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 66 章

与非人的生物比体力,是一件很不切实际的事情,只是顾钦意似乎没有醒悟,为此还特意高价聘请了专业的教练,试图让自己重振雄风。

可惜这并不能起到什么?作用。

尽管顾钦意自我感觉有了进步,但在对上霍秋时还是有着十分惨烈的对比,这让顾钦意意志很是消沉了一阵,但他又是擅长于自我开解的人,还没等霍秋做什?么?,他自个儿就满血复活了。

霍秋没有太过于关注于顾钦意,在她眼里,见面的时候关心一下就可以了,而别的,霍秋觉得,就他们这关系,也没必要去关心对方的私生活,什?么?时候想结束说一声就好,都不用什么?仪式感。

其实按照霍秋一开始的预想,顾钦意应该会很快就受不了离开才是,毕竟在他们这个圈子里,无论之前怎么玩,到了一定年龄后,则都会老老实实结婚生子,但顾钦意却没有,似乎他的爸妈根本不在意这种事,又活或者说是,尽管在意,却还是被顾钦意说服了。

总之,霍秋是没见顾钦意为此烦恼过,在大多数同龄人都选择结婚生子时,他依旧还保持着‘单身’的状态,霍秋也不在意这些,大部分注意力仍放在工作上。

人是没办法保证自己不偏心的,只能尽力做到不偏心,但实际内心还是会对很多事都有所偏向,而霍秋则是连遮掩都没有,直白的表现出自己的偏向。

这种态度,对任何一个有理智的男性来说,都是很劝退的,谁也不喜欢自己摊上一个不着家的伴侣,当然,肯定也会有人喜欢这种模式,只要对方钱能给到位,人在不在都无所谓。

这种状态,在国内是很常见的组合,通常都是男方在外工作,一周乃至一个月都回不了家几次,回来也基本不管事,而妻子则在家带孩子,可能还有男方母亲帮忙一起带。

对这种家庭来说,另一半可能就是个提供精-子的atm机,但这种状态,也确实是有些人觉得‘幸福’的家庭定位结构。

由于自古传承下来的价值观,通常来说,在家带孩子的都是工作比较清闲或是干脆没有工作的女性,男性当然也有想过这样的生活的,但普遍价值观里,男性干这种事是会被定位为没出息的,普通家庭尚且如此,就更别提富贵人家了。

所以虽然霍秋也挺想试试拥有一个能在家‘洗手?作羹汤’的伴侣,但也没考虑过真的付出行动。

顾钦意不可能这么?做,他顶多能负责貌美如花,别的他认为会损伤自己美貌的事都不会干,要想自己专门培养一个出来,那更麻烦,所以霍秋并没有付诸行动,不过顾钦意能感觉到,霍秋还挺眼馋这种模式的。

但一个要继承家业的人,忙起来时也不见得会比霍秋清闲多少,顾钦意自认自己是多多少少有些恋爱脑的,可也不会去选择辞职贴合霍秋的想法。

因为那会让他没有安全感。

那种围着一个人、一个家庭转的生活,会自然而然影响人的眼界世界观,很容易就变得焦虑,至少现在如果霍秋主动提议两者结束,顾钦意还能镇定的去工作,而如果成了全职主夫,那听到这种话,就无异于天塌了一般。

所以他思来想去,觉得现在这种模式也挺好,毕竟他很清楚,如果他现在选择离开,霍秋可能立马就能选择去花钱达成自己愿望,可能是占有欲与嫉妒心在作祟,顾钦意并不想看到那种场面。

在没有任何一个外人插足的情况下,现在他们的关系,并不会让顾钦意感到太多的不安,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觉得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这种神?奇的自我安抚能力,让霍秋都觉得很神?奇,毕竟以往她在找到猎物后,再?怎么还得伪装一下,不然如果对方察觉到她的态度,肯定是会觉得痛苦的,但顾钦意却不一样,都不用她主动做什?么?,他自己就能自我安抚好自己。

这样的省心,霍秋其实不太喜欢,因为这必然是意味着对方的心态存在某种问题的,人看到美丽的事物时,大多都是会欣赏其的美丽,惋惜于对方的衰败,霍秋自认自己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当然是不喜欢这样的心理状态的。

