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多半是离得远的村民,还有几个生面孔,也不知道谁撺掇着就来了。
听说她报官反而比刘爷爷还怕,现在人一害怕,那股冲动劲就没了。
见势头不妙,后面上来个彪形大汉,身边跟着个贴着狗皮膏药的瘦子。
两个人推开前面挡路的人,冲着路归月嚷嚷:
“小娘皮少唬人,我兄弟一直在这里,你们家可没人出去过。”
“就是!天擦亮我就坐这儿了!”
他这一嗓子,人群又热闹起来,村民的胆子又大了。
“连官老爷都敢冒充,我看老刘头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就是就是!都拉去见官。我看旁边这个,也不像好人。”
“可不是吗!上来就要杀人,搞不好是什么逃犯。”
刘爷爷见事情闹大,焦急的将路归月和东千风往屋内推,打算拿银子出来息事。
“归月,你们先进去,听爷爷的话,别冲动。他们人多,银子以后再赚,不缺这点钱。”
随后,刘爷爷又对众人说:“各位乡亲都是邻居,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这就去拿银子,还请你们不要纠缠他们。”
东千风这时候到是有些懂路归月曾经想分给他的感情。
力量再微弱的人也有想守护的人,会为了他牺牲。
他盯着路归月,见她也有点动容。东千风思索着:他与路归月是不是也是这样?
路归月拦住刘爷爷:“爷爷,别怕我说的都是真的,差爷马上就到。”
还调皮的眨眨眼,表示自己都安排好了。
刚说完,就有五名穿着差服的官兵过来,堵住了去路。
领头的那位虬须虎髯,一看就颇有威严:“吾乃西京巡捕,随钦差出行,昨日至此接到诉状,可是你们?”
“你……你胡说!我们今早在才过来,怎么,怎么小……你们昨日就报案!”那贴狗皮膏药的瘦子止不住打颤。
不需路归月开口,那官兵就大喝一声:“荒唐!官差办事,岂能儿戏!”
一枚铜制雕虎令牌戳到那瘦子面门,那官差到:“你且看清楚,此乃差衙调令,我可随时命人捉拿你!”
“差爷饶命,差爷饶命!我们也是受人指使!”二人连忙下跪。
其余村民这才明白,原来是有人刻意挑唆,这下也满脸羞愧。差爷不让走,只能硬着头皮等。
“何人指使?”
“是民女状告的那位谭秀才。”
不一会儿,那谭秀才招了来。
谭秀才一脸高傲:“在下有功名在身,这两个泼皮诬陷我,大人明察!”
只东千风注意到他对着路归月咬牙切齿。
秀才还要狡辩,不知怎么回事,开口却是:“其实我就是骗骗这些蠢货,拿了钱,再找个人当大家撒气的对象,谁还会想起我的不对?”
大家这才知道上当,大骂:“秀才公居然干这种事,呸!畜牲!”
“秀才?我早就不是了,都怪那钱家女儿将我告上公堂!不然谁乐意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原来是欺世盗名的鼠辈。
“滚!”
“打死他!打死他!”
愤怒的村民一拥而上,围着他拳打脚踢,没一会儿就打得不成人形。
官差见差不多了,才将人带走。
至于其他人,就罚他们每天去建学堂。
从此这群人每天田里学堂里两边忙活,还要被其他人指指点点,末了在刘爷爷面前总矮一截。
时间一久,全村人都告诫后辈:要用心看人,别光用眼睛,不要人云亦云。
后来刘爷爷被推举为村长,刘家村在十里八乡传出美名。
只是现在又到了离开的时候,路归月打算给刘爷爷领养个孙子。
东千风从指尖逼出一滴血,贴在路归月眉心,让她见到刘爷爷的以后。
爷爷以后会在学堂外发现一个偷听的乞丐,从此将他养在身边,养成一代名臣。
他在人间流芳千古,连带着刘爷爷也有生祠,下辈子能安乐无忧。
知道这事,路归月彻底放下心来,子夜时悄悄离开。
“不与刘爷爷告别吗?”东千风奇怪的问。
路归月回头,夜色中的花园周围蛙声一片,木屋静谧又安详,她在这里收获了最初的温暖,补全了她上一世求而不得的亲情。
从此她心有归处,再也不是无根浮萍。
现在她又在修仙界漂泊,可无论多远,最初的温暖依旧在她心底。
路归月不敢再看,她声音哽咽的答道:“足够了。”
与此同时,木屋里的老人脸上的皱纹也早被眼泪填满,也感叹一声:“足够啦。”
这次出门他们不像上次有化神期布的阵,只开了附近的界门到了修仙界再飞回去。
两人边走边聊天,倒也惬意。
“你有没有觉得,那官兵像个人?”
“元化真人。”
“哈哈,千风你居然知道,是不是很好玩?”
“嗯。”
“那谭秀才你弄哪儿去了?”
“我见你灵力不济,接手了傀儡,把他送大牢里去了。”送大牢里杀了,某人在心里默默补充。
“千风你挺厉害的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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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本来一路平安,快到无极宗山脚下时,却感觉不对劲。
不知何时,他们周围已经安静到诡异。
他们停下来背靠背,摆出防御姿势,同时捏碎传音符。
“哈哈哈,别想了,没用的,你们已经入了我们的阵法空间,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们!”
