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风儿,总是吹得人乏困。
议事厅内,发?言者的争辩又开始变成冗杂的扯皮。
就像场上的议论并非是由他发?起,场下的林琛听着无聊的议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身旁的人接话。
他用?贵族式的客套,随意地敷衍着试探的言语,便顺手翻开了手中?的笔记,重新看起了周日凌晨更新的漫画。
【这期封面,以?一层黑蓝的颜料渲染。
在被海雾笼罩的废弃灯塔下,背着画板的男人,正看着塔上闭目祈祷的克里斯。
而被注视着的少年,对此仿佛毫无知觉。】
续接封面,第一格的漫画内,是克里斯迷茫的心音。
【在泛着幽光的灯影中?,一身寒气的克里斯,用?祈祷来掩盖此时复杂的心绪。
他只是想默默积累实力,在水到渠成的时机里查明十?五年前第二?次远征失败,家人在风暴中?陨落的真相,并为风暴献出?一生。
就算到最后?,真相暴露所指示出?的问题出?在教?会内部,出?在帝国高层,他也不会因此怨恨教?会与帝国,相反,他会付出?努力去改变他所希望能够改变的痼疾。
就算路途上会有亲友牺牲,他也只会默默送别对方,然后?继续行进,直至死亡。
可是,这一次,我为什么要逃掉呢?
下一刻,有人插话道:“因为他们在利用?你。”
“他们在欺骗你。”那声音复又念叨着。
闻言,克里斯转身,冷眼看着找上门的邪/教?徒。
“你终于舍得出?来了,谎言圣者的傀儡,寄生在画板上的死物?”
“这次,你又准备勾勒什么怪物?”
“是的,的确如此。”背着画板的男人轻笑,毫不在意地承认道,“我要画出?将整个?帝都都笼盖进去的血色海雾。”
“而你,将成为这场血雾中?最为灼热的星辰!”说?着,画家目光灼灼地看着克里斯的身形,就像沉浸到了他所幻想的世界中?,在思考该怎么安排模特的姿态。
突然,血划过了他的面庞。
在画家的余光中?,是握着碎匕,面带冷色的银发?少年:“真是苦恼,作为画家的我,总是被人伤害呢。”
伴随着似笑非笑的话语声响起,夜空下漫天画纸扬起,白纸瞬间化为刀锋,齐齐刺向克里斯。
几乎在瞬间,流淌着蓝光的魔法阵,便在塔上如花瓣般绽开。
“封禁。”是少年轻声的低吟。
海风起。
港口河海相接处,陡然掀起一座十?余米的水墙,在触碰到空气中?雾气后?,声势越发?庞大,直到铺天盖地地涌向皎洁如月的纸刀。
刹那间,磅礴的水瀑便与所有的画纸相融,化作乳白的雾凇,将高塔凝固为冰雕。
啪嗒——
有水珠溅落。
暗处一柄秘银熔铸的长箭笔直地射向俯身去取脚下发?带的少年。
“锃”的一声,是金石碰撞,而后?相互没入的声音。
克里斯用?发?带暂且盖住额心上浮现?的水纹,才慢条斯理地起身。
在他身后?,嵌入塔上风铃的冷箭,已随风碎裂。
“为什么你总是不愿意听我说?完呢?”画家的声音从四面传来,带起了一地的碎冰声。
克里斯面色沉沉,伸手接过了划破空气,又重新返回到他手中?的小巧银刀。
“听你那令人作呕的邪/教?式蛊惑?”
只见寒芒流过夜色,刀面上映出?了一双茶色眼眸。
“我找到你了。”
下一刻,克里斯一刀劈下,削掉了数层带着肉色的画纸。
空气中?,身体变成粉白的画家,稍显狼狈地出?现?。
“你在运用?神力?”他有些诧异地看着目光冷淡的少年。
克里斯理都不理对方的废话,战斗中?,他只想一件事,那便是,找到对方的破绽,然后?——
噌的一声,银亮的小刀再度被抛掷。
水波轻轻荡漾,高塔废弃如昔,月下,少年将冷刀送入敌人的脖颈,接着便在无数画纸的簇拥下,击碎了镜花水月般的幻象。
无形的涟漪如潮水般褪去。
海雾升腾,一块破旧的画板隐入其?间。
“我开始期待,隐藏了实力的你,准备干什么。”
“我会一直注视着你。”画家的笑声嘎嘎。
空气中?,依稀回荡着画家难听的笑声,只是再无另一人的身影。
“果然。”看着弥漫开来的海雾,塔上的少年有些沉默,“一切都是算计好的吗?”
他伸手扯落额头的发?带。
母亲送给克里斯的发?带,在他从那个?时空中?回来后?,便随风化作虚无。如今,他的手中?,有的只是老师当日封印他灵力的带子。
可它上面,却有着母亲的泪水。
海风轻柔,海雾微凉,少年紧紧地将这抹缥缈的蓝色握着。
“少爷,这是夫人想对您说?的话。”
随着海风,管家的话仿佛从风暴领吹来。
“致十?八岁的克里斯,也许,妈妈这时候还在海上,但也可能就坐在你的身边,陪你一起看这封写?于十?八年前的信。”
每一年,克里斯在空旷的城堡里度过又一年的生日时,管家都会取出?一封母亲当年写?下的信,念给他听。
“我和你的父亲应该已经准备好了你的成年礼物,你收到礼物时,有没有觉得惊喜。如果我们还在路上没有回来的话,那一定是这份礼物太过难得,所以?,你的爸爸妈妈迟到了,千万不要哭鼻子哦。”
在风暴领的晴日下,怀孕的珀尔早已写?好,对还未诞生的孩子,从一岁到一百岁的生日祝福。
这些信,在她远离了克里斯的生命后?,又让她重新回到克里斯的生活。
“礼物的事已经说?完了,现?在该轮到你来说?生日感?言啦。今天是你十?八岁的生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大人了,你该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了。告诉妈妈,你想干什么?”
