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亓月便推开了门,出现在贾飘飘的眼前。
“陛下。”贾飘飘左右看了看,紧张地迎上去:“外面出了何事?”
“爱妃不必害怕,是谢行在巡夜,万事有朕在呢。”说着,亓月搂住贾飘飘往床榻走去。
亓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陛下可是困了?困了不如就困觉吧。”贾飘飘连忙道。
“是有些乏了,时辰不早了,爱妃也安歇吧。”说着亓月便将外衣脱了下来,正要往屏风处走去。
“陛下!”贾飘飘忽的叫了一声,神色十分紧张,她连忙迎了上去接过亓月手里的衣物,往屏风上搭去,道:“还是臣妾来吧。”
贾飘飘伺候亓月宽衣之后,自己也除去衣物,躺在了床榻之上,可是怎么躺着都觉得不得劲,胸口擂鼓似的响,眼神总是有意无意的往屏风方向瞟。
感觉到身边之人动了一下,贾飘飘侧头见亓月微微支起了身子,条件反射的脱口道:“陛下这是要干啥子?”
语气紧张得让亓月都微微侧目,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朕想起烛火未灭,这般亮着爱妃不会觉得难以入眠吗?”
贾飘飘抓住想要起身吹熄蜡烛的亓月,怯怯道:“陛下,让灯亮着可好?太黑了,臣妾害怕。”
“胆子可真小。”亓月忍不住失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谢将军在外守着呢,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况且有朕在,爱妃不必怕。”
“陛下,臣妾从小就怕黑,求求陛下了,让灯亮着吧。”
“好,就依你。”亓月笑道。
亓月再次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开始困觉。可贾飘飘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她不让亓月关灯是想着姐姐还在屏风后面躲着,若是关了灯,在黑夜中行走甚是不便,万一碰到了什么东西惊醒陛下,惹来了外面的谢将军,那可就糟了。
好在烛火昏暗,屋内也并不明亮,陛下也并没有发现屋内有任何的异样。
只是方才陛下说,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那人自然也是出不去的,这可如何是好?
不知过了多久,贾飘飘的身边渐渐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看着陛下均匀起伏的胸口,悄悄地坐了起来。
“陛下,陛下。”她轻唤道。
“陛下?”连唤几声仍是没有任何的回应,贾飘飘便蹑手蹑手的偷偷下床。
刚一站定,一抬首便见贤妃站在自己的面前,着实吓了一跳。
“姐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吓死我了。”贾飘飘拍着胸口,惊魂未定道。
萧弦他倒是想有声音,这具身体柔柔弱弱的,走起路来弱柳扶风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去,他真的是万分讨厌这具拖他后腿的身子,若是他的原身,怎可能被谢行察觉到行踪?
“他睡了?”萧弦问道。
贾飘飘点了点头。
“姐姐,现在怎么办啊?谢将军在外面,也不可能出的去啊,若是此时出去,不仅有被抓的风险,连陛下也会受惊扰的。”贾飘飘压低了声音道,这样的事情她从未遇到过,也不知该如何处理,除了害怕便是浓浓的担忧。
“等天亮。”萧弦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镇定道。
“等天亮?”贾飘飘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可是现在离天亮还早着呢,我担心陛下......”
说着,贾飘飘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床榻之上的陛下,担忧的神色一览无遗。
见贤妃没有再说话,贾飘飘也只好沮丧的道:“是啊,现在除了等天亮也没有别的办法。”
“那姐姐你......”
“你不必管我,你先去休息吧,不要让陛下醒来见不到你。”
“那姐姐你怎么办?”
“我就在这里等着,放心,没事。”
这个夜晚对于贾飘飘来说仿佛格外的长,她躺在床榻之上,怎么也无法入睡,就这般生生熬到了卯时。
而对于萧弦来说,也并不美好,他一会儿躲在帐帘后面,一会儿又靠在屏风下面小憩,却始终不敢真的失去意识,单薄的身子和随时会被人发现的风险让他在夜里无法安然入睡,在一个地方待得久了身子便越来越冷,连脚都凉得失去了意识,所以她只能不停的走动,希望可以暖和一些。
他站在帐帘后面,有些愤恨的盯着那个霸占了他身子的不明人士,见他盖着被子胸口一起一伏睡得极其安稳,而自己却在夜里受寒受冻,前途未卜。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复杂不明的情绪在这寂静的夜里肆意延绵。
造孽啊,他到底是遭了什么孽,老天爷要这般惩罚他?
