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四十九、跟着

四十九

突如其来的出差打乱了南若的计划,未免夜长梦多,永昭帝只给了他们两日准备时间,两日后必须出发,这两日还是看在谭瑛刚回来需要休息的份上,否则当天便得走。

出了紫宸殿,谭瑛道:“你速去准备,咱们走河道,此去……”他给了个眼神,“你多挑几个人带上。”

南若心头一跳。

谭瑛已转了话题:“考校的事待回来再说,此事你做的极好,这帮猢狲是该治一治。”

南若就面露愤慨:“属下实在气不过他们白拿着俸禄不办事,累得镇抚亲自奔波。”

谭瑛一拍他的肩膀,哈哈笑:“好,我也给添个彩头,告诉他们到时我会在里头挑几个到我麾下。”

“谢镇抚!”南若面露欣喜,心里叹了声老狐狸,他训练了一个多月的好苗子全白瞎了,给他人做了嫁衣,不过心里早有预期,倒没有太失望。

出了皇宫,南若先去驻地,叫来四个小旗将事情告诉他们,吩咐道:“心泉留下,思远跟我去。”

徐心泉略有些失望,但很快想通留下他的用意,调整过来道:“属下明白,属下定会看好营房。”

南若满意颔首:“此事交给你我放心,至于你二人……”他看向邵怀亭和唐岗,“留下来协助心泉督促旗丁操练。”

他想过了,旗下旗丁他一个都不打算带,这帮人说是兵,真论起战斗力来,怕还不如他府中的护卫,此去若真遇到事,别想指望他们保护,怕一个个比他会躲。

但又不能一个不带,魏思远人高马大,带着至少能壮个声势。

交代完,他又策马回了南宫府,金龙和顾渔已经将口信带到,府里上下正为他出行忙碌。

初四被派出来在门口等着跟他讨吩咐。

南若大步穿过抄手游廊,边走边快言道:“我走水陆,到时坐官船不宜带太多行李,让精简着准备,还有,我要带十个护卫,也给他们准备上……”

到了渣爹院门口,初四快速转身回去报信。

南若进屋,暖气铺面而来,一路策马带来刺骨寒意立刻驱散不少。

“站着别过来!”南宫云林盖着毛毯陷在沙发里跟他摆手,“皮氅脱了放熏笼上去,你自个儿暖了再过来,我伤风怕冷,碰不得寒气。”

说着便拿起手帕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南若忙关心几句,随口道:“冬日天寒,爹出入注意着些。”

南宫云林揉揉鼻子:“我注意着呢,自个儿身子哪能不注意,还不是昨日陪陛下在冷风里站了半晌,你今日见圣上如何?”

“圣上身体康健。”南若道,试探问,“圣上可是被近日发生的事气着了?”

南宫云林打了个哈欠:“圣上又被娘娘恼了,圣上去御苑剪花给娘娘赔罪,大冷风里我陪着挑了半晌才配好。”

南若心道皇帝也是够拼的,顺势问:“圣上怎的又惹着娘娘了?可是为了太子选妃的事?”

“行了,过来坐。”南宫云林下巴一点对面,不着急为他解惑,而是道,“这半月我一直没叫你来,想着叫你自个琢磨,先跟我说说都琢磨出什么来了?”

南若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笑说:“爹给个醒?”

南宫云林想了想,道:“我只说一点,你当圣上为何这几年年年去江南?”

南若端着茶思忖道:“圣上早有了整顿江南的意思?”

南宫云林微微颔首:“还有呢,继续说。”

“莫非……”南若大胆猜测,“这回甄采出事是故意为之?圣上想借机派人去江南?!”

怪不得事情传得沸沸扬扬满京城皆知,连一些对话细节都传了出来,若是皇帝有意放任便说得通了。

“那詹事府敛财一事是真是假?”

究竟是皇帝想要打压太子,还是想让太子去江南坐镇?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南宫云林掀起眼皮睨他:“詹事府的事你别插手,记着,你如今是皇帝的臣子。”

南若辨出他说是皇帝而不是圣上,略微妙的看了他一眼。

“圣上与太子如何不是你我能置喙的,你只管做你的事,其它的别掺和。”

可你不是已经摆明站郑皇后吗?

南若如实表露在脸上,他如今已经摸到了和南宫云林相处的方式,也不惧在他面前表现的不那么单纯。

南宫云林嗤了一声:“你爹我忠的是圣上,俗话说夫妻一体,妻凭夫贵,我向着娘娘与向着圣上有何异?”