残缺固然有残缺的美感,但她自己就是残缺的鬼,所以更欣赏那种完好无损的美。

可身为一个恶鬼,搞破坏她擅长,让她去治愈别人,那显然是想多了。

所以霍秋对此,也没有做出过过多干涉,她最多能保证,自己在准备退休比较清闲时,不会试图去放飞自我,让顾钦意的自我安慰,成为一种虚假又不虚幻的现实。

……

…………

霍秋将顾钦意的心带进自己的鬼域后,便掐着系统脖子让它下次任务给自己找个轻快点的,至少别让自己那么累。

这两次任务,霍秋虽然都是认认真真完成了,但她也是真的快做吐了,身为一个恶鬼,要不是因为之后能带回一些动物灵魂,霍秋做任务时绝对会很暴躁的,毕竟哪个恶鬼愿意去做好人好事?而后一个就更不用说了,占据了她成为人时的大部分时间,完全跟她一开始做任务时的目的不同。

霍秋的想法,一直都是狩猎别人的心,顺便做任务,可现在却变成了狩猎别人的心才是顺带,实在让霍秋觉得体验感极差。

身为一个好逸恶劳的恶鬼,她只有在狩猎时才会勤奋,而别的向来都不是她会追求的,在人类社会她会在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后模拟出对方的性格和行?事,但一旦脱离了那一切,恶鬼的本性便有些压抑不住了,让霍秋在回到冥界后甚至会感到些许厌恶。

毕竟恶鬼无法共情,她理解不了原身的想法,只是为了任务强求自己而已。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甚至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脱离冥界,一个鬼逍遥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现在她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因为都打不过。

冥界存在久远,具体时间早已不可考,如霍秋这样的恶鬼,放在仙界都不一定是普通仙神?能对付得了的,但在冥界却还是得老老实实做鬼,因为鬼神?实在是太多了,靠人海战术就能堆死对手?,就更不用说冥界还不缺顶尖战力了。

但目前暂时打不过阎君之类的存在,欺负一个小系统还是能办到的。

因此,霍秋如愿来到了一个让她感到舒适的世界。

古代。

霍秋是出生于古代的鬼,所以这样的环境,是能让她感到舒适的。

她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个公主,因为父皇只有她一个女儿,所以自小受尽宠爱,这样的宠爱,也让她从小恣意,前半生顺风顺水。

与普通公主不同,原身没有选过驸马,因为她从小就爱玩,身边聚集着一群身份尊贵的纨绔,于是吃喝piao赌她样样俱全,老早就开始养男宠了。

这样的情况,放在古代自然是让高门大户都唯恐避之不及的存在,她本人也没找到那种能像别人家娶的大妇那样持家有道还不介意她纳男宠的男人,父皇又疼宠她,没苛求过让她非要她成婚生子。

这么?一个顺风顺水的人生,无论放在哪儿都是惹人欣羡的。

转折是出现在她的后半生。

父皇驾崩,她的皇弟即位,但看原身就知道了,她那个皇弟自然也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人,比起他们父皇差远了,熙朝与邻国维持了数十年的和平,但谁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趁新帝登基时打过来,且还导致熙朝连丢数城。

慌乱之下,他们就想到了和亲。

原身的身份足够尊贵,长得也不差,拿去和亲并不会丢脸,连熙朝最在意的贞洁问题,在异族也不是问题,因为那边甚至还保持着父死子继的传统,母亲还能成为儿子的妻子,在他们看来,原身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为熙朝做出点牺牲是应有之义。

原身也没意见,她自然不会希望熙国被灭国,临行前还专门嘱托皇弟趁着这难得的休养生息的机会,好好训练军队,这样对方再打过来时,也不至于毫无反手?之力。

原身其实很聪明,所以她这次和亲,确实给了熙朝喘息之机,她敏锐的察觉到邻国各部族之间的暗流,周旋于其中,一面哄骗单于放松警惕,一面暗中挑拨,在各部族不稳之时,单于自然不会还有心思去攻打熙国。

