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甚尔猜出对方的身份,毫不见外?地在对面坐下,甚至还顺手拿过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这也值当您这等大人物亲自走一趟?”甚尔喝了一口并没有尝出什么味,感?觉只比白开水好上那么一点。

包厢内只有两人,谈话?的内容不会泄露给第三人知道。

“那么你是答应了?”

甚尔一摆手,“现在有钱又好哄的老板可不好找了,总得让我有?个比较才能选择吧?”

五条家主并不意外,通过资料他已经知道禅院甚尔是个爱财的人,只要开?出足够高的报酬,他可以答应任何事。

“你想要多少钱?”只要用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问题。如果?所有?人都能像禅院甚尔这么识相就好了。

价格不菲的茶杯在甚尔手中翻转,稍有?不慎就会掉在桌子上摔碎。

甚尔撑起脸认真地想了想,“不瞒您说,我这里有?一张副卡,透支额度没有?设置上限。”他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显得纯良无害,道:“这么算下来,您给我的钱可不能低于五条凛目前可流动资金的总额。”

茶具瞬间变成碎片射向房间内各处,甚尔不慌不忙地偏头躲过从耳边划过的碎片,在对方怒气仍在上升的时刻,他还有?心?情打趣道:“我最值钱的就是这张脸了,可不要砸了我的饭碗。”

“黄口小儿。”五条家主怒极反笑,手中的茶杯在盛怒之下化为齑粉,茶水顺着指缝混合着白色的粉末滴落到榻榻米上。他挺直腰背,家主的威严一览无?余,“真当我不敢杀你?不过就是一名出逃的庶子,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又来了。令人厌恶的嘴脸。

禅院甚尔内心?嗤笑,这些人只有在这时候才能做到表里如一。其他时候就像是披着人皮的妖魔,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五条家主也意识到自己和一个没有?咒力?的普通人较真太过掉价,他用白布擦拭手上的赃物,重新用平静的语调说:“让你消失的办法并不少,现在是给你机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言外?之意就是不要不识好歹。

甚尔收敛起笑意,他明白对方说得都是真的,若是今天自己不做出令他满意的回答,守在门外的那几个人就会瞬间冲进房间将他击杀。

哪怕斗个两败俱伤,对面的人趁他虚弱时斩草除根。

“在我还没彻底离开禅院家之前曾听说过一件事。”禅院甚尔突然转变了话?题,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变得戏谑。

五条家主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五条家的六眼,是亲眼见证了生身父母的惨死才觉醒了术式。”甚尔被一双阴婺的眼睛盯上了,针扎的感?觉从后背一直到头顶。

杀意在室内蔓延,只要他再?敢多说一个字,今天就必定留在这里。

“你想说什么?”

甚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脸上露出妥协的神情,“如果?是我想的那种情况的话?,我马上选择离开?。”

“恭喜你做出了聪明人的选择。”杀意被慢慢收回,茶室内又恢复平静。

糟糕。

甚尔表现得依旧很平静,脑中飞速运转,五条家的浑水他是一点都不想掺和了,当务之急是多拿点好处补偿他的损失。

甚尔露出了营业时的标准笑容,提出问题:“既然如此,不知道您需要我用那种方式离开呢?”

“什么意思?”

“我和五条凛当初是签了协议的,若有一方违约可是要付违约金的。”

五条家主还以为是什么事,他整理衣袖,“这你无?需担心?,我自然会出面摆平。”

甚尔继续说:“如果?要乱他心?神,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哈哈哈哈。”五条家主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凭你?”自家的孩子他多少还是知道点,怎么可能因为区区一个小白脸而乱心神,又不是真动了感?情。

若真是如此,倒更方便他施展了。

“反正五条家大业大,”甚尔并没有?把笑话?放在心上,依旧平静地说:“有?部分也是五条凛赚的,用他的钱来打发我,和他包养我,同样都是花在我身上,五条家也没有丁点损失。”

这可真是,让他觉得有?点意思了。五条家主收起笑意,退让一步,“就按你说的做吧。只要你能按照约定离得远远的,我赠你一件咒具作为添头。”

“若是不成——”

甚尔明白他的未尽之意,一口应承下来,“这您放心,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谈。”

绿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阴霾。

禅院甚尔走后,手下从门外进?来跪坐到家主的侧后方。

“你有?什么想问的?”对于最合心?意的手下,他向来是宽容的。

“您不担心?他回去以后和两位少爷告状吗?”那样的话?他们的计划可就失败了。

五条家主摇摇头,笃定道:“像他这种没有尊严和自我的人,永远是将自身利益摆在第一位。”

难道流浪狗也会有?忠心?吗?

·

“干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因?为之前的事,家里把酒列为禁止触碰物,除了喝不醉的甚尔以外没人再?去碰它。

“凛,生日快乐!”五条悟抢先一步。

“谢谢。”五条凛恍惚了一下,好像很久没有庆祝过生日了。

“生日快乐。”甚尔单独和他碰杯,将高脚杯中的石榴红色液体一饮而尽,“要吹蛋糕吗?”

终于赶在生日之前把蛋糕成功做出来了,卖相和味道都不比外?面定制来的逊色。

五条凛拒绝了,“不用,反正都是仪式的东西,悟等下要吃。插蜡烛也不好。”

其实也没有很想吃。五条悟偷偷地想,之前他已经吃过很多半成品了,短时间内看到蛋糕都不太想碰。

他都说了凛不会吃的,那家伙就是要做。五条悟斜了眼甚尔,让他一个人吃。

精致的蛋糕被挪到一边,桌上丰盛的菜肴倒是被很快席卷一空。

五条悟原本打算当晚和兄长挤一张床上睡,结果?被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

“这是第二次了!”他狠狠地踹门,还好当初装修的时候用的全是真材实料,坚固的房门并没有被踹倒。

“今晚特殊情况。”甚尔拉开?门难得摆出好脸色,“晚安,弟弟,早点睡吧。你哥今晚很忙没空理你。”

“砰!”门板擦着五条悟的鼻子关上。

“!”五条悟冲着门后的家伙比了个中指,踢踢脚往楼下走。

不就是[哔哔]吗,真以为他不知这两人门一关就是[哔——]?!

