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下狱

洗华宫。

“不好了,不好了,贵妃娘娘......”

侍女?慌张惊恐的声音愈发清晰,贵妃的贴身侍女?小离闻声站在门口,待那侍女?跑得近了,才出声呵斥:“何事?大惊小怪!”

“贵妃娘娘,不好了。”那侍女?直接进屋,奔至贵妃的面前,急道:“侯爷他......他要杀了瑞王殿下!”

“你说什么?”贵妃一惊,手中的茶杯已然落地。

她站了起来?,紧紧抓住那名侍女?,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爹他要杀了王爷?”

话音刚落,贵妃便像失了魂一般,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去。

“贵妃娘娘,不可,不可啊。”小离赶紧拦住贵妃,劝道:“太和殿去不得啊,去不得。”

“是啊娘娘,太和殿那边有?重兵把守,侯爷和瑞王殿下都快打起来?了,真的太吓人?了,看样子大梁怕是要变天了......”

贵妃顿住脚步,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嘴里喃喃着“不可能”,然后涣散的眼神忽然一凝,像是发了疯一般往前冲去。

可刚一迈步,身体便狠狠地摇晃了几下,接着便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小离见状,连忙去扶。

“本宫的肚子......本宫的肚子......”贵妃紧紧地捂着肚子,呼吸渐粗。

“流......流血了......”小离捂住嘴巴,吓得语无伦次。

“本宫的肚子,好痛啊......啊......”

“太医,奴婢马上去叫太医。”小离如梦初醒,慌张地往外跑,边跑边喊道:“传太医,传温太医......”

贵妃咬紧牙关,努力地克制着因为疼痛想要翻滚的身体,她一脸惊恐地望着自己下身越涌越多的鲜血,在极度的眩晕中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

太和殿。

亓月坐在上方?,冷冷地看着底下略显慌张的萧炎:“皇弟,你还有?何话说?”

“臣弟冤枉啊!”萧炎心中已经盘算清楚,既然萧弦能够悄无声息地潜进来?,想必自己在城外安排的兵已然出现了纰漏,此时只要一口咬定绝无反叛之心,那他也不能将他如何。

“冤枉?”亓月眉眼一挑,笑了笑,用平缓的声音道:“朕还未说何事?,皇弟怎就先喊起冤来?了?”

“误会,陛下,这都是误会。”萧炎急急地想要解释:“臣弟是接到消息,说是陛下失踪,侯爷和苏大人?又是知晓内情?之人?,所以臣弟妄自揣测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臣弟这么做完全是出于对陛下的担心,还请陛下顾念骨肉亲情?饶恕臣弟的莽撞。”

骨肉亲情??萧弦在一旁听?着,心中冷笑一声,往日里,他便是用这四个字牢牢地将他束缚住,如今经历蜀州一事?,他已然清醒,此时再看萧炎,竟是如此一副丑陋的嘴脸。

“瑞王殿下,这脸变得倒是极快。”关玉讽刺地开口,“方?才你可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误会,侯爷,一切都是误会。”萧炎陪着笑脸,“如今陛下平安归来?,也是皆大欢喜,还请侯爷莫要与我一般计较。”

“哦?”关玉慢吞吞地开口,状似无意地看了看外面的那些禁军,漫不经心地问:“方?才那些禁军也是误会?城外五万精兵也是误会?对我威逼利诱也是误会?”

“陛下!”关玉话锋一转,语气凛然,对着陛下道:“陛下,瑞王狼子野心,今日所为分明就是逼宫造反,如此罪大恶极,还望陛下明察!”

“你!!”萧炎咬牙切齿地盯着关玉,怒道:“侯爷,本王与你无冤无仇,何至于如此构陷本王?”

关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萧炎。

“皇弟。”亓月高?高?在上,扬着声音唤了一声,“今日之事?,朕暂且不论,侯爷是否是构陷,朕心中自有?评论,倒是蜀州一事?,朕很?是想听?皇弟作?何解释。”

“冤枉!陛下,此事?臣弟也是冤枉。”

“冤枉?”亓月微一挑眉,并不接话。

“是啊,蜀州之事?臣弟并不知晓,臣也不知那蜀州的知府竟有?那般的大胆,竟然敢克扣朝廷赈灾的物?资......”

萧炎想要急着撇清自己与蜀州之事?的关系,更是将蜀州知府推出来?做了挡箭牌,可是这些话在众臣的耳中,倒是适得其反,瑞王情?绪过激,更让人?心中猜疑。

本来?内心摇摆不定的大臣,此时闻言也只是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明面上支持瑞王,如此愚蠢和跋浮,想来?也是走投无路下的应激反应了,为了能抓住一线生机,却露出了更多的破绽。

“皇弟。”亓月幽幽地叫了一声,实?在是不忍打断他,“朕还未说此事?与你有?关,你怎的就急着撇清关系了呢?”

