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避子药方

孟瑶坐在桌旁,木然的看着面前这一匣子里面满满的各色首饰。

无论哪一样都十分的贵重。但是她看着这些个东西,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想起刚刚来送这些首饰的内监,言语态度间对她都十分的恭敬,一口一个瑶姑娘的叫着,还连声的对她道着恭喜,孟瑶就觉得脸上一阵阵的发烫。

昨夜在瑶光宫后殿,虽然内监都在外面伺候,但指不定他们就听到殿中的那些动静了呢?而且次早他们过来收拾,殿内凌乱的床褥,扔在地上的衣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啊?

想到这里,孟瑶禁不住抬手捂脸。

到现在她其实都还有点浑浑噩噩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明明不是说李承策身患隐疾的么?但是据她零零碎碎的记忆来看,昨夜李承策分明骁勇善战的很......

停!那些画面她不能再想了。再想她胸腔里的一颗心就要跳出来了。

但让她羞愤欲死的是,她模模糊糊的记得,昨夜她一开始虽然是抗拒的,但是后来也不晓得是因着醉酒了的缘故,还是李承策手段实在太高超的缘故,她就开始半推半就起来......

孟瑶猛的起身站起来,奔着里间的架子床就去了。

等身子倒在床上,她立刻伸手扯过旁边的被子,兜头将自己整个儿的都给裹了起来。

但是显然并没有用。已经发生过的事,她不可能真的当没有发生过。

片刻之后,她掀开被子,躺在床上对着淡紫色的帐顶暗暗的长叹了一口气出来。

心中在默默的宽慰着自己。算了,不过是酒后乱那什么的事,她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而且李承策不管是从相貌上,身材上,还是从技术上来说都很不错,昨晚她也挺乐在其中的,那现在干嘛还这么别扭矫情啊。

倒不如想想眼前最现实的事。譬如说避孕。

酒后乱什么的就算了,毕竟已经发生了的事,她也有没办法。但是一定要做好措施。不然万一不小心搞出来个孩子可怎么办?

天地良心,她现在可不想生什么孩子。特别还是李承策的孩子!

因为要是生了他的孩子,那以后她这辈子岂不是就得被困在这院墙深深的宫里,哪里都去不了?就算以后她能想法子偷溜出宫,那只怕也潇洒不了。因为心中始终会有个牵挂。

而且要是有了孩子,那她和李承策之间的牵连可就大了。但是她显然并不想要那种牵连。

所以这避孕的事,她现在是必须得做的。

随后她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记得那时候为了避免自己忘记青丝蛊的解毒方子,还特地默写了出来。同时她也顺带着将书中其他几个曾经出现过的药方子也一并默写了出来。其中就有一张是避孕的。

后来看到那张避孕的药方子,她还笑话自己,说没事将这个也默写出来做什么,她哪里会用得着这个啊?

结果好了,现在打脸了吧?

孟瑶起身坐起来,有些无力的抬手扶了扶额头。

好在她虽然将那张避孕的药方子扔了,那些所需的药材她还是记得很牢的。

她倒不怀疑那张药方子的真实性。

一来,就算她怀疑也没有用,她现在到哪里去搞避孕的药方子啊?总不能去御医院,找那些个御医,同他们说,我昨晚跟你们殿下睡了,但我不想给他生孩子,麻烦你们现在赶紧给我开个避孕的药方吧?

估计人家不但会觉得她脑子有病,这件事还会立刻禀报到李承策那里去。

但她分明记得,昨夜两个人情浓之时,李承策张口含住她的耳垂,哑声的同她说着:“瑶姬,给孤生个孩子。”

孟瑶:......

算了,昨夜的事她还是打住不要再想了。想起来就脸红心跳。

至于这第二个原因,那张解青丝蛊毒的药方子她已经亲身证实过是真的了,既然如此,那张避孕的药方子应该也不会假吧?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齐药方上的那些个药材,然后按照上面所说,熬药,搓成药丸子,吃一粒下去。

可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是临华宫,宫中采购的内监她不认得,没办法托他出去在外面帮她采购一应的药材不说,她屋里也没有熬药的药吊子之类。

但是吃避孕药这种事,过了那个时间段也没有用了......

思来想去的,最后她还是在身上揣了一些碎银子,趁着院中无人注意她这边的时候,悄悄的出了院门,直奔这临华宫中的御药房去了。

御药房里面只有两名内监在值班,孟瑶走进去亮明自己身份,这两人对她倒也十分的恭敬。

又问她来这里有什么事。

孟瑶先不说,只同他们说话。待言语间套问出来这两个内监虽然也懂药材,能辨别药材,但并没有跟御医学过药理。

毕竟每位御医要么都是家传的医术,只传自己的子孙后辈,绝不外传,要么是另外收入室弟子。但不论是哪一种,都没有收一个内监做弟子的道理,所以这些内监在御药房里面都只是做些分拣药材,熬药之类的活。

这样就最好了。毕竟孟瑶也不敢让别人知道她今儿跑这里弄避孕的药来了。

就只说自己今早癸水来了,腹中痛的十分厉害。以往也是如此,宫中有一名御医曾给过她一张调理的方子,叫人煎了药搓成药丸子给她,嘱咐她痛的时候自行服用一颗便可。但此次来临华宫,她收拾行礼的时候忘了带那瓶药丸子。现在她实在的痛的受不住,所以就来这御药房里面,想要照着那张方子原样抓药,托他们煎了,然后搓成药丸子给她。

一边说着,一边就递过来一包碎银子。

又做了害羞的样子出来,说这是女儿家隐秘的事,还请两位公公代为她保密,不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任何人知道才好。

这两个人原就知道孟瑶现在是李承策身边的得宠侍婢,不敢怠慢她。现在一听她的药方子是宫里的御医亲自开的,又是女儿家隐秘的事,确实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再加上四只黑眼珠子看到一包白花花的银子,怎么会不答应?

