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鸣已经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了,他最爱的人?,眼睛通红的告诉他,跟他在一起一点也不快乐,她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一切。
她不厌恶他,但仅仅只是他的存在,对她来说,似乎都?是种?困扰。
邵鸣从来没有想过霍秋心里会是这么想的,他当然清楚霍秋不是为了钱才嫁给他的,可无论抱着哪种?目的嫁过来,生活怎么也不会跟差搭上边不是吗?
没有人?会觉得嫁给这样的家?庭会不幸福,但凡知道消息的,可能会有人?揣测豪门规矩的,却依然免不了羡慕。
邵鸣从来没有想过霍秋竟然会觉得这样不好。
他甚至觉得有些荒谬,这样的生活对她来说竟然会感到痛苦?
为什么?自卑吗?
邵鸣不相信霍秋会有这样的情绪。
她从来都?很豁达,不论是好事坏事,她都?能看得通透,也比谁都?乐观向上,除非是碰上了什么生离死别,不然很难从她乐观的脸上看到不对,可现在她告诉他,她其实一点都?不快乐,一切都?只是为了迁就他伪装出来的。
邵鸣觉得心里就像是坍塌了一角,某种?信念被轻而易举的摧毁,他的嘴唇干涸发白,脸上的肌肉也在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着,这种?超出他认知的现实,让他都?不知该摆出什么反应才合理。
霍秋哭诉着自己的伤痛与委屈,将一个表面乐天内心纤细敏感的形象给立得毫无破绽,就像是无形的凌迟,反复的摧毁着他的认知。
他以为自己改变了一切都?会变好?
怎么可能?!
霍秋就是要告诉他,他们就是注定?的不合适,身份、地位、思想,他们方方面面都?是没办法契合的,他改变得了自己,难道还改变得了周围的环境吗?更?别提,他真的认可原身的行为吗?
他都?清楚,他只是不愿去想,不愿意?去承认而已。
他自己都?很明白,如果没有那些阴差阳错,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可婚后那些行为再没有出现过,他们似乎连一点共同语言都?没有,这样的婚姻,又真的会长久吗?
邵鸣想自欺欺人?的说服自己,霍秋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霍秋将原身的痛苦、彷徨、无助全?部?都?摆在了他面前,血淋淋的现实,让心里本就摇摇欲坠的建筑变得更?加破碎不堪,他的目光落在霍秋脸上,她的痛苦、疲惫、解脱……都?毫不掩饰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她挣扎迟疑过后,还是看开了,所以她决定?抛弃他,因为她觉得是他的存在禁锢住了他。
明明之前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又要后悔呢?
为什么不能像现在这样一直呆在我身边呢?
他明明已经在改变了啊,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存在是阻碍?
这就叫阻碍?
他都?没有去选择折断她的羽翼,没有让她只能留在家?里,难道非要拿链子捆住,才会不离开吗?
邵鸣很清楚,他可以轻易做到那些,威逼利诱,用她在意?的一切,她不会对那些不管不顾,必然会答应的。
他觉得自己的心在轻轻-颤抖着,疯狂的想法不受控制的开始涌出,她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他可以、他可以……
“鸣鸣,就这样吧……”霍秋伸手拭去眼角的泪,她的情绪像是平复了下来,红着眼走近邵鸣,踮起脚轻轻吻他,“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可这段感情,注定?没办法势均力敌,我高估了自己,我以为我可以不在意?那些的,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她看着他,睫毛轻轻-颤动着:“你会恨我吗?”
