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学生肯定会经常出现在这里,只要再次遇到,仅凭气息,岳山秋也能认出来。
所以,岳山秋找了一处墙拐角。
能看见古味门口的墙拐角。
第一天,......
墙角的流浪汉,表情淡漠,眼神悠远,......
第二天,......
行人指指点点,......
第三天,......
开始有人驻足围观,“......”。
岳山秋快要绝望了,笑着摇了摇头。
曾经统领千军万马的大元帅,却为寻找一个学生而束手无策了。
眼下,他无兵可用,无计可施,最关键的是两天里,无米下肚。
他闭上眼睛,对周围的人们选择无视,使劲回忆当时情景。
那人的相貌,他并未看清,只是留意了衣服和身形,想着想着,他猛地睁开眼睛,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趁着记忆还在,他分开众人。
很快找来半张破旧白纸,还有几根烧了一半的火柴棍儿,在白纸上写下一串符号。
“JIANGLIUZHONGXUE”。
这一串符号是什么,岳山秋并不认识,与其说是写下的,不如说是画出来的。
拿着这张纸,他再次走进古味餐馆。
“哎哟,又见面了,怎么你一个人,这次你不会是又来吃霸王餐吧?”
迎过来的还是那位姓黄的服务员。
岳山秋不好意思地笑笑,摇了摇头,把纸放到餐桌上,指着自己画的,问道,“帮个忙,这个你可认识?”
大黄瞬间明白了一切,“哦!怪不得您不看菜单,原来你不认识字呀!”
“字,认识呀!”岳山秋有些哭笑不得,莫明其妙,这是字吗?我怎么会不认识字,真是笑话。
“认识字?”大黄一头雾水,满腹狐疑地又问了一遍,“真的认识字?江流中学四个字也认识?”
“肯定认识呀,我不但认识,而且会写!”
被一个店小二如此轻视,岳山秋难免有些气恼。
他拿起火柴棍,工工整整写下,“江流中學”。
流字上面少写一点,学字写成繁体。
撇撇如刀,点点似桃,......
看的大黄频频点头,不得不说,岳山秋的字,厚重激扬、章法严谨、刚劲不柔,似是带有一种淳正之气,尽管是用火柴棍上那微薄的木炭书写而成,每个字都是一个英雄,每一笔都像是一名壮士。
虽然,大黄不懂书法,也能看得出来。
这笔字,没有几十年苦练,达不到如此功力。
“这是书法!没看出来,你很有文化呀,文化人!佩服佩服!”大黄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心里还在想着那个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问题,这么高的文化,会不认识拼音!
其实,这并不奇怪,华夏文化源远流长。
汉语拼音广为流传使用,是在最近几十年的事情,也就是从二十世纪中叶时才开始。
而岳山秋幼时学的,是用字为字注音。
有两种方法,直音法和反切法。
可以简单举个例子,比如:甜字,直音法注音,“甜,音田。”
那么田字咋办,总不能,“田,音田”。
有办法,可以用反切法,“田,徒年切”,意思是用徒的首音“特”加上年的尾音和声调“一安,第二声”,就得到了田的发音。
终于知道了那一串符号是江流中学,说明那个学生是这所学校的,缩小了寻找范围,岳山秋一下子不感觉饿了,“谢谢大黄!”随即蹿出了餐馆。
他很快找到江流中学的位置,只是可惜,学校已经放学了,空旷的校园里空无一人,只有门卫室亮起微弱的灯光。
岳山秋无处可去,他坐在校门斜对面的一处墙角。
换个地方,继续守株待兔。
看上去,更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可能是饿过了劲头,他此时并不感觉到饿,只是兴奋,那种出征前的兴奋。
与以往的出征不同,这一次,他是单枪匹马。
当然,没有枪,更没有马。
蹲守一宿不算什么。
岳山秋更像个伏击的猎人,尽最大能力释放出对环境和猎物的感知,去捕捉一切有利于行动的气息。
“咦!奇怪!”岳山秋自语了一句,怎么会这样?
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幻觉吗,还是错觉?
是因为饥饿产生的错觉吗,还是,......