她为此劳心劳力,但熙朝那边却似乎认为和亲之后就万事大吉了,一开始皇弟倒是还记得她的嘱托,只是那种为所欲为的感觉实在很容易让人膨胀,且他们认为,单于竟然能因为一个在他们眼里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荡-妇’的女人而几年不来攻打,沉溺于温柔乡,根本不足为虑,以至于等原身的所作所为都被单于发现,对方收拾好家中一切再?次攻打时,熙朝的防御仍然脆弱得如同纸张一般,轻易就被撕得粉碎。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原身虽恨他们浪费了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但却没想过自己做皇帝,而是委托霍秋找个勤政爱民的皇帝庇佑熙国国运昌盛,把她皇弟那没脑子的傻-逼给废了。

霍秋自然不会好心提醒她其实以她后来被锻炼出的才能,做个皇帝绰绰有余,当皇帝是很累的,所以这个任务正合她意,只需找个合适的继承人就能像原身上半生那样尽情的去浪了。

然而,原身却跟过来了。

原身因为身上流着霍氏皇族的血,所以无法眼睁睁看着熙朝走向灭亡,这种不放心,在得知霍秋是个恶鬼后,更是达到了顶峰,于是她强烈要求旁观,宁愿没有来生,也要亲眼看到熙朝重新恢复稳定安宁。

霍秋其实很想说,王朝兴替是很寻常的事,每隔个几百年就会出现,连如仙界之类的地方,都是会在某些纪元发生大战而洗牌的,就更不用说世俗世界了。

但对一个隐隐因为强烈的执念有可能会转化成鬼的人来说,哪怕霍秋把这些都告诉了对方,那也是毫无意义的,因为对方根本不会听这些。

霍秋穿来的时间线里皇帝还没驾崩,于是洗漱过后,霍秋便遵照着原身的习惯,去拜见皇后用早食。

原身与皇弟都是皇后所出,是嫡子,所以地位一直很稳固,哪怕皇帝并不只有他们这两个子嗣,位置也一直做得稳稳当当,因为熙朝近几代皇帝,都是嫡子继位,以至于发展到现在,哪怕是皇子,因为是庶出也导致不受重视。

因为没有成婚,原身一直都没有搬进公主府住,到现在还住在皇宫里,从她的宫殿赶往皇后所住的鸾凤殿并不远,哪怕不坐轿辇,单走路都用不上一刻钟。

一见到霍秋,皇后就露出了笑容来,尽管因为霍秋被皇上宠得无法无天的性格,让她时时头疼,但也是实打实的疼爱,不然如果她真能狠心劝阻的话,原身不至于甚至敢将自己养的男宠带进后宫。

以皇后对后宫的掌控力,哪怕原身行事小心,这种情况她也不可能会发现不了。

“母后。”

霍秋随意的行?了个礼,便直接坐到了桌上,同坐的还有太子霍明,见霍秋来了,还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来。

“皇姐。”

霍秋听到了原身愤怒地声音:“他还有脸笑?”

霍明现在其实已经初见未来的端倪了,对功课骑射皆算不上上心,倒是对原身平常的生活充满了向往之心,甚至有些嫉妒皇姐在父皇那得到的宠爱,什?么?都满足对方,自己却被逼着学这学那。

霍秋无视原身扑过去张牙舞爪的样子,她是攻击不了这个世界的任何人的,只能徒劳的做着这一切,和亲的生涯让原身早就没了对皇弟的感情,只剩下了不满。

桌上离霍秋近的几道菜都是原身平常就爱吃,霍秋依照原身的性子光指着爱吃的用,被皇后说了几句才不情愿的挑了点别的吃,用过饭后,又与对方说了几句话,才慢吞吞离开。

原身因为这样的温情,又默默在一旁掉眼泪。

霍秋最受不了美人垂泪,抱在怀里好生安抚了一番,原身长相明丽大气,骨架也偏大,比寻常女子要高出半个头,有些男性站在她身边都未必比她高,眉眼皆带着恣意,于是死后也下意识化?作了她认知中最喜欢的模样,这样骄傲肆意的人要是有一天突然垂泪,比平常就柔弱的人看了更叫人心疼。

至少霍秋是见不得这些的。

她的声音温和又敦纯,就像山涧间静默的泉水,让人的心情逐渐在言语中平复下来,长昭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现过自己的脆弱,她是大熙唯一的公主,连食邑的封地长昭都是寻常皇子都求不到的地方,前半生没有能让她心情不好的事,后半生她不能展现出自己心里的惶恐忧虑,所以等清醒过来后,直接就不好意思的选择了躲起来。

霍秋轻笑一声,目光一转,察觉到阴影处看过来的目光,“你看到了什?么??”