南若心道那你是不知道我们前世历史上出过个女皇帝,更不知道你家娘娘穿越前可是个接受过新世纪教育的大学生。

转念想想不怪他们想不到,女帝此世前所未有,又男尊女卑思想禁锢了千百年,思维局限罢了。

南宫云林忽的笑了一声,带着自嘲:“我靠阿谀逢迎得圣上看重,自是喜圣上所喜,恶圣上所恶。”

他摆摆手,打住了南若的安慰之词,神色复杂道:“你莫要学我,你只管好好听圣上吩咐,不该掺和的别掺和,自有好前程。”

南若默然。

南宫云林拉回话题:“你想的不错,圣上今春巡游回来便有了整顿江南的意图,只一时没有机会,如今正好借甄采一事发作。”

“自娘娘呈上棉花羊毛羽绒与新式纺织机已过去十年有余,江南织造越发兴盛,我只说一件,去年十月织造坊与夷商商谈二十万匹丝绸贸易,折银二百二十万两,只半月便交付完成。”

南若对大燕的货币已经有了清楚认知,二两银子便能买到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的口粮,二百二十万两至少能养活百万人!

南宫云林道:“这还只是织造坊,江南三省作坊遍地,每年产出不知凡几,更不提粮食瓷器与茶叶,每年缴纳赋税全国之冠,江南富庶远比京城,你去了便知。”

南若颔首,这他知道,只看上学时那些描写江南的诗词就知,还有皇帝微服私访之类的电视剧,基本都往江南跑,若那里不好皇帝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

“爹可知这回买卖名额的事会是何人所做?”

那个自杀的知府明显是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南宫云林摇头:“朝事我不掺和,江南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他已经够惹人眼,若敢对朝政发表意见,怕圣上都保不下他,每回去江南他只能往温柔乡里栽,让自己不去听不去闻,不知才能不露。

“不过。”他叹息道,“杨焘应是被人陷害冤枉,他为人清廉节俭,断不会收受贿赂……”说到这又有些不确定,“应当吧,昔年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我自认看人还有些功力,不过如今说不准,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江南那个地方,最易乱人眼。”

说到这他脸色一肃:“这回去了江南你只记着一件事——跟紧太子!”

南若看向他。

南宫云林表情严肃:“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惹急了什么不敢做,圣上派你去只叫你长长见识,你可别贸然出头,进出都跟着太子,太子活你就能活!”

虽然之前谭瑛的提醒已经让南若知道此行不易,可南宫云林的话才叫他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头一紧,道:“我听爹的,必不会强出头。”

南宫云林恐吓完,又安抚道:“你放心,圣上派太子去,定会叫人护他周全,你只要跟好太子就不会有事。”

南若琢磨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所以皇帝还是向着太子的?若真如此,又为何派他跑这一趟?不对,是太子主动请缨的。

没体会过父子亲情的南若有点搞不懂这对父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娘娘恼陛下又是为何?”

说了半天还没解答他的疑惑。

南宫云林含混:“娘娘昔年在江南置业,陛下此次整顿必会受些影响……”

再多的却不说了,只仔细叮嘱他路上小心。

南若心里大概有了数,也没再追问。

南宫云林虽然不了解江南内里究竟如何,对明面上的官员还是知道的,一一为他做了科普。

又道:“此去若路过绍阳府,你记着去宋家上门拜访。”

南若应下,宋家往后是姻亲,若路过肯定要上门一趟,正好问问四娘有没有什么要他捎给未婚夫的。

商议好该带的人该带的物,南若立刻去收拾安排。

不管顾渔和金龙的抗议,将两人打发回家,又亲自去点了护卫,一个个高壮威猛,总算让他有了点安全感。

又派初三去赵府跑了一趟,带信给赵荣,叫他多费心摸鱼社,南若感觉自己这不是搞了个水军社,分明是个吃瓜社,社员投递来的信息全是八卦。

内容劲爆堪比前世深夜母猪为何惨叫九旬老太为何起死回生云云,互换消息里最受欢迎的也多是此类。

知道他要出差的赵荣叫初三给他带了回信,让他注意安全小心谨慎。

隔日接到消息的亲朋都派下人带了信来,叮嘱他小心,亲自来怕要他招待影响他准备,尤其姑祖母连夜烤了许多饼干叫人送来给他路上吃。

虽然南若和小若谷口味并不相同,可瞧着饼干罐,不妨他心头泛起暖意。

两日一闪即逝,一切准备妥当,这日清晨天蒙蒙亮,南若带上小厮护卫和塞满三车的行李直奔码头,路过魏家捎上魏思远。

到码头等了半个小时,谭瑛带着家兵旗丁浩浩荡荡赶来,后头是太子车驾,以及皇帝派来內监常青。

车架旁傅卓骑着马趾高气扬。

南若挑了下眉,他以为太子会带谢元崇,没想到竟带了傅卓。

一行依次上船,太子路过南若脚步一顿:“你随孤来。”

跟在他后头的一众人看过来。

太子淡淡道:“父皇和娘娘特意叮嘱,怕你年少气盛叫孤多看着你些。”

说完脚步不停上了船。

南若顶着傅卓的白眼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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