不知不觉,他睡着了,也许是太困,也许是太饿,也许是太累了。
他竟然进入一个梦境,那是一大片水域。
不对,是一条江流。
准确的说,是长江。
那个撑船的,不正是请自己吃豆腐大餐的船家吗。
和他一同乘船的,还有马僮王衡。
“岳元帅,请坐好,这一带常有水怪出没!我们还是快速通过。”船家提醒一句,加快了撑船的节奏。
“水怪,是个什么东西?”岳元帅好奇地问道,长年征战,他早已生死无惧。
“没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
此时江面上突然刮起一股怪风,淹没了船家的后半句话。
“你说什么,船家,见过的人都怎么说?”岳元帅站起身来,向前靠近两步,又追问一句。
船身一阵摇晃,他用沥泉枪柄顶住船底,稍用力,撑稳了身体。
“它,它,它来啦!”船家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恐惧,紧紧盯向岳元帅身后,那是船头方向。
“元帅小心!”王衡也发现了什么,高声提醒道。
无需回头,岳飞已经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危险。
船家已经停止撑船,他张大嘴巴,抬手指着前方,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王衡紧握熟铜棍,向前紧走两步,想要挡在危险前面。
被岳飞摇头示意,制止了。
他知道,大凡水怪,必是多年养成,亦有灵气,与之对敌,出奇不意,更具效果。
王衡虽然停住了,脸上更加紧张,他盯着前方。
一道水箭迎向船头,疾驰而来,越来越近了。
哗----,岳飞听见了破浪的声音。
王衡隐约看见,黑色的身体,巨大的头颅,非龙非蛇,又似龙似蛇。
更近了,它身上长满鳞甲,是龙?
不是,那头颅明显是蛇头,也像乌龟的头。
“元帅!”
岳飞动了,枪杆和脚尖合力一点,身体腾空而起,随即一个玄妙的转身,双手握枪,后把向后回拉到极致,一声大喝,“长河落日!”
长河落日,乃岳家枪最强杀招,气吞六合八荒,蕴含一击必杀之威。
空中的身体借下落之势,沥泉枪奋力刺向水中怪物,速度之疾,力量之猛,用语言难以形容,......
噗!明显的一声轻响,枪尖带动枪头,扎入水怪后背足有一尺多深。
水怪吃痛,发出一声闷哼,猛地转身,江面翻起一股巨大的浪花,将小船推的倒退十几米。
岳飞此时飘落至水怪背上,待要用力拔枪再刺时,却怎么也拔不出来了。
王衡在船上被闪的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船家,快追!”
船家这时反应过来,急忙奋力撑船,向水怪逃跑方向追去。
“元帅!危险!快回来!”
王衡扯开喉咙大声喊道,站在船头,不禁担心元帅安危,扭头催促着,“船家,快点!快点!”
岳飞连试几次,想是枪刺得太深了,一时情急,却也毫无办法。
拔一次,这畜牲挣扎一次,尾巴拼命摆动。
几次下来,险些把岳飞甩进水里,还好,这家伙没有心智,不知道潜水能摆脱背上的人。
岳飞扭头只见小船离得越来越远,无奈之下,只得放弃。
松手转身,脚踩水怪脊背,向尾部奔去。
跑至尽头,脚尖用力一点,腾空跃起,可惜距离太远,王衡和船家,眼睁睁看着岳元帅向江心坠落,......
岳飞吓意识腿脚在空中紧蹬两下,......
岳山秋突然醒了,听见耳边一阵吵闹。
“醒了,醒了!”
“小七,我怎么看这人眼熟呀!”一个听上去还有些稚嫩的声音说道。
“别他/妈废话!先把租我游戏机的钱给我!”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急躁,“还有你,你,每人十块,玩一晚上够便宜了,...”
“这谁呀?小七,是不是你们都认识?”
“我不认识!”收钱的小七失口否认了。
一股熟悉的气息,令岳山秋突然清醒过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又听到那个稚嫩的声音惊叫道,“小七,快跑!”
嗖--
瘦小的身影快速从眼前消失,那股熟悉的气息也随之减弱。
一群学生还没看清这流浪汉是如何爬起来的,眼前闪过一道灰线,嗖!岳山秋跟着蹿了出去。
“这人好快呀!”
“小七肯定认识,不认识跑啥呀!”
“再快也追不上小七!小七是谁,穿云鼠是白叫的,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岳山秋听不清后面在说什么,不过,他听清了一个名字,小七。
所以,他边追边喊,“小七,你给我站住!”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跑的够快,可以说比兔子还快,因为兔子最主要是靠突然间九十度变向来甩脱追兵的。
还有一点,兔子比不过这个小七。
兔子在下坡路上,根本跑不了,只会栽倒摔跟头。
而前面这小子,一直跑的直线,而且还是下坡。
岳山秋追起来竟然有些吃力,二人距离甚至开始拉长。
此时的他,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今天必须逮到他,否则,还不知饿到什么时候,想到这一层,岳山秋突然发力,如离弦之箭。
眼看着距离在一步步缩短,岳山秋精神更足了,再追近两米,他就可以伸臂抓住对方,“你叫小七?别跑了,我已经知道你名字,还能跑哪儿去?把卡给我,就没事儿了!”
俗话说,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岳山秋想让这小子明白这个道理,自己主动停下来,乖乖交还银行卡,也就不跟他纠缠了。
没想到这小子不吃这套,“嘿嘿!瞧特么把你能的,告诉你,你追不上我!”
“我不信!”岳山秋脚上又加了一把劲,伸手向小七衣领抓去。
“嗨!”瘦小的身影一个缩颈藏头,岳山秋在伸手抓空的同时,也彻底消失了小七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