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岭村附近的山上并无大型猛兽,没有天敌的野兔生殖能力极强,倒也十分常见,有泛滥的年份甚至能把山上的野草植物都吃得差不多,还下山来霍霍庄稼,偏生这些野兔个个精得不行,跑得又快,村民们费老大力气都逮不住几只,平日里农忙累死累活,哪里有闲心去抓兔子?
反倒是这会儿秋风起,野兔肥,又忙完了秋收的村民们,闲来无事就都喜欢上山转转,那运气好的能弄个山鸡野兔回去打打牙祭。
第二日清晨日头才出来,路边野草上的露珠还没干,古月瑶与白芷却已背着背篓往山上去,古家与平岭村还隔了些路程,到这边来的人反而少些,两人一路往山上去只碰到两三个村民。
平岭村的村民早就听说村子外的那个庄子住进了好多人,这会儿瞧着俩人面生,便知是那大庄子的人,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见着人也不怕生,嗓音脆生生的:“你们也上山打兔子吗?”
“是呀,你们知道咋打兔子吗?”古月瑶朝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俩小姑娘温和地笑着,叫俩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城里姑娘的小女娃没由来地脸有些烫。
另一个个头矮些的指了指先跟古月瑶二人搭话的小姑娘,咧着嘴说道:“榴花会给兔子下套,榴花爷爷是俺们村里的猎户。”
“这么厉害呀!”古月瑶十分配合地睁大双眼,满是钦佩地看向名叫榴花的小姑娘,又道:“那榴花你可不可以帮我套几只兔子,我付银子给你。”
古月瑶知道猎户的手艺大多是不外传的,是以也没对刚认识的小姑娘说要她教教自己,免得小姑娘为难。
四人边往山上走边说话,榴花一听说给钱,抿着唇想了片刻就点头答应:“姐姐你要几只,我明儿送到大宅子给你。”平岭村的人大多管古家那庄子叫大宅子。
“我要活的,四只。”
走到岔路口,古月瑶白芷二人要往左边的竹林去,榴花跟小伙伴要往右边去,两人约定好明日午后榴花送兔子过去,便分头走了。
本来只是跟新邻居认识打个招呼,没想到还做成了自己人生中第一笔买卖的榴花兴奋地晒得黑黑的脸都有些发红,心里已经想好这卖了兔子的钱她要换一根红头绳,再给自己买条新手帕。
“榴花你就好啦,又会套兔子,还能自己挣钱!”矮个小姑娘小月羡慕得心里发涩,讷讷道:“榴花你可不可以教我怎么套兔子?我保准儿不告诉别人!”
榴花喜悦的心情立时淡了几分,苦恼道:“小月,我爷爷说了不能教别人,你要想吃兔子我再给你套一只吧!”
“那好吧,我要最肥的那只!”不能学套兔子,白得一只大肥兔回家吃也挺好,小月心满意足。
另一头古月瑶与白芷穿过竹林,继续往更远的山林走去。
“姑娘要是累了咱就歇会儿,采药比不上您身子要紧。”白芷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拄着跟自制木杖的古月瑶,生怕把她累着了。
古月瑶无所谓地摆摆手:“没事儿,咱继续走吧。”
平岭村周边村里并无郎中药农,是以山上的草药资源还算丰富,两人在山间走走停停,倒也采到了不少常见常用的药材。
“姨娘,您说这草药能不能移植回去自己种植?种在自家地里要就能摘,总比您这日日上山采药强不是?”背了小半背篓草药的古月瑶靠在松树边歇息,接过白芷递过来的水囊,仰头问到。
两人如今身处一片茂密的百年老林之中,山风吹过,松针刷刷作响,远处近处不时传来鸟叫虫鸣,古月瑶坐在厚而松软的松针之上,也不怕弄脏衣裳。
白芷蹙眉思索,道:“倒也可以一试,只是伺弄药田工夫要精细许多。”
“这倒无妨,咱们家都是女眷,耐心细心自然都是有的。”古月瑶喝完水,越想越觉得种植药材这个主意好:“咱们可以种些贵价药材,一则比种寻常粮食挣得多,二则伺弄药田只是要精细活儿,可比下田伺弄庄稼轻松呀!”
“姑娘要不还是跟太太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吧?”白芷说着话,却见古月瑶小心地将药草全部拿出来放到自己背篓里,刚想开口问就见古月瑶朝她“嘘”一声,不明所以的白芷也不敢言语,看着她拿着背篓小心翼翼地往前迈步,突然一个往前扑倒!
吓得白芷一个激灵,连忙也冲了过去:“姑娘!”
紧紧把背篓扣在地上的古月瑶感觉到背篓里的货物不断想冲出来的劲儿,朝白芷咧嘴笑道:“没事儿,姨娘你去取些藤条过来,我套着一只山鸡了。”
“啊?”白芷吓一跳,不过还是依言取来藤条,两人动作生疏,小心翼翼地揭开一点点背篓去抓鸡,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那只少说有四五斤重的大山鸡捆好丢进古月瑶空了的背篓中。
古月瑶背着一只鸡,白芷背着草药,满载而归的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又碰着平岭村的村民,是早些时候来给古家做炕的妇人,妇人分了她们些刚采到的蘑菇,这道山鸡野菌汤的原料便算凑齐了。
这晚,已经六七日没见过荤腥的古家女眷们每人分到了一碗野菌竹笋山鸡汤,还多多少少吃到几块鸡肉,这天的梦里都是香甜可口的鸡汤味儿。
待众人散去后,古月瑶也将自己的计划与古太太详细说了说:“种药赚得多,一亩地药材要是好的,没准能顶咱家九十亩的粮食,精细些伺弄不过是多费心,总比打理九十亩地强,另外女儿还想在厨房外头先搭个木架子来养兔子,兔子肉能吃皮毛能卖,平日就吃些草,产生的粪肥还可以拿去肥地。娘亲以为如何?”
“你既都有主意了,做便是了,只一点娘亲要提醒你,贪多嚼不烂,凡事得慢慢儿来可晓得?”古太太含笑望着灯火照映下双眸放光神采奕奕的女儿,愈发觉得老怀欣慰,若不是古月瑶疯狂拒绝,她都想把如今家中的积蓄都交给孩子拿着了。
得了母亲应允的古月瑶“哎”地应下,扶着古太太往炕上回,如今天儿还不算太冷,家里的炕还没开始烧,但古太太觉着睡炕舒坦些,如今倒不爱往拔步床上歇息了。
从正房出来的古月瑶穿过回廊回到自己房间,吹灭油灯准备歇下时,不经意瞥见自己藏玉佩的地方有光亮从砖缝中透出,便又起来穿鞋拿油灯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儿。
待取出玉佩后,竟映得大半个房间都是一片莹白之光,古月瑶将玉佩捧在手中只觉得它隐隐发烫,自己全身血液都要流往手心一般。
见此情形,古月瑶思索片刻后去取来一根绣花针,轻轻扎破食指,再用力挤出一滴血抹到玉佩之上。
殷红抹在玉佩上后,玉佩仿佛“冷静”了下来,周身光芒一一收敛,古月瑶也没有全身滚烫之感,又等了好半晌,却不见玉佩有旁的异样。
暗道自己似乎想太多,再将玉佩收好,倒下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