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
门口的守卫一看是陛下亲临,顿时吓得语无伦次,“参参......参见陛下,陛陛下......将军......”
“你们将军呢?”亓月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
“在里面。”侍卫努力的保持的镇定,见他那般的惊讶和慌乱,想必是这梁帝从未来过将军府。
“属下这就去告知将军。”说完,便飞一般的往内院跑去。
亓月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周围,格外的简朴,也没有多余的装饰,到底是将军府,皆是武人的风范。
她朝着侍卫消失的方向,很快便到了将军所在的房间,她还未走进,便听到里面一声雄浑的震惊声。
“你说什么!”语气充满不可置信。
“是是是真的。”那侍卫也是惊魂未定。
“快快快扶我起来。啊!”由于太过激动和急躁,谢行一不小心便从床上滚了下来,狼狈的趴在地上。
亓月进去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一幕,谢行正慌慌张张的从地上起来,在侍卫的帮助下急速穿上外衣,刚起身还未站稳,便见到了一脸面无表情的亓月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他。
她的身后,还跟着许多人,皆是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谢行一愣,连忙将外衣整理好,疾步迎去,“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臣真是罪该万死,臣......”
“好了,起来吧,将军不必多礼。”
她在宫中日理万机,焦头烂额,她的将军可好,还在府里睡觉,什么世道!
亓月细细的打量他,浓眉大眼,面容硬朗,麦色肤色,一看就是风吹日晒的结果。可是这样一副硬朗的面容和武人的气魄,却因为左边脸颊高高的肿起而失了一些威严。
“谢陛下。”谢行站起身来,见陛下直直的看着他,顿时有些不自在,他无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颊,道:“不知陛下前来,可是有要事?”
“也并无什么大事。”亓月淡淡的拂了拂手,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下,“就是久未得见将军,又听说将军染疾,所以带了太医过来,给将军瞧瞧。”
“多谢陛下费心,臣这是旧疾,过些日子便好了,劳烦陛下亲自来跑一趟,臣真是罪该万死。”
“不必如此。”亓月看着他激动的模样,言行又如此客气和自责,想来从未有过如此待遇。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亓月便也不再计较。
“朕也是在宫里待得闷了,顺便出来走走罢了,将军切勿有心理负担。”这时,侍卫给她上了一杯茶,她看了一眼,那茶水颜色有些暗沉,茶叶上还有些白色的不知名物状贴在上面,她端起来仔细的闻了闻,并没有绿茶该有的清香。
“陛下恕罪,臣......平时不大喝茶。”谢行见陛下有此动作,有些尴尬的开口:“这茶还是一年前丁太师送给臣的,臣一直收藏着没舍得喝,不知陛下能不能喝得惯。”
“哦?”亓月不置可否。
方才那结巴的侍卫见将军如是说道,有些不安的靠近他,压低了声音道:“将军,一年前太师送的茶早已经送人了,您不记得了?这茶貌似是您迁入将军府那年攒下来的......”
“什么?!”侍卫话还未说完,谢行便叫了起来,“这么陈的茶!”
当着陛下的面,谢行就开始教训起属下来:“我将军府难道连新茶都没有吗?”
“回将军,确实是没有......”侍卫有些委屈的嗫嚅。
“你还顶嘴,平日里也不知道多备些茶,就知道偷懒,看来是我平时对你们太过松懈了,皮子越发的紧了是不是?”
“将军不是的,不是的,属下们也没想到,这无人问津的将军府还会有人来......”
