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看了一眼床上的司马沧，欲言又止：
“西亚......”
一句节哀还未出口。
悟净就比较不客气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司马沧的脸,冷哼道,“看这小子就这么躺在这儿,我还有点不习惯。亚亚，他死了还有我嘛，哥哥我哪哪都比他厉害，也比他更懂风情,要他还有什么用？别伤心来哥哥抱抱~~”
说完当真敞开怀抱,露出V字领裟衣下结实的胸膛。
一股浓郁的阳刚气息包裹而来。
加西亚一个闪身瞬移到悟净背后,抬脚冲他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她懒得说话，也不想说话。
然而没想到的是,悟净一个堂堂修仙者就像个普通凡人一样,被踹得向床榻直扑而去,结结实实地...压到了司马沧身上。
“艹！”悟净怒骂，使劲扑腾起来。
“......”
加西亚先惊后无语，面色诡异地“咔嚓”截了好几张图：
“你...倒也不必。”
取悦我至此。
“不是！”悟净面色惊恐,扑腾了半天后,终于像个凡人一样七手八脚地撑起来，跳到一边，面色涨红地低下头检视起自己的身体，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不是我要扑的啊！亚亚你快把刚才的画面忘掉！忘掉！！”
加西亚目光闪了闪,若有所思。
原来主人对奴隶的主观动手意愿会让奴隶彻底失去身体控制么？
“好了，”加西亚面露忧伤地止住悟净的话头，“不用解释了。外面的世界已经非常开放,不少国家都支持同性成婚，你不用担心会遭到歧视，大胆地上吧，这里不是仙界，大家会祝福你们的。”
悟净的动作戛然而止，无比僵硬地抬起头，呆呆问：“同性...成婚？”
“原来你一直和司马沧作对其实是因为喜欢他啊~哎，悟净你太幼稚了。听我的，你这样是追不到老婆的。”
加西亚拍了拍悟净的肩膀，语重心长：“好好审视你的内心。”
悟净惊呆了：“我会喜欢他？我恨不得草死他......”
加西亚眼前冒光，“哦哦哦~~”
“不是，”悟净猛地发现这句话有歧义，“我是说，我想打死他啊！”
加西亚点点头，“打是亲骂是爱，可见你爱的深沉啊~~你和司马沧根本没什么大恩怨，为何你偏偏对他这么看不顺眼，你想过原因没有？”
“......啥？”悟净一脸呆滞，“老子看他不顺眼还要原因？”
加西亚正经道：“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的不顺眼从哪来？听说你们佛宗讲究个斩断尘缘因果，蜕尽一身枷锁？你恨不得他去死，潜意识里，是不是代表你正在努力地斩尘缘？”
“......”悟净沉默片刻，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爱之深恨之深，你要是真的那么爱他，想要把他从你心里抹去，你就下手吧，反正我也救不了他。哎，但你听我一句劝，”
加西亚把人高马大的悟净推到床边坐下，又把司马沧的手塞到他手里，两手握紧，四手交叠：
“人活着，你还能斩情丝，但若是死了...那就是无可超越，永生难忘。你要想好啊~”
悟净俊秀的脸已经彻底黑如锅底，如同被堵死的火山口即将喷发。
加西亚没等他喷出口，一把拽住看戏的大师兄就瞬移出了城主府，一路留下一串“哈哈哈”的大笑声。
身后，悟净没了爆发对象，立刻调转出火口，对准了司马沧，右手迅捷地朝他的脖子猛掐了下去，“你他妈现在就给老子去死！”
“......你恨不得他去死，潜意识里，是不是代表你正在努力地斩尘缘？”
“你要是真的那么爱他，你就下手吧......”
悟净浑身一抖，恶寒袭上后背，手立刻松了。
*
大师兄被加西亚拽着，一路跑到了第三座城——巨石城。
前方半山腰耸立着一座雄浑古朴的城市，如同要塞堡垒坚固非凡，只是缺了些精巧的景致，显得过于硬朗。
两人降落在城主府高塔。碧波城的联盟旗——闪电风暴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西亚，你为何要刺激悟净？还把他单独留在那里？”
大师兄憋了一路，一路都乖乖被加西亚拉着跑。
加西亚吐了吐舌头：“我怕我走了你们拦不住他，把司马沧给整死了。”
大师兄欲言又止道：
“如果我们的传送阵还是好的，完全可以直接回到蓬莱，回到八重天，到时候区区一味药，师兄一定想办法给你寻来。可现在，司马沧很可能......”