“我们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路归月暗道不妙,看来对方不止一人,能有恃无恐,说明他们修为远在东千风之上。
只可惜对方显然也是老手,根本不跟他们多说。
没有任何预兆,二人脚下突然一个深坑,坑底一条闪着幽光的巨蟒张开了血盆大口,细看那巨蟒头顶,居然还有两个小角。
这是一条要化蛟的蟒蛇。
还好东千风反应迅速,腰带瞬间变成长绳,贴在坑边拉住二人。
路归月连忙将剑插入侧壁,想踩着剑上去。
起料等路归月踏上去,刚一松开东千风的手,那侧壁突然变得软踏踏的,路归月连人带剑从侧壁滑落。
东千风毫不犹豫往下跳,想先下去斩了蟒蛇。
外面的人手诀一换,东千风已经被转移到坑外,和两个元婴期的修士缠斗起来。
只留路归月离相当于元婴期的蟒蛇口越来越近。
坑底的蟒蛇见有食物下来,异常兴奋,它感受到这个食物的灵气非比寻常,不仅能治疗它的暗伤,甚至有可能助它化蛟。
还没等路归月落下来,它就支起身体一口咬上去。
可是嘴里什么都没有,它烦躁的盘旋几圈,发现食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它的七寸处。
路归月瞅准机会,掌面凝水为冰,直击七寸。
打蛇打七寸,蟒蛇遭受剧创,在地面来回翻滚,路归月赶紧躲开。
知道到了坑底,她才发现这里已经是另一处地方。
看来来人的目标是她,路归月在流云峰躺了五年,没与任何人结仇,这下更摸不清敌人的原因和身份。
但是敌人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她。
她现在灵根有损,丹田又不是自己的,修为只有练气十层。
“找一条要化蛟的蛇来吃我,也算看得起我。”路归月自嘲。
好在她练习《无踪》一直没懈怠,她能隐匿身形三息时间,也可以跳跃一息时间,只可惜受灵力限制,只能使用一次。
而这一次,刚刚已经使用过了。
她修为浅,那蟒蛇打两个滚,又不晓得从什么地方获取了能量,又直立起来攻击路归月。
与此同时,上面与东千风缠斗的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灵力陡然大减,被东千风一剑穿心。
那人赶紧后退,护住灵脉,“早晚被那条蛇害死。”他骂骂咧咧往身上贴一张符,又投入了战斗。
东千风猜测这人和蛇可能共生,当下集中火力对付他,另一个人的法决打在身上,只要不致命他也不管。
坑底的路归月和蛇进入僵持阶段,原来路归月手上还有三张神行符,虽然逃不走,但是避开蛇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次三番,她的符已经用完,好在骗到了蛇,让它以为她有什么神通。
但那蛇显然没多少耐心,不久就身形暴涨,张大嘴巴大声嘶吼!
周围的墙壁急速往里缩,圈越来越小,路归月被迫靠近它。她踏着墙壁上飞,借着弹力剑尖刺向蛇口。
原本蛇不该怕一个练气期的剑,但它对危险的警觉告诉它必须躲开。
蛇头十分柔软的后仰,用颈部的皮鳞挡剑。
只是这剑哪有这么简单,等蛇后仰才发现食物出剑方向不变,但是剑尖却还是刺进了它的蛇口。
路归月已经预判了蛇的预判。
蛇口鲜血狂喷,它忍住剧痛,反口死咬住路归月,毒液滋滋往她血液里注。
另一边的东千风已经浑身是伤,两个元婴修士都没有下杀手,东千风也发现了不对。
然而这对他来说,是另一种羞辱。
这两人实力远超于他,所以把他玩弄在鼓掌之间。在他们眼里,他不过是个玩物!
路归月生死未卜,他却无能为力,还要遭受这种羞辱。
一股狠气由心底爆发:杀!
此时的东千风周围灵气紊乱,如狂风肆虐,连两人体内的灵气都受到影响。
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又转头招出两把回旋刀,向东千风扔过去。
只是回旋刀根本没碰到东千风,就被弹回来,他们立马瞬移,才躲开了攻击。
东千风的身体飘向空中,两人也跟着飞上去。
肆虐的灵气终于停止,东千风头发披散,眼神空洞,右手呈握剑状,只是他的灵剑早被仍在地面。
两人预感到危险,可是东千风手里空空如也,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东千风朝他们轻轻一挥。
一把遮天蔽日的无形巨剑横腰而过,仿佛是天道要杀人,堂堂元婴居然毫无躲闪能力。
巨剑破开一切防御,两人瞬间被斩成四段,两个元婴悄悄溜走。
东千风失去意识,从天空坠落。
“千风,千风!”赶来的元屏接住他。
“救……”
东千风想说救归月,可是地面上空空如也,再无其他人,连两具尸体都已经化作脓水。
元屏不知他说什么,只赶紧把他抱到最近的客栈,等他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