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排里的叶天邺,迎上了秦介洋怨妇一般的眼神。
叶天邺:……
我就送个水你他妈至于吗!
“天邺,你说的和他的友谊已经超越了我的,是真的?”秦介洋幽幽道。
叶天邺真想把剩下的水倒到秦介洋那被太阳晒坏的脑袋上,他说:“是又怎样?”
“是的话……”秦介洋缓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身体,背对着叶天邺,语调阴森道:“那我就只能画个圈圈诅咒他了。”
叶天邺上手勒住秦介洋的脖子,锁死,“在你诅咒前我先把你干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秦介洋悲愤道:“那我们就同归于尽!”
说罢,一边抓住叶天邺的手维持现在的姿势,一边死命挣扎一副今天就是你我的忌日的样子,演得贼开心。
闹了这么一通,叶天邺笑得有些停不下来。
智障儿童欢乐多这句话是真的!
叶天邺都记不清自己多久没这样笑过了,笑完身心通畅,一直到列队了他嘴角还有笑意没压下去,被教官点名批评了好几次。
这份好心情一直持续到结营当天,在总教官宣布他们这个不太接纳他的集体得了第二名的时候他还高兴了一下。
一份孤独的集体荣誉感。
叶天邺站在中间,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他说话。
他就纳闷了,他这张脸在以前明明很受欢迎的,现在怎么连女生都不搭理他。
这份纳闷没持续多久,就被领奖归来的秦介洋驱散了。
他一回来就把奖状卷了往上抛,然后趁机挤到叶天邺旁边,抱住了孤单的叶天邺,“我们这么垃圾居然能得第二!”
叶天邺难得的没有推开秦介洋,他好像还挺喜欢这种被人第一时间分享喜悦的感觉的,甚至还跟着秦介洋瞎蹦跶了几下。
颁完集体奖项,轮到了个人。
个人奖项也是由副排上去领的,领完之后再发给排里的人。
一长串的优秀学员和标兵念完后,秦介洋等一众副排再次风风火火地跑上主席台领奖。
这次颁奖的是总教官,他看着3排的个人奖状,又看看秦介洋,问:“你是秦介洋?”
“是啊,我不能是秦介洋吗。”秦介洋对总教官的问话感到莫名其妙,他这张脸难道对不起他这个名字?!他明明这么地优秀与醒目!
总教官把奖状交到他手上,拍拍他的肩,“你当然可以是秦介洋,只不过……你知道上次冒你名的人叫什么吗。”
“叶……耶!”秦介洋心道好险,还好他及时挽回,“耶!没有人冒我名!真开心!”
就站在秦介洋下一位的邬白槐:……
总教官嫌弃地看了秦介洋一眼,这孩子长得挺好就是脑子不太正常。
他还问下面这个好了,他把4排的奖状交给邬白槐,“和你一起那小兔崽子叫啥名?”
“秦介洋。”邬白槐思考了一下说道。
总教官:……
“你是觉得我智障还是觉得我脸盲?”总教官直接被气笑,越想越好笑,再说话的时候已经不气了,“你帮我传句话,就说……”
汇演正式结束,所有人回宿舍收拾东西。
收完东西时,回学校的车已经停在基地大门处了。
叶天邺上的还是和4班一起的那辆车,这一次先上车的是4班。
叶天邺走上去,就近想在车门边的位置坐下,突然听到有人喊他,“天邺。”
他看过去,邬白槐在最后一排朝他招了一下手,指着他旁边的位置,说:“一起。”
叶天邺看了一眼还在车门边对着人脸勾点名册的秦介洋,果断朝邬白槐走去。
反正秦介洋丢到哪都能很快乐,他当然不能选择拒绝邬白槐!
邬白槐给叶天邺留了个窗边的位置,他的另一边是陈筑乔。
叶天邺跟陈筑乔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坐到了里面。
“总教官让我和你说句话。”邬白槐说。
叶天邺一副果然暴露了的表情,说:“他说什么了?”