他一直把两人之间隐秘的情感拉扯看在眼里，也很清楚西亚一直在躲。
提到传送阵，加西亚心里更不是滋味。
这个通天梯她怎么会没想过，只是bug产生的“随机性”很可能会把她就近传送到随便什么地方，而她现在最缺的就是尝试的时间。
“大师兄，你们查清鬼族的来处和聚集地了吗？我需要去确认一件事。”
铁千秋道：“在海上。根据玩家们一寸寸的搜索，基本可以排除陆地。但海上是妖族的地盘，里面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你打算做什么？”
加西亚思考片刻：“10天内有其他城市被攻击吗？”
铁千秋摇头：“听深海无眠传来的消息，这一次只进攻了32个沿海城市，而且是同时进攻。其中已经有10座城变成了鬼城。”
“什么？”加西亚惊了：“被鬼族夺了城，那城里玩家怎么样了？”
鬼族会不会直接伤害玩家的灵魂？
“当时只听到系统公告宣布这10个城市变更了主人，具体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自那时起，10座鬼城再也无人能进去，听说城门全部紧锁。深海无眠说，很多玩家都失踪了，根本分不清是死于凡间的鬼族入侵，还是游戏里的。但鬼城玩家无一幸存是事实。”
加西亚瞳孔微微放大，长叹一口气，“原来如此。”
“我一直在想，凡间人类的死亡分布为何遍布大江南北，根本不连贯。这样就说得通了。”
玩家是以灵魂进入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界，自然也能被鬼族直接侵蚀。
“这个消息太糟糕了，后果难以预料！如果在哪里都不安全，会有越来越多的玩家不愿意再进游戏，到时候实力也越来越弱。这就是个恶性循环啊！！”
忽然，加西亚神情一滞，想到了中间被她漏掉的那一环，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铁千秋以为她在担忧，轻轻安慰道：“西亚，你已经承担了太多。我们保护好三座城的玩家，保护好身边的亲友，尽力而为就好。蓬莱灭门我们都活下来了，只要我们师兄妹4个在一起，就没什么可怕的。”
加西亚扯了扯嘴角，“嗯”了一声，又陷入了沉默，整个人在巨石城山巅的狂风里一动不动，快要御风而去一般。
她脑海中盘旋着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
从1949年的《仙凡盟约》，到《仙》这个游戏诞生，崖天下凡主持入道，而后魔君芒桑想害崖天，最后鬼族下凡培养傀儡，双管齐下腐蚀凡人灵魂......一件紧咬着一件，如此密集。
背后的那个人，或是那群人，究竟想做什么？
崖天说过他不能插手，意思是谁也不能帮，那么，鬼族是怎么进入幻仙镜的？！
是崖天在骗她，还是崖天那边也出了意外？
加西亚冷不丁问道：“师兄，鬼族的存在真的是为了阴阳平衡吗？”
这个问题早该问的。
“你师兄不知道，问我！”
一句带着怒气的声音从高空传来，两人霍然转头，只见悟净如一只苍鹰猛击向高塔而来，灰色袍袖在空中翻飞。
“轰！”
悟净猛砸到高塔顶上，荡起一圈尘埃。
再抬起头，视线还直勾勾定在加西亚身上。
铁千秋面无表情道：“问你？10天前，巨石城因为最靠近内陆，只承受了3万鬼族的攻击，比我澜沧城的7万还要少，结果你却比我还要晚到碧波城。佛宗的功法怕是已经被你忘光了吧？”
加西亚挑了挑眉，神色淡了下来，看着悟净蓦然僵硬的表情，问：“你故意的？”
悟净眼底忽然如同浓墨晕染一般暗沉下来，鼻子里还在喘着粗气，仿佛有什么剧烈的情绪正在胸中激荡。
“我......对，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你要处置我么？”
他怒瞪向加西亚，表情哀怨中混合着一丝委屈，委屈之下又有一丝决然。
对视了半晌，加西亚率先移开眼，淡淡地问：“佛宗对灵魂有深入研究吗？灵气和鬼族有什么关联？”
竟是没准备就这个话题深入下去。
悟净抿嘴，大踏步走过来，一丝目光都没给铁千秋。
“鬼族形成现在这个规模，已经和人类势同水火了。接下来就是一场生存损耗战，谁提升大，谁就能经得起耗。但老实说，我完全不看好人类这边，这明显是上界有意为之的。”
加西亚惊了：“何解？”
悟净：“你知道天界有多少鬼族吗？”
加西亚摇头。
“1比1。每一个修士，除非魂飞魄散，最后都会变成鬼修。但那个过程非常缓慢，远远没有凡人转化快。而且，凡人化鬼，小部分是能够意外保留生前记忆的。但修士化鬼以后，基本前尘尽忘，如同轮回转世一般。”
加西亚心中一动：“这个转化进程是阎罗殿在控制吗？”
“对，整个阎罗殿存在于九界的夹缝里，如同一件圣人法器，所有鬼魂最后都会收拢于殿中，被他们转化。”
加西亚沉吟道：“这倒是和人类关于地狱的描述极为类似了，连阎王、孟婆汤、轮回转世都能自圆其说。”
悟净：“这些传说本就是上界传下来的，纵然失真，核心思想还在。”
“那......”加西亚终于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会不会有鬼魂不炼化为鬼修，直接转世的呢？”
“当然有！”悟净斩钉截铁道。
加西亚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如何做到？”
悟净：“阎罗殿做不到，唯有我们雷音寺僧众，可以为3日内死亡的鬼魂超度，使灵魂归于本质重新投胎转世。”
“等等等等，”加西亚睁大眼睛：“阎罗殿多久能把鬼收过去？”
“3天到7天不等。超过7天，灵魂就维持不住，自然消散了。”
“......”加西亚咽了口唾沫，“那为什么，凡间自古以来，都是灵魂7日消散，从来没有被收走一说？”
她仿佛预料到什么，心脏砰砰直跳，直冲喉咙管。
“那自然是因为，”悟净漠然道：“阎罗殿与凡间连接的阴阳界，被人毁了。”
“上界所为，不过是在拨乱反正。”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今天开始在家上班，感觉效率奇低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