“妈妈。”克里斯的眸中?有浅淡的水色,“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
在这浸润着海雾的双眼下,依稀可以?看见远处在夜色下涌动的海洋。
……
“我最亲爱的宝宝,无论你多大了,妈妈都要这样叫你。我的宝宝,你一定要健康,勇敢,善良,过得快乐。”这是信的结尾。
克里斯捂住了眼睛。
一团烟雾从土中?浮了出?来。
星夜下,面色苍白的画家,抖了抖身上的雾气,便追向前方车辙所指引的远方。
“还差一种颜料。”他的眼中?是无尽的狂喜。
马车上,闭目养神的伯爵,突然睁开了眼。
在车轮的滚动中?,天色越发?黯淡。
“您跟了我一路,有什么目的?”金发?的伯爵凉薄地开口。
“伯爵阁下,我只是恰巧与您同路。”
衣着潦倒的画家,微笑地从车后?走出?,似乎在注视着车上端坐的身影。
只是隔着棕黄而朦胧的车帘,那人的身影缥缈到蒙上了一层威严。
“就在我进入孤儿院前,您也是这样恰好地救下报童?更确切的说?,是将他的死亡恰好地延缓到,我们进入孤儿院前。您说?是不是,用?画笔勾勒谎言的幽灵?”
对话一如当夜,只是在漫画的转场中?,显得画家是在刚刚逃窜后?,便又张狂地瞄向了下一个?目标。
而事实上,画中?的画家,也确实显得无比狂妄。
“嘎嘎嘎嘎嘎——您简直是个?天才,那您知道为了画好这幅画,我用?了多少颜料吗?”
在他刺耳的笑声中?,金发?碧眼的伯爵,目光如同看着街边的垃圾。
“你吵到我了。”他说?。
“嗯?”
“你的笑声太难听。”那居高临下的人,轻忽地说?着,“吵得我失去了和你交谈的欲望。”
“唔?”
下一刻,一道寒芒穿透夜色,驭者收回了被纸迹锈上的长/枪。
而后?,漫天画纸飘散,马车继续向前行驶。
“它死了。”画外音在此补充道。
死得悲哀如同被碾过的尘埃。
“少爷,他是谎言圣者的傀儡。”缓缓行驶的马车上,驭者对背后?载着的主人道,“虽然已被消灭,但那画中?的世界已经形成。”
回答他的是车上伯爵平淡的言辞:“谎言圣者,这位冕下在不久前离开了奥古蒂斯。”
驭者在心底标注道,是连同其?他的邪/教?圣者,一起被驱逐出?了帝都。
“伟力无法颠覆这里,阴谋同样不能。”
车帘下,看不清面容的年轻贵族,这般说?道。
“是我想多了。”驭者轻轻摇头,“超凡,从来不是仅凭个?体的力量。”
并非不敬强者,只是,对于一个?掌控整个?国家,供奉着世间仅存的神灵的政权,失去神灵庇佑的圣者们,也只能带来一些大的风浪。
这点,无可更改,无可避免。
因此,对于故意凑到眼前表演的画家,林琛并非无视,只是习惯加厌恶罢了。
星空下,马车不疾不徐地向前方驶去。
“走了,戏看完了,快走吧,审判庭的人追来了。”
远方,观察着这里的眼睛,在追击者越发?清晰的脚步声中?消失。
画面一转,审判庭的牧师,已经抵达港口边上的高塔。
看着塔下银发?随风飞舞的学生,赫里斯挥退下属,径直走了上去。
他用?镣铐锁住了少年。
“老师,我相信你,因为你是我的老师。”少年的清亮的话语,轻轻擦过了老人的耳侧。
当赫里斯收回心神,再看少年时,他忍不住偏过头,然后?宣布:“嫌犯克里斯·温弗雷德,已经受缚!”】
“我靠,我靠,我靠,克里斯居然被老师亲手逮捕了,太让人心疼了吧!”
“不过那个?傻逼画家都说?了克克隐藏了实力,准备做什么,可能克克早有准备吧。再往好处想,说?不定,老师就是在配合克里斯呢。”
“我倒觉得今晚,克里斯总是算支棱起来了。这第二?卷里,地图扩大,感?觉克里斯一下子就变成打酱油的啦,好生无趣,作为俗人的我,还是喜欢看主角大杀四方。”
“嗯嗯,猫猫点头,不喜欢看群戏,不想动脑子,我就想看主角帅帅哒,横扫一个?世界。”
“集美们,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位新出?现?的伯爵,看上去好酷啊,每一次出?场都这么有逼格,喜欢(≧≦)。”
“我也是,强烈要求作者给伯爵加戏份,想看伯爵和克克的互动\\(^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