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
“陛陛陛......”
亓月慌乱地四处乱瞟,示意他赶紧闭嘴。
“你是楼言之!”亓月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甚至奄奄一息的人,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陛陛下!”楼言之重重地点头,他瞪大了双眼,神情十分?激动,连手?都在微微颤抖。
像是回光返照般,方才没有生气的人瞬间变得精神起来,因为太过震惊,连一句完成?的话都无法表达,嘴里一直哆哆嗦嗦地叫着陛下。
“你先别激动,慢慢说。”亓月赶紧安抚他生怕他一口气上不来。
楼言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张着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待好久心?情才稍稍缓和下来,望着陛下开始流泪。
“陛下,您怎么来了?在临死之前能再见?陛下圣颜,臣死而无憾!”
“你快起来,这里没人知道我的身份,你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我,是想让我死在此处吗!”
亓月本是随口一说,但楼言之闻言一脸惊惧,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神小心翼翼地往旁边瞟。
所幸,并没有人注意到。
亓月见?他冷静下来,便压低了声音道:“你叫我公子便好,随意称呼。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有负陛......有负公子所托,我有罪,我罪该万死,我......”楼言之一听亓月问话便不断的自责。
亓月看着他陷在自己的愧疚自责中无法自拔,赶紧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是。”楼言之整理了一下情绪,便开始娓娓道来:“我初到此处,见?百姓已经饥不择食,病的病死,饿的饿死,很多人家中已经没米下锅了,于是赶紧给百姓发放了一些物资,一方面也将剩下的物资运往了程府,想着借助知府的人力和对百姓的了解,能够更好的推进这次赈灾,可是那知府竟然想收买我,有的百姓都饿死了啊,知府却是大鱼大肉的吃着,我气愤难当,正要问责却突然晕了过去,醒来后便在这里了。”
“那个可恶的知府,居然在我的茶里下了迷药。只怪我太过轻易相信别人,着了那知府的道!”说起此事,楼言之仍是羞愤难当,恨得牙痒痒。
“所以你是来这里的第几天被关在此处的?”
楼言之答道:“第三天便在此处了。”
“那这么说来,所剩的那些物资全部都在程府?”
楼言之点点头。
亓月心?中已经有数,问道:“那其他人都关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楼言之脏污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痛色,愧疚道:“我也不知道,不知还有没有活在这个世上。”
“我刚开始被关起来的时候,不给吃,不给喝,我以为他们要将我活活饿死,可是没几天便给我送了些吃的来,若不是我心?系公子,心?系百姓,实在是无颜再苟活于世。”
“你也尽力了,我不会?怪罪你的,怪只怪人心?险恶,你又太过纯善,一时遭了道我能理解。”亓月看着以前那个害羞又热忱,一脸憨厚的楼言之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心?中也是有些心?疼的。
“陛下圣明。公子圣明。”楼言之感动得热泪盈眶,望着亓月的脸心中暗暗发誓,等自己出去了一定?更加发愤图强。
亓月看了看四周,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那你也在蜀州待了几天,有没有老师的下落?”
“丁太师?”
楼言之疑惑地摇了摇头:“并未。”
这下亓月的心?不由得往下沉,她甚至想过最坏的结果,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公子不必担心?,丁太师是何种人物,当年可谓是叱咤风云,有勇有谋,他有自保能力,现下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看出亓月的自责和担忧,楼言之出言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
“言公子!言公子!”就在此时,门口那边突然传来了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亓月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向那血肉模糊的年轻人奔了过去,不停的唤道:“言公子,言公子,你醒醒啊!”
那年轻人浑身是血,女子都不敢伸手?触碰他,只得转身对着那些差役吼道:“你们为什么要把他打成?这样!”
“言公子,你醒醒啊,呜呜呜......”那女子心?疼的哭出了声,伸手便想要给他松绑。
“小姐。”那差役为难道:“莫要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了大人的命令行事。”
“我哥只是让你们把他抓起来,没有让你们打他啊!”
