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宋宴辞也没有说错,这暗卫确实跟小贼没什么区别,先是用了迷香,若非她跟白茶早就察觉屏息,恐怕已经人事不知了。
之后这两个暗卫便在房间里翻翻找找的,像是在查什么东西,似乎没打算动她们。
应该跟那些追杀她们的人不是一伙儿,约莫是背后的人来头大,发现了她们,所以不放心调查一下。
宋宴辞本来明白来人之意的时候,并不打算暴露自身,就按兵不动,等着他们离开。
谁知道其中一个暗卫摸到了床上来,还想着搜身,她身上有秘密,便不能再忍下去,直接出了手。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宋宴辞听了余音的话,给白茶示意了一下。
白茶手一抬,一声响,那暗卫的下巴便已安了回去:“有什么话,说吧?”
只是这小暗卫却又没声儿了。
白茶拿着剑拍了拍他的脸:“喂,刚才不是还要说话的吗?怎么让你说了,你又变哑巴了?”
小暗卫看了宋宴辞一眼,嘴唇张了张,最后还是闭上,没说话。
宋宴辞被他这么一看,慢慢皱起眉来,这个眼神,这个暗卫难不成认识她?
她又仔细看了看这暗卫的长相,她确定,并没有见过,奇了怪了。
难不成,是这暗卫见过她?所以认得不成。
若是这样的话,那么这暗卫的主人应该是来自京城,就是不知道是哪一家的。
宋宴辞思索着近些日子京城有那些人家出行,还途经附近的,想来想去,排除了一些,就只剩了那么一家。
她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余音,平静说道:“怕是不想让我们把他扭送官府吧。”
“看着年纪挺小,估计也是头一次做这个。”
确实瞧着年纪不大,余音想着。
“外面凉,两位姑娘快些回去睡吧,这小贼我处理便是,一定好好规劝,不让他再犯。”宋宴辞说道。
余音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牵着林铃回去了。
只是关门的时候,她往外看了一眼,院子里暗的很,只看到隐隐约约的影子。
那闯入之人哪里像是小贼,只是宋宴辞似乎不想让她知晓太多,余音也无意牵扯进去,索性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公子?”白茶有些不解她为何这样说。
宋宴辞不欲在这里解释,轻声道:“出去再说。”
白茶没再问,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提溜这小暗卫,跟着自家公子翻了墙出去。
“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还有,不是有门吗?为何要□□?
宋宴辞还未来得及解释,听见什么动静,向着前方看去。
方才逃走的暗卫去而复返。
“小侯爷,长公主有请。”
白茶一瞬间睁大了眼睛,长公主?
宋宴辞已然猜到,并没有惊讶。
她父亲只效忠陛下,朝中仇敌虽多,但哪一个人是她的敌人,长公主也绝对不会是。
“见过殿下。”
长公主听见暗卫回来报的话,已经是十分惊讶,她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宋宴辞。
不过想到关南侯的消息,这孩子为何在这里,其实也不难猜。
关南侯是为大周而亡,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仁善,定不会亏待关南侯府。
若是换了旁人,哪里肯离开富贵窝里。
可面前这少年,却踏上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且全是荆棘的路。
“你可知道,你前面的路并不好走,甚至不小心还会丢了性命?”长公主叹息道。
宋宴辞脊背挺直,立在那里,像一棵挺拔的松,眼神坚定而冷静:“我父亲能够走的路,我也能走。”
没有任何倶意。
她又何尝不知陛下圣意,只是关南侯府的敌人在外面虎视眈眈,陛下纵然能护着侯府,可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世吗?即便能护得了,她也从不是那种会向旁人乞求庇佑的人。
她会护着她的家人,像她父亲那样。
她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闪动着光。
长公主心里赞叹一声,关南侯府有撑起门楣的人,某些人的期望怕是要落空了。
如此意志坚定的少年,将来定是大有可为,关南侯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也十分欣慰。
她虽然同关南侯没有太多交集,只是总听陛下提起,言语之间多加赞赏,如今见着宋宴辞有难,自然是要伸手帮上一帮的,只南疆那边,情势不怎么好,水也深的很,她能做的也不过是能让这孩子安全抵达罢了。
长辈心意,如何能辞,更何况是长公主殿下的一片好心。
宋宴辞最后带了两个暗卫尾巴回了药堂,这两个暗卫虽比之前那两个‘小贼’暗卫武艺要高出许多,但她跟白茶俱是一身武艺,也能察觉得到。
就有些别扭,只是再别扭也只能忍了。
长公主见到宋宴辞这事儿她也没打算跟任何人说,人走后,她便睡下了。
第二日的时候,下了雨,雨势颇大,还刮了大风,连伞都打不了,往日热闹的街道也没了人。
这样大的雨,后院自然也去不了,贺兰钰难得休息一日,只是他宁愿不休息,虽然不训练了,但他出不了门,也见不到心上人。
他看着外面的雨,闲着没事,在屋子里挪了桌椅自个练起拳来,边练边期盼着这雨赶快停。
只是老天总是在跟他作对,这雨下了一日一夜还未停。
到了隔日临近晌午才渐渐小了些。
贺兰钰去祖母那里用饭,走到半路就见母亲身边的人往外走,脚步匆匆,像是有什么事。
“怎么了这是,这样急?”