反正这御医院里的药材又不是用他们的钱买的,趁着现在就他们两个人,悄悄的抓了一点,又不会有别人知道。

到时他们两个既能讨了孟瑶的好,又能平白得这一包银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便宜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立刻答应下来。按照孟瑶念出来的那上十味药材,一一在装药的小抽屉里面拣了。又拿了药吊子洗干净,依着孟瑶说的法儿拿到后面药室里面熬。只等熬好了搓成药丸子就行。

孟瑶一见这药已经熬上了,心中大定。

又见这御药房虽然地处偏僻,但保不齐就会有认得她的人过来,到时看到她在这里反倒不好解释。

便对这两名内监说她暂且出去走一走,等待会儿药煎好了她再过来拿。

不想她刚出门才一盏茶左右的功夫,今儿轮班的严御医就回来了。

在廊下跺了跺脚,将靴子上沾的雪花跺掉,他抬脚走进屋中。

一走进屋中就闻到了药味。就问那两名内监:“这是在熬什么药?又是给谁的药?”

那两名内监看到他忽然回来,早就已经吓了一大跳。现在听他这般问起,哪里还敢实话实说。

矮个儿的那名内监要机灵一些,立刻说这药是给他自己熬的。

等严御医问起缘由,他就扯谎说自己早起的时候腹痛难忍,想起以前腹痛的时候曾有大夫给他开过一张药房子,喝了就好了,所以刚刚就原样抓了些药熬起来,打算待会儿喝的。

但是严御医并不相信。因为他看着这内监面色红润,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哪里像是腹痛难忍的样子?

而且那药味闻着也不对劲......

就径直走到里间的药室,伸手掀了药吊子的盖子,俯身弯腰凑过去闻了闻。

然后他脸色立刻就变了。

将盖子原样放了回去,他厉声喝问着:“这药并不是治腹痛的药。你们两个若不从实招来这药是熬给谁的,我立刻禀告给徐总管知道,到时你们两个是死是活,我可就管不到了。”

这两名内监一听,吓的立刻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不敢再隐瞒,忙将孟瑶刚刚过来的事说了一遍。

“......瑶姑娘说她是因着癸水来了腹痛难忍,央求我们两个给她熬一副药。奴才想着她那药方子是宫里御医开的,还能有错?她又是殿下身边得宠的侍婢,奴才哪里敢不听她的话?她又说这是女儿家难以启齿的事,叫奴才不要外传,所以奴才刚刚才,才想要隐瞒大人。”

严御医心想,若只是治癸水痛的药,如何要用到藏红花?

便问当时孟瑶说出来的药方子里一总儿有哪些药。

等听那两个内监说了,严御医只震惊的面色大变。

什么治疗癸水痛的药方,这分明就是避子的药方!

严御医虽然还不知道昨夜李承策宠幸了孟瑶的事,但上次他随行怀栾围场,孟瑶受伤时他也看出来李承策对孟瑶的重视。现在这位瑶姑娘竟然自己一个人过来御药房抓避子的药,而且言语间还哄骗这两个内监说这是治癸水痛的药......

思来想去的,便命这两个内监:“记住!在我回来之前,这药你们两个千万不能给瑶姑娘。要不然你们两个只怕真的是死路一条了。”

说完,转身就往外跑。

也顾不得空中还在下着小雪,压根就来不及撑伞,深一脚浅一脚的就往李承策的寝殿跑去。禀明看门的内监,说有要事要立刻见殿下。

但内监却说殿下在歇息,让他过半个时辰再来。

严御医心想,哪里还能等半个时辰啊?半个时辰之后那药早熬好了,搓好的药丸子也早到瑶姑娘的手里了。

就央求着:“请公公进去禀报殿下,就说是有关瑶姑娘的事。”

顿了顿,又加上了一句:“这事关人命的。”

避子药,可不是事关人命的么。

守门的内监也知道李承策近来极看重孟瑶。现在一听说是有关孟瑶的事,还是事关人命的,吓了一跳。权衡了一权衡,也就转身去告诉徐怀了。

徐怀一听,这还了得?顾不得李承策还在暖阁里面歇息,立刻进去通报。

李承策原是昨夜折腾了一夜,只在天亮时才堪堪合了下眼。刚刚用完早膳后他斜倚在暖阁木榻的靠背上看书,不想有几分困意袭来,就睡了过去。

现在忽然被徐怀叫醒,原还有几分未睡足的怒意。但一听徐怀说了严御医的话,整个人立刻清醒过来。

忙吩咐徐怀;“速将严御医叫进来。”

心中也有几分担忧紧张。暗想是不是昨夜他初次得知此中事的趣味,过于孟浪,又不知节制,竟然无意中伤了孟瑶?

她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对他提起此事,却又痛的忍耐不过,才去御医院找御医开药?

想到这里,李承策心中不免懊恼之极,深恨自己昨夜竟然不知体惜孟瑶也是初次,足足的折腾了她一夜才罢。随后早起的时候被她两句言语所激,又折腾了她一次......

于是等到严御医过来,不等他站稳,立刻开口急切的问道:“瑶姬怎么了?”

严御医跪了下去,对他磕了一个头。然后他趴在地上,抖颤着声音说道:“回,回殿下的话,瑶姑娘她,她刚刚去御医院抓了一副避子的药。”

作者有话要说:孟瑶:哼!就不给你生猴子。

策哥: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