对方没有现身,过了一会儿,才见声音幽幽传出:“殿下是否要传太医看看?”

霍秋秀美微挑,由于长昭喜欢微服私访强抢民男的缘故,皇帝专门给她配了保护她的暗卫,这是一支专门服务于皇帝的队伍,其中所有人都是武艺高强之辈,长昭也只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但究竟是谁却从来都不清楚。

不过暗卫看不到长昭,所以刚才的画面,在他眼里就颇为诡异了,气息一乱,自然便容易被人察觉到。

尽管如此,暗卫也有些诧异,虽然皇子皇女也会习武强身健体,但长昭吃不得苦,并不曾认真学过,长大之后更是沉迷男色彻底荒废了练武,尽管他失误了,按理来说,也不该被对方给察觉到才是。

霍秋并不在意对方怎么看待自己,古代的好处就是哪怕她看上去像是个‘妖孽’,有这层主子的身份在,也不会因此成为众矢之的。

更何况,比起被发现像是得了癔症,当然还是安抚美人更为重要。

“不需要。”

见对方没有出来的意思,霍秋遗憾的收回了视线,往皇帝所在的勤政殿走去。

原身对出入皇帝办公的地方向来随意,甚至连金銮殿的龙椅小时候都被皇帝抱着坐过,这也就不难想象她为什?么?还能在这种封建礼教的社会中还敢干那些事了。

她出入皇帝的场合,也不需要通传,基本就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见到霍秋过来,天子眸间不由多了一抹温色。

霍秋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所费的心思自然也是最多的,从怀孕起就饱含期待,教她说话走路,为她洗澡换尿布,所有寻常皇子连想都不敢想的事他都亲自为霍秋做过,自然对她感情也最深。

而原身也心大,从不曾因为长大了知道了很多事就觉得‘伴君如伴虎’,态度一如往常,基本有事没事都会来天子这晃一圈,要要钱蹭蹭吃喝之类的,所以关系非但没随着年纪渐长和疏远,一直都盛宠在身。

“皇儿怎么来了?”天子在私底下从不称呼霍秋的封号长昭,尽管他对这个封号很满意,但私底下却会用更显亲近的称呼。

霍秋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抱怨道:“难道父皇不欢迎儿臣过来吗?”

天子无奈的点了点她额头,但他也不觉得霍秋真的是没事才来找自己的,因为按照她以往的习惯,这会儿早该出宫玩去了,等回宫时才会想起到他这儿来,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是有事。

他还在处理的奏折正明晃晃的摆在案上,一点遮掩都没有,霍秋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生怕长昭突然就觉醒了改变志向,扯着他袖子道:“父皇,你把皇弟废了吧。”

天子:“……?”他按了按眉心,“他又哪里惹你了?”

原身的跋扈不仅是对外的,连太子照样是越不过她,生起气来根本不会管皇弟还比自己小几岁,有回吵架对方拿身份说事,她就直接冲到天子面前让他废了对方。

不过天子也知道,她只是气性上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连跟他她都不是没吵过嘴,倒不是真的想左右这些。

“他没有惹我啊,”霍秋眨眨眼,“不过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了,他没当好皇帝,还把儿臣送去和亲了。”

天子皱了皱眉,虽说君权神?授,但历代君王,其实在年老之前,都是不信这些的,但他虽然还不算年老,但也不算年轻,偶尔也会产生力不从心之感,因此对此还是有些信的,所以霍秋这话,虽然他偏向于只是个莫须有的梦,但也还是因此有些在意,认为这也许是先祖预警。

至于为什么?这种预警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天子认为,自己万邪不侵,所以对方就算想预警,也没办法落到自己身上,只能退而求其次,落在他亲近的人身上。