“你还狡辩!”说着,谢行竟是要动手。
“谢卿勿躁。”亓月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实在是喝不下这过期发霉的茶,于是淡淡的开口:“将军府若是没有新茶,朕回去让内廷司给将军送些来便是,何故发这么大的火。”
“让陛下见笑了,臣这将军府一向清简惯了,便不劳烦陛下了。”说着谢行又哎哟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捂住发痛的脸庞。
“朕看将军的情况似乎有些严重,正好朕带了太医。”说着,亓月向温太医使了使眼色,道:“温太医,好好的给谢将军瞧瞧。”
温太医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仔细的看了看谢行的病情,道:“回禀陛下,谢将军这是体内虚火过盛,上冲至口腔,导致的牙周发病,臣开些清热的药给将军,然后饮食上务必要清淡。”
后半句话,是对着谢行说的。
可是他话音刚落,谢行便十分的不知趣,大声道:“温太医你行不行啊,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开一些相同的药,我吃了并不管用,你后来再给我开药我都放在一旁生霉了,你若是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看我那成堆的药。”
见他如此质疑自己的医术,还这般的大声嚷嚷,温太医觉着面子上实在是过不去,遂有些尴尬的道:“谢将军,这药我是开了,但若是用法不当往往收效甚微,将军您这是心火,除了饮食上还得注意情绪,切勿急躁,平心静气的修养才能好得快。”
亓月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了,将军他这是上火。
“将军还没有成家吧?”亓月忽然问道。
谢行闻言一愣,随即脸上蹭的一下透出了红晕,只见他有些赧然的摸了摸后脑勺:“还没呢。”
难怪,这大男人的,没个女人怎么行,难怪脾气那么大,火气那么旺。
“陛下为何突然这般问?”谢行问道。
“朕只是觉着将军这年纪也该找个夫人,好好照顾一下你的生活起居。”
“臣不急,臣不急。”谢行连连摆手,好似女人是什么毒蛇猛兽一般,说话又有些害羞,“臣......臣还没有想过呢。”
不是谢行不想,而是他在外人的眼里甚是严肃,甚难相处,别人对他的印象怕只是不懂怜香惜玉的一介武夫罢了,他的性子又急躁,嗓门又大,有哪家的姑娘肯嫁给他?
怕是躲他,怕他都来不及吧。
亓月微微一笑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向谢行招了招手,道:“过来。”
谢行疑惑的指着自己,一头雾水的看着陛下。
亓月点点头,道:“朕也看过不少医术,特别是对于一些疑难杂症倒是有些研究,将军方才说温太医的药方不管用,不妨让朕替你瞧瞧。”
这一点,亓月并没有吹牛,她一直以来都比较喜欢中医,看过不少书籍,在现代的时候,更是遇到过不少小病却又是十分折腾人的病症,她都替人医治过。
特别是对于牙疼这类,更是有奇效的偏方。
“张开嘴。”亓月道。
“啊。”谢行听话的照做。
“再大一点。”
谢行觉得有些尴尬,在一屋子人的注视下,在陛下的面前,做出如此不雅的动作。可是陛下的命令不敢违抗,于是谢行干脆闭上眼睛,使劲的将自己的嘴张得最大。
亓月看着面前的血盆大口,仔细的往里面窥探,见最后方的牙龈已经肿的快要覆盖住牙齿了。
“普通的牙龈发炎嘛。”亓月低低的呢喃一句,然后吩咐人去厨房拿了些花椒过来,又让人准备了一碗白酒。
亓月将二者混合在一起,然后端至谢行的面前,道:“将军不妨试试。”
谢行一脸问号,看着面前掺杂着花椒的酒,正想问是何缘由,却听陛下自信的声音传来:“朕看过一本古书,上面记载的是一些民间的各类小偏方,甚是有用,将军若是信得过朕,不妨试试看。”
“信得过,信得过。”谢行连连点头,心想着反正这酒也喝不死人,可不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好意。
谢行接过酒,正准备闭眼一饮而尽,却又听陛下慢吞吞的声音道:“你且先含上一口在嘴里,一刻钟之后再将其吐出来,如此反复几次,每日做上三次,便能有效的治愈你这牙疼的毛病。”
“当真?”谢行眼睛一亮,刚问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刚想补充却见陛下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并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他便按陛下的话做了起来。
就算是不能完全治愈,多少也能缓解吧,这个方法,亓月可是亲测有效的。
“好了,朕今日出来太久了,是时候回去了。”亓月站起身,正准备走,便见谢行拦在她的面前,嘴里含着酒,声音呜呜嗯嗯的,手还不停的在比划。
亓月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看他滑稽的动作很是想笑,她努力的克制着自己,正经道:“谢将军就不必送了,朕只是希望将军的病赶紧好起来,守卫宫城还得靠将军,朕的身边也少不了将军。”
一番话说得谢行十分感动,不住的点头。
回宫之后,亓月刚午睡起来,正准备去御花园走上一走,却听到小高子来报,说是丁太师来了。
“他又来干什么?”亓月一个激灵,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