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凛在某种意义上也很出名。
九成九的人提起他，总是这样说“那个六眼的兄长”，语气中不由自主得带上怜悯和优越。
明明多数人的天赋和凛相差无几，但是以五条悟作为比较，好像所有人都能说上一句：实在是太不够看了。
两年前凛还勉强够得上同龄人平均水准，现在在平均年龄比他小一两岁的班上拖后腿。
提起他的人都会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再摇头，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能和他感同身受，六眼奇才给人的压力太大了。
五条悟像座山一样压在他的头顶，所有人都会不自觉地将两者相互比较。
放在以前，五条凛可能会被压得透不过气。现在的话，他只是茫然地回问道：“啊？有吗？”
没有他们说得那么过分。五条凛认真地想了想，悟很可爱，才不像那些人描述得那样不可一世，只是最近不太愿意和他说话了。
还有几天后开始的关于练习术式的课程，就不去上了吧？
反正也学不会了。
做出决定的五条凛松懈下来，半眯起红色的眼睛，整个人透露出放松的气息。
当个废物也没什么不好的。
“！”五条悟觉察到背后陌生的目光猛然回头，和几步之外凑热闹的禅院甚尔视线相接。
……这家伙！禅院甚尔心中诧异，脸上也带出惊讶的神情。居然这么敏锐！
五条凛走出一步才发现人落在后面，他顺着五条悟的视线往后看，身后站着一个嘴边有刀疤的绿眼睛男子。应该是禅院家的人吧。
“该走了。”他移开视线出声提醒道。
“知道。”五条悟收回视线，两人相距半步，五条凛跟在他身后离开禅院家。
这两兄弟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啊。
禅院甚尔收起被六眼看到的意外心情，摊开手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管他呢，反正以后不可能再碰到了。
·
“凛，你作为悟的兄长，应该明白我们这么做是真正为了他好。”
五条凛低下头，在几位五条家掌权者面前显得不安和拘谨。
“如果不是因为琥珀那家伙，六眼的实力才不止现在这点，还是耽误了。”
“没关系，就由我们教导他，很快便能追赶上来。人牲毕竟是人牲，眼光还是太浅薄。”
“诶，还有小辈在呢。”
“这有何妨？事实就是如此还不让老朽说了？”
可是他觉得琥珀对他们还不错，虽然很多时间看起来不靠谱，可远比在家里轻松多了。五条凛咬住舌尖没有说话。
“刚才说的事你考虑一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有机会为家族作出贡献的。”
“罢了，你且退下。”
五条凛沉默着朝几位掌权者结结实实磕了头后，下巴抵在胸口倒退走出房间。
好压抑啊。他走到自己的院子里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正好和看向窗外摸鱼的五条悟对了个正着，后者瞬间绷紧脸，啪的一声把窗户关上了。
五条凛后知后觉得发现自己好像被讨厌了。不过有件事还是很在意，吃完饭去藏书库看看吧。他左右扭动脖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刚刚低头时间太久了关节都不舒服。
长老们对于五条悟高度重视，每个人都想将他带到身边培养，但是六眼有父母在，不好出面直接抢人，只能希望他们能够懂事，主动提出交出五条悟的抚养权。
“……所有，悟有亲近的长辈吗？”母亲脸上带着笑容，不经意地挑起话头，“学堂里普通的老师可能无法胜任，果然还是需要经验丰富的族老教你使用术式。”
五条悟放下碗筷看向兄长，问道：“你觉得呢？”
“……”五条凛咽下最后一口米饭，“我觉得很有道理。”
话音刚落就仆人应承道：“是啊，毕竟悟少爷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自然不能按寻常教学——”
“我吃好了。”五条悟突然冷下脸起身离开餐桌，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把门甩上。
五条凛把筷子放在空碗上往里面一推，说：“我吃完了。”
没有人注意到他，父母依旧在小声讨论如何让悟选择跟着学习的族老，这可是从未有过的特例。
“那么我先离开了。”五条凛自言自语道，“失礼了。”他朝父母所在的方向微微低下头，然后走出了房间。
藏书库在本家中心位置，所有五条家的成员都可以随意借阅书籍，但近些年来很少有人过去了。
书库里积着薄薄一层灰，书籍根据不同类型和年份放置在巨大的书架上。
他所要寻找的答案或许在秘术一类里吧？
五条凛在足有三米多高的书架前站定，找出一本看起来年份比较久远的书籍慢慢翻看。
可是没想到从午饭后到月色渐明才找到些蛛丝马迹。
“……需以六岁以下幼童为引，吉数为群，喂食……至最后一人方可承载全数幼童及前代**寿命和咒力……”有关于疑似人牲的描述只有短短两行，最后记载是被某一任家主废除不得再启动。
五条凛合上古籍放回原位，一脸平静地走出了藏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