天子大多数时候,都是很温和的性子,所以他没有驳斥霍秋是在胡言乱语,反而像是个贴心的长辈,询问她都梦到了什?么?,语气平缓的安抚她的情绪,并从各种角度来反驳,让霍秋放下心不再?思考这些。

等霍秋被安抚好离开后,天子眸色才不由深了深。

虽然霍秋说的每一句话,他都逐字逐句的反驳了回去,但那主要是为了安霍秋的心,她这些年来沉迷于玩乐,根本没了解过政事,缺乏敏感度想哄过去自然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天子实际上却越听越心惊。

因为她说得虽然听起来荒唐,但实际上却是说得通的,而且还有理有据。

可要知道,谁做梦梦醒后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天子年轻那会儿,曾梦到过一倾国绝色的女子,甚至曾想举过去搜寻相似之人,然而当他落笔想要将对方画出之时,却发现自己根本已经记不得对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对方长得很好看,却无法具体描绘出来。

他以为那是凡俗之人不能拥有的仙女,为此还荒唐的茶饭不思了一阵,后来提起精神去打听,才得知梦里的情景,很少是有人能在醒来后记得清清楚楚的,通常都是醒来那一会儿记得最清楚,之后很快就会遗忘,只能记得自己做了个什么?类型的梦,具体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也因此,天子虽然一开始只是为了安抚霍秋才听她讲述,现在却反而有些相信了起来。

“来人,传凤凰卫。”

熙国是有专门的情报部门的,防止皇帝被底下的官员蒙蔽,同时也会潜入到敌国中探查消息,将一些重要或不算重要的消息传递过来。

熙国的邻国越泽曾是战败国,只是其环境不适合耕田种地,对方每年也老老实实上供,所以到了现在,熙国上下都已经忘了,曾经他们对越泽究竟抱有着多强烈的警惕,不过情报机构的人却一直都存在,所以如果对方真的有什?么?大动作的话,从过往收集的情报中,肯定是能查出蛛丝马迹的。

由于交通不便,两国消息传递向来不便,天子还专门吩咐人去收集最近越泽的动向,以免自己手?上现在的情报已经是过时很久了的。

霍秋把事跟皇帝说了之后,就愉快的出宫了,并不在意之后对方会做什?么?,对一个多疑的帝王来说,不论消息渠道来得有多荒谬,只要在他们心里留下了痕迹,那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会选择追查下去的,毕竟他只用动动嘴皮子情报就能送上来,又不是多麻烦的事,当然不介意去调查一下安自己的心。

长昭神情呆滞:“就这样就行?了?”

霍秋:“不然呢?”

皇帝还没死呢,这种事当然是丢给他来干了,除了在子女的教育上有问题以外,其他方面天子可都是个明君,虚心纳谏,励精图治,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没有懈怠过,所以只要他发现了问题,肯定是会出手去处理的。

而如果这件事成真了,那天子肯定会考虑继承人的问题,谁也不会想将自己的基业交到一个废物手里。

长昭有些语塞,她完全没想过事情会这么?简单就被解决了,事实上,在被放出来之前,她已经准备好了该怎么劝说父皇放弃皇弟另立太子,绞尽脑汁该怎么让那些占着高位的酒囊饭袋下台,还有那些曾在战场上或计谋或大节无亏的人,该怎么扶持他们上位。

但到了霍秋这里,却直接借着做梦之口,把大致的情报直接就告诉了父皇,全让父皇去忙活。

霍秋揉了揉她的发丝:“你单打独斗习惯了,难道都忘了,曾经你一碰上事,都是去找父皇解决的吗?”

