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王皆老早就憋不住了,厉声打断他们:“你们他妈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搁这儿唠嗑来的?”
陈大鹏也对他心怀不满,愤愤地说:“王皆你别给老子嚣张,要不是你得罪领导,咱们会被骗到这个地方?这阵主能耐你也见识了,凭咱俩的本事不一定能打的赢,就他妈等死吧!”
这时钟尧支起身子,说:“既然天色不早了,不管什么地方的‘夜晚’总是最危险的,赶紧找这边的工作人员,带我们去食堂吃点东西,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行动。”
众人:……
年轻帅哥耸了耸肩,“毕竟活下去才是第一位。”
珑阵里没有手机信号,但对讲机勉强能使。
钟尧就是靠这个与别人保持联络。
他借口抽烟,独自来到教学楼后方,拿出迷你对讲机等了几秒。
那边有人低低地“喂”了一声,信号干扰依然存在。
“你俩跑哪儿去了?”
“在小树林……滋滋……滋……被……滋滋……困住了。”
钟尧:“你旁边那人呢?”
“他没把我一巴掌拍死……我已经……滋滋……谢他不杀之恩了,我还敢废话?”
钟尧皱着眉,无奈地说:“那好,大哥,再告诉你们一个新消息。”
“……孟女士也来了。”
大家终于在二楼逮到了失踪的女辅导员,还见着了这所进修学院的鲍校长。
所有人都集中去了食堂,孟阮瞥到默默回归队伍的钟尧,猜想刚才他是去了哪里。
其实真要让她无条件相信这男人,暂时还不太可能。
她所了解的这位年轻霸总,刚满二十五岁,国外常青藤学院念的管理学硕士,留学归来就在九隆集团大展拳脚。
而这样时髦的精英人士,怎么会和如此怪异的局面搅合在一起。
孟阮似笑非笑地问他:“……你到底什么人?”
钟尧愣了愣,沉声说:“你放心,孟女士,我绝不会害你的,这里很危险,你朋友又见过怪东西,最好还是和我一起行动。”
“而且我知道那两个人不可能是珑阵的阵主,我故意这么说的。”
尽管孟阮对他们所说的那些话完全不能理解,甚至表示怀疑。
但“孟女士”总感觉自己被这男人无比尊敬着……
孟阮默默数了数,目前这些人里,除了她、陆弯弯和钟尧,还有一对胖瘦组合王皆、陈大鹏。
剩下的VLOG情侣叫做王磊、符姣(小米是她的网名);
有一位暑假来当义工的年轻人阿宗,还是顶级学府的毕业生,正在后头为他们准备晚上能歇脚的地方。
还有就是已经报名暑假二班的7个男女学员,加上姗姗来迟的鲍校长、他的秘书和接待新生的女辅导员,最后是下午正好过来办事的都监:泓德大师。
起初,泓德大师不信这些妖魔鬼怪,他出去绕了一圈,确实没能跑出去,这才感觉信仰受到了冲击,之后独自进了这边的佛堂诵经礼佛。
鲍校长也神色紧张地回到办公室,把自己关了起来。
学员们在帮忙准备晚饭,由于二班还未正式授课,大师们都还没回来,学员可以选择先过几天清减安静的生活,适应适应。
包括一日三餐,也都是清粥小菜,还需要大家自行劳作。
有胆子小的女生边哭边说:“我只是来体验修行的,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呢……我每晚都给妈妈打电话报平安的……今天怕是打不成了……”
另外还有人说:“最近夜里总睡不踏实,会听到奇怪的声音,看到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就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但从来没像今天这样,这么早就开始闹……”
符姣抹着眼泪,躲在男朋友怀里抽噎。
陆弯弯哀嚎一声:“打死我也不想来这种地方花钱找罪受,这些人图什么呀。”
孟阮轻敲一下她的额头,提醒她说话注意:“也许有些人是真的心里有苦但说不出吧。”
陆弯弯眨巴几下眼睛,就听大美人说:“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没心没肺,总会有觉得无法在这个社会继续生存下去的时候。”
“就像佛祖释迦牟尼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哪一样不是苦?”
陆弯弯不说话了,乖乖地思考起人生哲理。
孟阮打算多收集一些线索,她走到陈大鹏身旁坐下,“陈大哥,你刚才说……我们在珑阵里,到底什么是‘珑阵’?以前也有过吗?”
“‘珑阵’的来历那可太久了,我给你讲个小故事吧。”
陈大鹏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传说在明朝,有个相当嗜睡的小商贩,某天睡醒之后,就去叫他老婆做饭,结果跑遍了全屋,愣是没找到家里的半个人,厨壶里还烧着水,门口落叶也只扫了一半……”
“他纳闷啊,鞋也来不及穿,跑出宅子到街上一看,好嘛,所有店铺都开着,小摊也都摆着,可愣是连一条狗也没见到!”
“这人胆寒心惊,突然发现自己的邻居一半身子卡在栅栏里,就赶紧把人救下来,结果那邻居双目紧闭,跌跌撞撞就往前跑,小商贩赶紧跟上去,见到一处沟壑,他的邻居突然跳了进去!”