“回禀公子,老夫人起了热,随行的大夫也生了病,过不来,夫人让小的去外面请大夫来。”
“那你赶快去。”贺兰钰也着急起来,脚步匆匆往祖母那里去,只是到了门口就被拦了下来:“你们拦我做什么?”
“公子,老夫人吩咐了,不让您进去,唉,公子,公子……”
贺兰钰怎么可能不进去,直接推开人,外面人虽多,只是哪里拦得住他。
屋里老夫人半倚在榻上,听见外面动静,看向坐在一边的长公主,无奈道:“都吩咐了,让你们不要进来不要进来,偏偏一个两个都不听的,过了病气怎生是好?”
“只是起了热而已,不妨事的。”
长公主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傻儿子绕过屏风走了进来,满脸担心:“祖母,你怎么样了?”
老夫人虽然嘴上那样说,看见儿媳和乖孙孙这样担忧她,心里确实是熨帖的:“没事,一会儿吃些药就好了。”
贺兰钰听了,依旧没能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柳玥也来了,她也被拦在了外头,只是不像长公主跟贺兰钰,她没能进来。
也不是不想进,实在是身子弱,身边又没个人,哪里能进得去。
“让玥儿回去歇着吧,她身子弱的很,这雨还没停呢。”老夫人叫人送柳玥回去,只是柳玥坚持,怎么劝都没走。
老夫人无法,让人送了斗篷出去。
贺兰钰才不管什么柳玥不柳玥的,他只关心祖母:“这大夫怎么还不来?”
“哪里能这样快了,刚才叫人去找大夫。”老夫人说道。
又等了许久,外面才有人来说,大夫来了。
贺兰钰站起来,让开床边的位置,回头正要说话,只是那一句话见到来人就卡在了嗓子里面。
透过半透明的屏风,他连来人的面目都没瞧个清楚,只隐隐约约看了个轮廓,他的心便疯狂跳了起来。
像是见到这人的下意识反应。
根本不受他控制。
若这是一种病,他大概已经病入膏肓了。
贺兰钰惦记着祖母,掐了掐手心,不再看过去,挪到一旁,站到母亲身边去。
老夫人瞧见从屏风转过来的人之后,也是一愣,下意识看向乖孙孙去,瞧见他神色挺平静的。
这是放下了不成?
若是放下了,也是好的,人家姑娘婚约在身,只能说有缘无分。
却说早些时候余音见有人上门,立刻收拾了药箱,又嘱咐小铃看着药堂,这才跟着人离开。
来的人是贺夫人身边的人,她之前在云山寺见过,有些许印象,跟着人穿过街道,进了一家颇为宽敞的院子,又穿过回廊,才到了地方。
“可是大夫来了?”
一道轻柔带着些许急切的声音响起。
余音正将伞放在一边,闻言看过去,只见一名女子,披着赤色斗篷,眉眼秀丽,就是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似的。
还未待她再看上一看,就有人唤她进去。
余音将这女子暂时抛在脑后,进屋去了。
她没瞧见,外面那女子在她离开之后,低了头去,手指捏着斗篷,太过用力,骨节都泛了白。
没人瞧见的眼睛中,暗沉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