长昭滞了一滞,有些恍惚。

她年轻那会儿跋扈任性,长大了也仍如小孩一般,一有事就找父皇解决,连与京城中的一些郡主之内的发生口角,都能跟父皇去告状,从来都没想过自己去解决问题。

只是后来父皇去世了,她远在它国,一切都只能靠自己,自然而然就养成了什?么?事都考虑自己解决的性子,毕竟她那会儿已经什么?靠山都没有了。

她一开始,其实很不适应越泽的气候,那里与熙国差距太大,很多将士过去了都尚且会水土不服,就更别提长昭这个娇生惯养的娇贵公主了。

她刚过去那会儿,甚至都觉得自己会死在那儿,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一死了,越泽就有理由发动战争,就硬是憋着一口气撑了过来,那些她曾经瞧得上的、瞧不上的手?段,都被她一点点摸索着用在了单于、用在了那些大部族上,每天都在思考该怎么分化?,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故土,尽管她早已做好了死在越泽的准备。

那些经历,让长昭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的模样,可以说,如果现在站在天子面前的是长昭,她甚至都会被怀疑是不是妖孽附身,因为她早就模仿不出自己曾经的神?态了。

甚至越泽的气候,还让她曾经引以为傲的一身雪肤,都因此被养得粗糙起来,看上去与熙国贵族有着明显的差异。

长昭又被霍秋说得自闭了,快要执念成鬼的灵魂都是很情绪化的生物,远做不到为人时的冷静,霍秋也不在意,靠在轿子中捻了块糕点吃。

长昭年轻那会儿在京城欺男霸市,甚至因为当街强抢民男的事迹,以至于自认稍有姿色的男子,身上甚至都备着面巾,一出门就戴着,或是听到长昭要过来了,连忙带上,生怕自己会因此被看上。

当然了,也有人因此而另辟蹊跷,巴不得被长昭看上,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一步登天。

但实际上,那些纯粹是夸张化?后的流言,长昭再纨绔,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她父皇虽然宠她,但事涉百姓,必然是不会让她胡来的。、

长昭不懂什?么?大道理,也确实没把百姓放在心上,但她跟父皇的关系却是真的,是不会做真正会让天子伤心伤神的事,不过身为一个在这个时代剑走偏锋的人,自然很多黑水都会往她身上泼,因此在民间的名声并不好,甚至霍秋现在掀开帘子一看,都能看到百姓,尤其是男性都躲得远远的,还有的被自己媳妇儿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在怀里,因为据说,长昭公主最近迷上了有妇之夫,特别喜欢那种抢来的快-感。

在霍秋的记忆中,最近长昭确实收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当男宠,不过并不是她主动去抢的,而是对方求到了她面前,恳求她收下自己,因为他忍受不了现在的生活了。

那个男人是赘婿,在当下,赘婿的地位是很低的,与囚犯地位等同,他嫁过去的人家,也把他当种男畜生使。

他是拖家带口去的,还有个需要养育的幼妹,长兄如父,为了幼妹,他是愿意忍受这一切的,但近来幼妹生病了,那家人却不愿治,想让她死,与当初说好的不一样,因此对方才抱着搏一搏的心态,找上了长昭。

但这些细节,百姓是不知道的,他们更愿意去听强抢有妇之夫的故事。

长昭也不在意自己名声好坏,无论他们私底下怎么想她,见到她了还不是得乖乖见礼,甚至阿谀奉承,谁敢当着她面说她一句不是?

民间将她完全妖魔化?了,但实际上,比起男色,长昭其实更好赌,什?么?斗蛐蛐斗鸟斗鸡,还有什?么?骰子马球,她对这些的兴趣是远大于男色的。

因为她根本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伙伴嘴里描述的快乐,反而觉得很无趣。

而霍秋则与长昭相反,她对吃喝赌都没兴趣,只对男色感兴趣,所以她出宫后,就直奔长昭在京郊的庄子。

此庄园名叫洛水,取自洛神?赋,里头住着的都是长昭收集来的男宠,她眼光挑剔,被她认为有宓妃之姿的人并不多,所以其实她也并没有多少男宠。

庄子是天子赐下的,不仅占地极广,景色也几乎是一步一景,又不庸俗,反而很是清雅,长昭认为此地很适合用来金屋藏娇,便将自己的男宠都安置在了这里。

庄子里除了男宠仆役以外,还有一些农户,将庄子的田地化作了美景的一部分,种植的都是一些看上去会赏心悦目的植物,以霍秋的眼力来看,那些田地都很肥沃丰饶,现在的用处显然是浪费了,但无人会在意这些。