闻言,萧炎额上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滚落,落在他深色的朝服上,使得他深色的朝服越发的暗沉。

“陛下,臣弟也只是猜测,毕竟上次是臣弟前往蜀州赈灾,想来?那程知府为了脱罪,肯定会诬陷臣弟,反咬臣弟一口,还请陛下明察。”

“诬陷?”亓月不置可否,冷冷地盯着萧炎,直到盯到萧炎眼神发虚,不敢直视于他,才向一旁的谢行使了使眼色。

谢行点了点头,他捧着手中一沓厚厚的书信账本,立于萧炎的跟前。

上面亓月的话无波无澜,甚至带着些慵懒的声音传来?过来?:“皇弟啊,你看看这些书信,这些账本,可都是朕在程府的密室中寻来?的,你且看看,这上面的东西可否属实?,看那程知府有?没有?诬陷于你?”

萧炎低着头,额上的汗珠密密地覆了一层又一层,他不敢伸手去拿那些书信和账本,也不敢直视亓月的眼神,只得扑通一声跪下,带着抵死不认的勇气和心虚,声音沉沉,却铿锵有?力地喊冤:“臣弟,冤枉啊!”

“如今铁证如山,你还不知悔改,真是冥顽不灵!”亓月微微皱了眉头,脸上已显不耐,“要不要我将那知府提上来?与你对峙一番?”

萧炎闻言,心中强撑的意志仿佛被瞬间?瓦解,他的身体无力地垮着,沉默良久喉间?忽然溢出自嘲的笑声,“陛下既然认为臣弟有?罪,臣弟不敢辩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臣弟与那知府往来?并不是要从?中谋取私利,只是想那知府能够更好的造福百姓罢了,臣弟只是为大梁的百姓着想,不过是用错法子罢了。”

“够了!”亓月怒喝一声,气愤地打断他,他早知萧炎不会轻易认罪,但没想到他已经厚颜无耻到了如此地步,勾结知府,残害百姓,视法度于无物?,更视人?命如草芥,如此狠心恶毒之人?,竟然有?脸口口声声说着为了百姓?

亓月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百姓饿殍遍野的场景,实?在是不堪入目,不堪回首。

“罪臣萧炎,勾结蜀州知府,克扣朝廷赈灾银两,残害所有?知情?欲要上告者,封锁所有?门路,使灾情?疫情?不达天听?,实?在是罪无可赦,即从?今日起,削掉官爵,捕拿下狱!”

亓月冰冷的声音在大殿之上回荡,谕旨一出,众人?皆是惶惶自危,更无一人?替萧炎求情?。

“刑部尚书?”亓月将视线投向卓大人?。

“臣......臣在。”那卓大人?一听?被陛下叫到名字,身体猛地一震,赶紧出列,双膝一软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他匍匐在地,冷汗直冒,双手不由自主地直打颤。

“你可知朕为何要叫你?”

卓大人?抬首看了看陛下喜怒不明的脸,然后重重地磕了一个头,沉痛道:“陛下恕罪,臣,知罪!”

“哦?”亓月挑了挑眉,心道:这刑部尚书未免也太沉不住气了,如此一诈,便乖乖认罪了?

“卓大人?你倒是说说,你罪在何处?”

“陛下恕罪,臣不过是替瑞王殿下帮了几句腔罢了,臣绝无二心,还望陛下明察。”看样子,陛下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还是主动?认错较好,自己也没有?帮瑞王做什么实?质性的事?,不过嘴上说几句话罢了,更何况自己掌管刑部多年,若是将他罢免,一时也难以有?新的人?顶替他。

思及此,卓大人?心中的石头便稍稍落下了,无论如何,保一条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卓大人?严重了,卓大人?的忠心朕还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如今萧炎入狱,你可要好好照拂照拂,切莫要让朕失望啊。”

卓大人?一愣,看了看一旁的萧炎,然后暗自舒出一口气,高?声道:“臣一定尽职尽责,请陛下放心!”

因为回来?得太过仓促,亓月不敢将萧炎处置得太重,所以像蜀州刺杀一事?,今日逼宫一事?,她都暂且按下,一来?兹事?体大,也无实?证,二来?若是强行处置,如此大的罪名怕是没有?再转圜的余地,还是先将他锁拿下狱,再与太师和贤妃商榷之后再做决定,不然如此追查,牵连甚广,怕是会动?摇大梁的根基。

“带下去!”亓月挥了挥手,瑞王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萧炎刚被带走,一小太监便急色匆匆地来?到亓月的身边,低语几句,使得亓月神色蓦地一变。

“你说什么?!”亓月豁然起身,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