原。男生?别?出心裁的心思,在撕坏的裂口上用线缝出枯枝的形状——于是根本?就看不出曾遭受严重?损坏的校服衬衫,凑得近近且仔细研究,也只?不过能看出苍劲枯虬的枝干般的浅淡花纹。
仁王雅治,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呐。
她?心跳猛然漏跳一拍,迅速调整好面部表情后迎着仁王雅治灿烂的笑容浅浅一笑,说:“没有呢,上次真要谢谢你。”
“噗哩,其实撕坏……我也有责任吧。”他转过身?,边研究车站路牌的路线,边随意地说。最后半句话说出口的同时,偏头对站在一边的女?生?露齿一笑,随即又转过头,似是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路线的研究上。
迹部雨音低下?头,用脚尖轻轻蹭了蹭地面,再抬头时,男生?依然站在公?交站牌之?前?。从她?的角度看过去,男生?被镶着淡淡金边的白发正上空,几丝浅如棉絮的轻云拖着长长的尾线横贯大半片晴空,极纯的白衬得天空愈加明媚晴朗。
天之?骄子般的他像云,只?能让她?远远地仰慕,但他现在离她?如此之?近。近得她?只?要抬脚多走一步,伸长手臂就能碰到,触摸到想必连触感都很温柔的他。
不尝试,永远不知道这朵云会不会为了她?而?停留。
那么……
“嗯……仁……”
喉咙忽然不是她?自?己的,发出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崩溃的声音。她?用手用力按住快要跃出胸膛的心脏,每一根指尖都在噗噗地跳动,太阳穴被挤压一般莫名地发酸。
体内血液流动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她?能听到血液从太阳穴稀薄的皮肤下?层流淌而?过的声音,忽然增长的勇气随着血液快速地涌上来,又没有任何理由?地低沉下?去,随后又被强行地浮上来。
“仁王……雅治。”
对上男生?带着疑问的回转过来的目光,她?压迫着跳动更加激烈的心脏,用尽力气在脸上挤出看似清浅的笑容。
“嗯,迹部,怎么了?”
“衬衫的事,多谢你。”她?偏着头,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地深思熟虑,咬文嚼字般地说,“你缝得那么好……我想……”
“嗯?”
“我想,我大概喜欢上你了……仁王雅治。”
湛蓝明远的天空没有丝毫波动,却?鼓动着凡眼看不到的劲风,将停泊天际的浅云全部吹散。没有一丝一毫阻碍的太阳毫无顾忌地抛洒着金色的温暖光线,将人间的一切温柔地揽进怀内。
仁王雅治无意识地握紧网球袋的包带,虹膜上映着女?生?有一丝紧张的浅浅的笑,耳边明晰地捕捉到从她?的嘴唇里飘出来的支言片语。
“……很喜欢……”
“……很喜欢……仁王雅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