霍秋也不在意。

古代地广人稀,其实并不缺耕种之地,缺的只是耕种的人和产量高的粮食罢了。

但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改变得了的。

霍秋也无意于此,她对长昭前半生的生活很满意,并打算继承这种美好的生活。

一路过田地,霍秋便注意到了其中耕种的男人,他穿着便于劳作的短打,袖口、裤脚皆被挽起,露出一截光洁白皙的手?臂,身量纤细瘦弱,是时下世家子很满意的那种,穿上宽袍广袖会显得仙风道骨的身材。

为了达到这种身材,有的世家子弟甚至会选择服食神?仙散,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也无法拥有这样犹如衣服架子般的身材。

霍秋合上折扇,抬了抬下巴,问身边的侍女:“他是谁?”

绿莺无奈道:“殿下你忘了,她是你前些日子带回来的那个赘婿啊。”

霍秋恍然。

她继承原身的记忆并不是事无巨细的,只会注意一些重要的事,所以一开始还真没认出来,毕竟长昭也只是可怜他才收了他,就跟路上看到卖身葬父的,把对方给买回来一样,并不是很在意对方长什么?样。

霍秋记得,他好像是叫纪安白。

她问:“他怎么在下地干活?”

虽然他弯腰的姿势挺诱人,汗水从鼻尖滴落时显得有些性感,但公主的男宠,不至于来干这种粗活。

洛水园的管事在得知霍秋要来时,便候在了她身边方便随时差遣,闻言立马道:“殿下,这是纪公子自己要求的,小的们也没法阻止不是?”

不管男宠的身份在外人眼中如何被瞧不起,他们都是主子,而主子想要干什么?,下人又如何能阻止?

纪安白并不是干活的料,他自幼体弱多病,为了给他治病,家里才家徒四壁,甚至一度想将妹妹买了养他,还是他自己强烈反对才制止了这一切,但成为赘婿后干活多了,身体却反倒奇异的好了一些,至少现在不至于站在大太阳底下会被晒晕,也有力气能抱起小妹了。

因为长昭纯粹是处于怜悯收的他,并不想对他做什?么?,所以纪安白反而有种不安感,因此便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安抚自己不安的内心。

他的小妹与他一样,身体都不大好,一场风寒便足以要了她的命,纪安白怕自己未来被赶出去养不活对方,便觉得自己该趁早学些手?艺,这样出去后也能成为一个耕户,可以养活小妹。

他没有注意到霍秋的到来,直到她走了过来,才连忙行?礼:“殿下。”

长昭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这会让她感觉自己与其它皇子有所差异,所以别人便统一称她为殿下,除了特别不对付的人,都会选择省略公主二字,霍秋近看才明白,为什么?长昭会对他不感兴趣,因为他的长相实在一般,只能称之为清秀,就这还是胜在了他皮肤够白,才勉强达到了这一点,长昭见惯了美色,自然不会对他感兴趣。

霍秋对他也不太感兴趣,毕竟享乐看得就是身体素质,古代的男女成婚早开荤也早,器官都还没发育完全呢,普遍能力都偏弱,而纪安白霍秋一看就知道他有早衰之相,那方面就更是不用说了。

虽然凡间的男子,无论如何精力和体力都是比不过她的,但能感受到快乐和感受不到是两回事,这么?好的身份,她犯不着非得去调养对方后再用。

光看着养眼也是可以的,至于床-上,完全能另找他人。

长昭养着男宠,也是因为他们足够赏心悦目,而不是多想享用他们。

她更像是看到了自己喜欢的、好看的东西,就想带回家放着欣赏而已。

霍秋看了眼纪安白种的东西,便收回了视线,问:“你妹妹怎么样了?”

提起幼妹,纪安白脸上不由浮出明显的笑意:“已经好很多了。”

他的眼中是纯粹的感激,比起其他人觉得被霍秋收为男宠是种侮辱,纪安白却是很庆幸,因为他自幼卧病在床,一看书通常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还就会头疼,根本没有一点谋生手?段在身,因此如果不是霍秋,他可能早就寻一处地方埋了他们兄妹俩了却余生。

而且,对方也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外界传言的无礼暴戾,他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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