邵鸣哑着嗓子回答她:“……不会。”
是他的错,她开朗乐观,他就觉得她无坚不摧,从来都?没有去想过,她面对那些她从未接触过的领域和事情,背地里是不是也会难过。
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霍秋一个人?偷偷哭的模样,邵鸣手指微微曲起,不知道为什么,他竟都?不敢再碰她,他很清楚,如果没有遇见他,这一切霍秋都?不会遭遇,是他贸然闯进了她的生活,却并没有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这样的脆弱和难过,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从头到尾,她都?是最无辜的,也是承受最多?非议的。
邵鸣感到心脏在抽痛着,他忍着痛道:“是我的错,我没有处理好一切,秋秋,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先上去吧,我们明天就去……”
他还是无法说出那个词。
霍秋却微笑起来:“谢谢你能支持我的决定?,我很开心。”
她的口吻听起来有些疏离,邵鸣想,她说她还爱她,也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潜意?识其实一直都?在想着摆脱他。
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大概是的吧。
邵鸣知道她感知一向都?是很敏锐的,去救助动物时,很轻松就能分辨,哪些看起来凶悍体力尚存却不需要戴护具,哪些看上去只剩一口气了却还是得戴上护具去救助,她深交的人?,也从来都?没有一个坏心思的,她就是有种?小动物一般的敏锐直觉,知道哪些人?可以深交,哪些人?表面看上去和蔼可亲,却藏污纳垢。
但她还是会关心则乱,会因为希望办成某些事而忽略一些平常能注意?到的细节,会因为心里的一个可能性就选择心软将钱借给自己怀疑可能是骗子的人?,所以她大概也怀疑过他,只是心里又下意?识否决了那种?可能性而已。
毕竟她不会允许自己做出怀疑身边人?的事来。
她的心思其实一直都?很简单好懂,她不通透清醒,却太过干净了,于是任何心有黑暗的人?,短暂的拥有过他,也无法安宁,就像手握重宝居闹市,无论遇上了什么事,都?会惶惶不安。
这种?不健康的心态,会毁了她,也会毁了自己。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邵鸣无比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霍秋不在意?他怎么想的,维持着难过但坚定?的姿态回了家?,给原身的猫做了顿猫饭,顺手rua了一把。
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救了原身的野猫基因好的缘故,它的崽也格外通人?性,曾经见过原身的行为后,出去时便没少?帮忙,毕竟很多?流浪动物都?善于躲藏,身为同类,它要找到它们是件很容易的事。
所以霍秋在与它交流后,决定?让它成为一只‘搜救猫’,毕竟时不时演一出戏打消它的怀疑避免它抑郁也挺麻烦的,还不如把它带出去发挥一下余热,反正它身子骨还挺健朗。
给猪猪喂食完毕后,霍秋就开始收拾行李,邵鸣很想说,她其实可以接着住这里,反正也没多?少?钱,但他知道霍秋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所以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把自己关进了次卧,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支烟。
其实从上大学?起,邵鸣就不怎么抽烟了,抽烟是他中二?时赶潮流怕丢面子学?的,后来思想成熟了,清楚当初的行为有多?幼稚后,便戒了,最近却不知什么时候又不自觉捡了起来,仿佛尼古丁能让人?暂时放弃烦忧一样。
他没抽几口,便掐灭了烟头,他不想离婚的。
邵鸣其实很想跟霍秋说,他们还可以再努力试试,但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霍秋都?已经相通了,他是被放弃的那一方。
他就像是侥幸进入了童话世界的人?,短暂的‘童话’过后,便只剩下冰冷的现实。
偷来的始终是偷来的。
这样其实也好,至少?在霍秋心里,自己仍然还是当初那个误打误撞闯进她心里的人?,而不是幻想破灭后留下的一片狼藉。
邵鸣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那些,他的朋友说他自从谈了恋爱之后就变成了恋爱脑,他觉得这话说得其实没什么毛病,他就是恋爱脑,哪怕清楚,现在这样折磨自己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却没办法让自己冷静理智下去。
但他不可能熬一整夜,那样他明天见到霍秋时状态必然会不好,也许她不会认为自己在卖惨,可必然会为此愧疚不安。
她总是在为他人?着想,唯一一次为自己着想,偏偏他就成了那个倒霉鬼。
而与其说是为自己着想,邵鸣觉得,她还是在为了别人?着想,因为他的存在限制了她去做善事,所以他注定?要被抛弃。
邵鸣不能理解她的行为,明明有那么多?人?选择视而不见,她为什么就非要凑上去呢?
邵鸣突然想起了他们曾经爬山时遇到的道士和尚,明明两?个该水火不容的职业,却乐呵呵的坐在一起下棋,不约而同的说霍秋有慧根,有大爱。
但有大爱的人?,选择抛弃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身边的家?人?。
她会爱他们,但更?爱众生。
就像那些负重前行的军人?,他们会不知道自己的选择给家?人?带来的是什么吗?
他们知道的,只是做出了另一个选择。
邵鸣觉得他们也都?是自私的,因为他们还是选择抛弃了一些人?,去奔向自己的理想,去爱国家?,爱众生。
有大爱,就注定?会舍弃小爱。
或者说,他们只适合跟那种?同样有‘大爱’的人?在一起,因为他们可以互相理解。
而他不能。
他只有小爱,所以注定?永远也不能理解赞同他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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