好不容易挨到了卯时,外面响起小高子叫唤的声音。正在屏风后面打盹的萧弦一个激灵,连忙起身,警惕的看着门口的动静。
“陛下,该起了。”
“陛下,该起了,早朝又要迟了。”
“陛下。”
萧弦都不记得外面小高子叫了多少声,床上那人才悠悠转醒,似是很不耐烦一般。
“朕知道了,马上便起。”
懒懒的声音响起,床上稍稍动了一下,似乎是翻身的声音,然后便没了下文。萧弦有些无语,想他在位之时,最迟寅时起,还要去书房看会儿奏折再去上朝,到了他这里竟是这般的懒惰,都已经卯时了竟还睡得如此香甜。
莫不是哪里来的懒猪夺了他的身子?
过了一会儿床榻上仍是没有动静,萧弦本想现身让贾飘飘将他叫醒,因为到时候天色完全亮了,人来人往的他也不便再出去。可是刚迈步便听见门被推了开来,是以赶紧收脚藏好自己。
“陛下?”小高子轻手轻脚的走着,嘴里试探性的叫着。
贾飘飘稍稍支起身子,用被褥将自己的身子遮住,对着进来的高升道:“公公,陛下想是累了,还未醒呢。”
“小主,那您帮着奴才叫叫?马上就要到早朝的时间,若是陛下迟了可又要怪罪奴才了。”
小高子也是一脸的委屈,这陛下每次都是夜里不睡觉,或者很晚才睡,早上又起不来,若是早朝迟了又要怪他没有叫醒他,可分明是陛下自己应了却没起,到头来还是要责骂他,在陛下面前当差真的是太难了。
贾飘飘点点头,轻轻的推了推亓月,轻声叫道:“陛下,陛下。”
“嗯?”亓月迷蒙的睁开眼。
“陛下,该上朝了。”
“还早着呢,爱妃。”语毕便一把抱住贾飘飘将她往自己身上拉。
巨大的力量使贾飘飘一个不稳便扑倒在了亓月的身上,她稍稍支起头来有些尴尬的看着小高子,转头轻声道:“陛下,该起了,高公公已经候着了。”
见陛下仍是闭着眼,一旁的小高子急了眼,但碍于有后妃在,不能靠得太近,便提高了音量道:“陛下,陛下,我的陛下啊,再晚早朝便要迟了。”
小高子的声音像是那烦人的苍蝇似的,扰得亓月不适的皱着眉头,也渐渐从混沌的困意中清醒了过来,他努力平复了起床气,沉着脸坐了起来。
见他起身,小高子面上一喜,赶紧去屏风上了拿了衣物过来,殷切地伺候他更衣。
只是小高子的动作,看得贾飘飘心里一惊,手也无意识地抓紧了被褥。
由于小高子的动作之大,屏风都跟着晃了晃,萧弦也是一个激灵,连忙用手稍稍扶住了屏风,只是小高子太过高兴,并没有注意到屏风后面的异样。
在小高子的伺候下,亓月火急火燎赶往了太和殿。
待他们都走了之后,贾飘飘也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窜到后面的屏风,抓住贤妃的手,急道:“姐姐,他们走了,你也快走吧。”
“呀,姐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脸色也不好,怎么了是不舒服?”贾飘飘关切的问道。
萧弦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他这破身子,在夜里待一夜,能活着便已是万幸了,萧弦觉得,现在自己的脚都不是脚了,完全成了一个行走的冰块。
“我去看看外面。”
话音落下,贾飘飘便小心地往门口靠去,她轻轻的打开门露出一个脑袋往外面探去。
“姐姐,谢将军也已经走了。”
萧弦点了点头,看准了时机,从门缝中挤了出去,赶紧朝自己的长宁宫行去。
贾飘飘见姐姐安全离去,浑身便松懈下来,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焦虑,担忧,警惕一一散去,她只觉得自己又累又困,毕竟担惊受怕强撑了一晚上,此时万事大吉,她也放心了。
是以,她毫无形象地踢去鞋袜,连衣物都未来得及脱下,便倒在床榻之上,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只觉得耳边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恍惚的睁眼,似乎看见床前有人影晃动。
还未看得真切,接着便是臂上一痛,她的意识一下子变得清明起来,身子一颤,便从睡梦中彻底地清醒过来。
“你干什么?!”她一骨碌的坐起来,按着自己发痛的手臂,对着面前的女人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