“他说‘虽然不知道你在介意什么,放手去做’。”邬白槐盯着叶天邺,盯得很认真,像是想从他的表情读出些什么来。
叶天邺稍微一想就知道总教官在说什么,只能感慨不愧是经历过风雨的人,看人眼光那么毒辣。
但是他已经放下了,因为他遇到了很可爱的两个小朋友。
邬白槐看见叶天邺的表情从思考变成了高兴,然后又听他道:“没事儿,我已经不介意了。我会认清现实,然后去接受、去做我想做的。”
“嗯。”邬白槐有一种叶天邺和总教官在打哑谜的感觉。
他明明也在场,为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
叶天邺趴在前排椅背上去看邬白槐,“你不要担心我啦!”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叶天邺说着眼睛都笑弯了,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邬白槐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开心。
但他只说了一个“好”字,他完全不懂叶天邺在想什么。
“你回去记得通过我好友申请。”叶天邺说:“我昵称叫‘叶总今天退学了吗’,别弄错了。”
“不是说不退学了?”邬白槐声音低了一些。
叶天邺:“……不退不退,但想想没罪吧?”
邬白槐显然不认为完全没罪,但他没说什么,拿出了单词本,说:“你随时可以跟我说话。”
没头没尾的。
叶天邺看邬白槐开始看书了,也不去打扰。
他看着窗外,突然意识到邬白槐没有戴耳机还跟他说随时可以和他说话是什么意思。
是好朋友的意思。
妈呀。
他居然已经是“可以打扰学神学习”级别的朋友了吗?
叶天邺快乐地在在腿上打着节拍,如果仔细去听,还能听到他哼着什么曲调。
他在哼邬白槐给他弹唱的那首歌。
“青春没有回头的空闲”
“哪怕辗转失眠”
“为了黑夜后的阳光”
“也要将自己的灵魂点燃”
高中的小朋友果然喜欢这种青春热血充满梦想的歌。
叶天邺一边感慨,一边又继续哼着。
“你很喜欢那首歌吗。”邬白槐突然问道。
叶天邺没想到邬白槐耳朵这么灵,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吵到你背单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邬白槐看着单词本上的例句。
SarahsingsandBillapaniesheroar.
“我的意思是,我随时可以唱给你听。”
邬白槐看的例句里用的是第三人称单数,他看到最后的词形变化,顺便把其他几个变形也记了。
动词第三人称单数:apanies
动词现在分词:apanying
动词过去式:apanied
动词过去分词:apanied
邬白槐回头去看apany的最后一个意思。
“好。”叶天邺说是这么说,但实际没有这么打算。
高中生忙着读书还来不及哪有那么多时间做别的,更何况邬白槐家里的情况不允许他失败。
回到学校后,叶天邺一下车就钻进了停在路边的一辆不起眼小车里。
他坐在副驾驶位,把背包往后面一扔,扎上安全带。
“军训感觉怎么样?”叶妈妈问。
叶天邺:“交了两个朋友,总教官也很好玩,我一般喊他奶茶。”
“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接我啊?”叶天邺家里离高中并不算远,走路也就二十几分钟的事,之前上学包括军训他都是自己走过来的。
叶妈妈笑得一脸娇羞,说:“我前几天见了我高中男神。”
“所以呢?爸绿了没。”叶天邺说。
叶妈妈脸上的娇羞怎么也压不下去,“和他的女儿。”
“……”叶天邺突然感觉不太妙。
前面红灯,叶妈妈停下车,笑盈盈地看着自家儿子,说:“我男神的女儿和他一样好看,我就想介绍你俩认识认识,说不定过几年我就有个宝贝媳妇儿了。”
叶天邺想都不想赶紧摇头,拒绝:“我不喜欢。”
“你都没见过,怎么就不喜欢了。”叶妈妈有点小失望。
叶天邺也不管时机适不适合了,直接说:“因为我喜欢男的。”
“这样啊。”叶妈妈听了理由反而不失望了,她笑道:“那我以后就有两个儿子了,嘿。”
叶天邺迟疑道:“你没有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叶妈妈担心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额头,“也没发烧啊……”
叶天邺:……
说起来,叶天邺在他原来的世界里都没来得及跟他爸妈说这些,因为……他没有男朋友,想出柜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现在提前这么多年出柜,仍然一点存在感都刷不到。
“你说你这智商,能找到男朋友吗。”叶妈妈对叶天邺的表现感到十分担忧,“而且你写完创业企划书就要退学了,以后遇到的都是老男人……他们一个个跟人精似的,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这小智障。”
叶天邺无语,试图为自己辩驳,“我哪里……”
“你哪里都智障。”叶妈妈接过话,上下打量自家儿子,“你这样子,也就骗骗和你同龄的小男生了。”
“那多变态啊。”叶天邺想想就头皮发麻。
叶妈妈:“怎么变态了?”
“我25了都……”叶天邺说:“心理年龄。”
叶妈妈继续开车,眼神都不给叶天邺一个,只是轻轻哼出一句:“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