切。

肮脏的成年人。

今天晚上好像有点失控了。

五条凛晕乎乎地想,左手紧紧和另外一只手扣着,两个金属物相碰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一点。

无?名指上戴着同款铂金戒指。

甚尔刚给两人戴上的。

“喜欢吗?”甚尔看到他的眼神落在指环上,哑着声音说,“很适合你。”

“……喜欢。”

“喜欢什么?”甚尔低下头去亲他。

“当然是戒指,还能是什么?*”红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倒也是。”甚尔也笑了,只不过表情有?点危险。

之后的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

五条悟和甚尔拌嘴,至少在五条凛的面前不会打起来。

偶尔三个人和平地坐在沙发上或是家庭影院里看电影,被挤在中间的五条凛永远是坐得最难受的一个,节目放完就立刻逃跑。

极少时候,甚尔会一个人躺在大床上,两兄弟挤在放满从娃娃机里抓来的抱枕床上睡。等到后半夜,甚尔再?溜进?进?去,顶着五条悟要吃人的眼光把人抱回房间。

总觉得这样的日常还会持续很久,但当有?一天早晨,五条凛带着五条悟站在门外和甚尔例行道别的时候,他突然有个预感?。

“怎么了?”甚尔偏过头问道。

五条凛又环住他的腰抱了一下,在五条悟的催促下和他道别,“再?见。”

甚尔亲了亲他的眼角,“再?会。”

当天下班以后,五条凛没有回家,而是先带五条悟在外面吃了晚饭,又玩个尽兴后才开?车回去。

“那家伙出门了?”五条悟把鞋随意一脱就踩着拖鞋进?去了。

五条凛把西装挂在衣帽架上,“也许吧。”

“好耶!”五条悟跳到沙发上,终于有一天那家伙不在了!

第二天。

第三天。

第四天。

……

半个月,甚尔这个人就像是从世上蒸发了一样,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都找不到。

第二十天的时候,五条凛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禅院甚尔已经找到了新的落脚处,他看了眼便签上的内容,没有给五条凛开?口的机会道:“……就是这样,我打算结婚了。”

他吐出烟圈,看着白色的烟雾消散在空中,绿色的眼睛像平静的湖面。

“还得谢谢老板啊,不然钱不够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五条凛握住手机的手渐渐收紧。

“凛真是我的贵人啊。”

五条悟虽然坐在沙发上,但手上把电视里的音量调掉最低,竖起耳朵仔细听电话里的内容。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五条凛的声音很平静,完全出乎两人的意料。

甚尔的视线落在无名指的指环上,褪下来后用拇指弹起又接住,最后用力地扔进?面前的河流中。

指环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最后落在奔流的水中,不可能再被找到。

“没有了,以后不会再?联系了。”甚尔笑着挂断电话,新买的电话卡掰断后用火烧干净,手机顺手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凛是被甩了吗?还是被骗财骗色?”五条悟一口半个蛋糕,腮帮子塞得鼓鼓得,“我就知道那个人是骗子!你还不信!后悔了吧?”

他正好撞在枪口上。

五条凛把手机收起,眉毛都没挑一下,“悟下个月零花钱没了。”

“欸!?为什么!?又不是我骗凛的!”五条悟扒在沙发上一脸惊愕,怎么能这样对他!

在五条悟不遗余力?的努力下,工作室的人都化身成半个老妈子,絮絮叨叨不停。

其中铃兰的反应最大,她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说:“我就说吧!那人就是个骗子!不能信!”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用手点了点五条凛,“老板!都让你好好查一查了!那个人说不定连名字都是假的!”

五条凛平静地坐在老板椅上看她的方案,连头都没抬一下,“小姑娘不要用手随便指别人,很不礼貌。”

铃兰飞快地把手收到背后。

“这次还可以,能看出‘不甘和愤怒’的情感?,就用这版。”五条凛把方案放到桌上,难得夸奖她,“完成以后给你加奖金。”

“啊——!”铃兰愤怒地握紧拳头,只觉得皇帝不急太监急,她双手拍在桌子上,显得很有?气势。

“我可是听到凛的事情后连夜做出来的!能不‘愤怒’吗?!”铃兰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和之前一样冷静,“你可是被骗钱骗色了!那个卑鄙小人拿着你的钱不知道在哪里逍遥快活!”

五条凛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他双手交叉置于桌上反问道:“所以我和电视里那些被抛弃的人一样自怨自艾吗?我在你眼中是那种人?”

铃兰的气势瞬间弱下去,蹲下身,只留上半张脸可怜地看着老板。

“方案很好,下次也要情绪到位。”五条凛挥挥手让她走,“来不及的地方让入江正一和桔梗帮你。”

“哦。”铃兰拿起通过的方案走出办公室,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谢谢老板,老板再见。”

直到铃兰离开?以后,五条凛才松了口气。他靠在椅子背上不自觉地转动无名指上的指环。

愤怒。

他很久之前就知道愤怒是最无?用的感?情。

正如他明白所有?人都会离他远去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还没写完,我再去努力呜呜

*对应前面甚尔问风景怎么样

热知识:耳钉和戒指都是爹咪刷凛哥的卡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