“可是他辱骂大人,煽动犯人要跟大人对着干,我们也是莫得办法,我们也不想啊,但是他一直不消停,我们也没得办法......”那差役对这位程小姐十分?的客气,因为在这锦官城中,谁都知道知府大人溺爱自己的妹妹,谁要惹她不高兴,不死也得脱层皮。
“放了他!”程小姐努力了半天,也解不开绳子,于是命令差役。
那两差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那个胆大一点的走了上去,堆满了笑容道:“小姐莫要任性了,大人的命令我们不敢违抗。”
“你到底放不放!”
“我......我们不敢......”
亓月在一旁算是看明白了,来人是知府宠爱的妹妹,看样子所有人都很宠爱她,而她却又十分?在意那个叫言焕的年轻人。
“他们是什么关系?”亓月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问。
楼言之叹息一声,道:“他们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听说程小姐一直很是爱慕言焕。”
“我跟言焕有过交谈,他为人正直,心?系百姓,有着一腔热血抱负,我刚来蜀州的时候,他正组织着老百姓反抗,要砸了知府的大门,起先我还以为他是暴民,不过他很快就被抓了,直到进来后我才了解真相。”
“也怪我疏忽,当时只看到故乡人民的惨状,只想尽快将物资都发放下去......若是我细心?一些,多打听一下,便不会?有此境遇了......”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你也是救人心切,就不必再自责了。”亓月这说话的功夫,那边已经安静了下来,只见程小姐的随从提着一个食盒放下。
程小姐道:“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事我会?去求我哥哥的,只是希望你们不要再打他了。”
“这是我让下人准备的一些酒菜,你们近日也辛苦了,就坐下吃点吧。”
“真的?”差役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
“我知道你们也是听命行事,我不为难你们。”程小姐点了点头,伸手招呼其他差役一并过去。
其他的差役本来听见有酒有肉就已经犯了馋虫,眼神时不时地往那边瞟,这程小姐一招手?,他们立时便跑了过去。
食盒一打开,香味四溢,连亓月都跟着吞了吞口水,那些差役一看如此丰富,顿时眼冒金光。
“你们吃了我的肉,喝了我的酒,便要帮我好好照顾言公子,知道了吗?”
差役们此时眼中都只有吃的,哪里顾得上其他,纷纷点头称是。
虽然知府家富得流油,但是差役们还是苦哈哈的,特别是家中人口多的,收成不好,今年也是很难维持基本的生计,只要不违背大人的命令将言焕给放了,他们便也乐意承了程小姐的这份情了。
在程小姐的吩咐下,两个差役将已经昏迷的言焕给抬回了牢房,就在楼言之对面那一间。
程小姐吩咐随行丫鬟打了一些水,开始为言焕擦拭身上的血迹,边擦边落泪。
没过多久,那些差役们纷纷倒下了。
程小姐和丫鬟对视一眼,丫鬟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牢房。
不多时,丫鬟便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亓月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要救情郎啊,她正打算开口,让程小姐将他们一起放了,可还没等开口,亓月便再次傻眼了。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一群黑衣人有些发蒙,程小姐的人正背着言焕准备离开,却被突如其来的黑衣人堵住了去路,程小姐也没有想到,愣在了原地。
那为首的黑衣人环伺一周,视线很快便锁在了亓月的身上,然后二话不说直接用刀将门砸开,一把拉着亓月的手?,低声道:“跟我走。”
“你你你......你是谁?”
“先跟我出去再说。”那人压低了声音,急急道。
亓月点点头,不管他们是谁,总之是来救她的。
这时,程小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刚要大声尖叫,便被眼疾手快的黑衣人瞬间给敲晕了。
“小姐!”丫鬟只叫了一声,便吓得闭了嘴。
“想活命就闭嘴!”
“大大大......大侠我们也是受人之托来救人的,饶命啊......”
为首的黑衣人点点头,不打算追究:“人放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是是,我们知道,我们没见?过程小姐,也没来过牢房。”那两人连连点头,放下言焕,便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亓月点点头,心?中暗道,还算是聪明人。
黑衣人带着亓月,楼言之,然后顺便带着言焕,正打算离去。
“把她带上吧,有用。”亓月指了指地上的程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