“小商贩上前一看,吓得屁滚尿流,因为这沟里……全镇人畜皆在其内,血水沸腾,犹如人间地狱。小商贩吓得差点没疯,一口气跑出了十里亭,这时候……”
小镇上空乌云密布,天崩地裂,整片山城就这么消失在了灰烟之中。
陈大鹏:“这很可能是古代一则关于‘珑阵’的记载,真正厉害的阵法能将一整座城市作为‘祭品’,只要破不了阵,活人就都会死在里面……当然都是老祖宗级别才能搞出来的大阵仗了。”
孟阮默不作声地消化着一连串的信息量。
很好,越听越迷糊了。
还不如不问呢。
刚才路过抄经室的时候,陈大鹏亲眼看见她顺了一把美工刀,打算留着防身。
美人持刀,秾艳的五官一时变得更令人惊艳。
陈大鹏没憋住,问:“……美女你干什么的?”
孟阮:“平平无奇打工人。”
不过她的业余爱好比较暴力。
拳击、跆拳道学了好几年,各类障碍赛也参加过不少。
当初她的比赛视频还被传到网上,吸了一大批“老婆粉”。
两人聊着天,鲍校长的男秘书进来了。
这位曹姓男子乍看之下斯斯文文,只是看人的时候,眼神轻蔑,让人感受不太舒服。
“准备一份饭食,我给鲍校长送去。”
女学员立刻回答:“知道了。”
他靠着厨房外的墙体,眼神游移,陡然间,发现地上有一条通体灰色的鱼。
头大身小,两只白色的眼球凸出来,造型怪异。
女学员瞄了一眼地上,觉得奇怪:“这哪儿来的鱼啊,怎么掉地上了……”
另外一人看了看,说:“我们没买过这种鱼啊,学院里只能吃素的,而且这鱼怎么长得这么恶心?这里大部分都是河鱼吧。”
曹秘书白着脸,立在原地,突然过去捡起地上的怪鱼。
就像中了梦魇,喉咙里还发出“咕咕”的声音。
大家还来不及反应,他突然张嘴,把整条鱼就这么吞咽下去。
没有任何咀嚼,没有任何迟疑,就这么放进了喉咙深处。
众人:“……”
整个屋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往后缩了缩。
过了漫长的半分钟,曹秘书突然开口说:“这里没有水。”
有人听见了他的自言自语,不大不小的食堂渐渐被某种古怪的氛围笼罩。
“……曹秘书,你想喝水吗?”
陈大鹏试探地问,“我这里有水。”
他把矿泉水瓶子递过去,可曹秘书仿佛什么也看不到,只是一味地喃喃:“水……给我……”
话还没说完,他像被什么噎住了,喷出了一口鲜血。
接下来,男人就开始不住地弯腰吐血,那浓稠的血液仿若淹没过他的喉咙。
四周全是曹秘书吐出来的东西。
最后,他将那条鱼也一并吐了出来。
说来也怪,那鱼竟然没有死,只是血淋淋、活生生地在地板上扑腾。
更怪的是,曹秘书明明已经只剩半条命,却仍然挣扎着以一个畸形的姿势站了起来。
他紧紧地扼着喉咙,脸色灰白,冲向了食堂外面。
这时就像被怪鱼吸引了所有注意,王磊突然满眼血丝,一声不吭就想要扑过去捡鱼!
女朋友符姣也被他狠狠撞开,一时哭的更厉害了。
还好钟尧反应迅速,上去就朝着男人的颈部劈了一刀!
王磊失去意识,晕倒在地。
符姣:“王磊!王磊!宝贝!我的宝贝啊!!……你到底怎么了!!”
孟阮心里嘟哝,据她所知,劈人后颈是非常危险的动作,力道轻了不管用,力道重了可能出人命,手法、位置和使用力道都很讲究。
但钟尧一下子就把人给劈晕了,显然是个练家子。
王皆啐了一口,赶紧取出一只画着古怪符号的布袋子,把鱼装了进去。
“这阵主搞出来的脏东西还真他妈厉害。”
陈大鹏起身,打算去追跑出门外的曹秘书,“你们都别动,我出去看看!”
他抡起两条胖腿就往外走。
钟尧也站起来,直接就跟了出去,属于人狠话不多。
没多久,两人回来了,曹秘书的尸体也被找到了。
他就死在东北角一处空地上,尸体面朝下,头部浸湿在一片雨后的水洼里。
当时,陈大鹏惋惜地叹了一声,尾音未落,就见曹秘书肚子里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卧槽!阴魂不散!”
陈大鹏连忙掏了一张黄符出来,贴在了曹秘书的身上。
终于,尸体不再动弹,只是从嘴里冒出泊泊的几滩血水。
男人的身体就这么软绵绵地耷拉在地,变得就像一片蜡白的膏体。
陈大鹏被吓得不轻,却还是硬着头皮,在钟尧面前显摆:“看到了吗,兄弟,这就叫本事!”
钟尧淡淡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陈大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