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瑶跟只虾似的蜷缩在地上,毫不夸张的说,她现在痛的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肚腹里面就如同哗的一下猛倒了一锅烧开的热油进去,不但有尖锐的痛感,还有火辣辣的烧灼感。
痛的她想叫。但喉咙里面也如同被滚烫的热油给封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即便偶尔能发出个一两声来,也是嗬嗬之类不成语调的声音。
只能徒劳的用指甲紧紧的抠着地上铺设的青砖。
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孟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觉得忽然那股在她体内左冲右突,暴躁的到处钻个不停的东西最后好像终于支撑不住,像被什么东西驱赶一般渐渐的开始往上拱。
终于,喉咙处在经过了一番如同刀砍斧凿,炭火煎烤之类的痛感之后,孟瑶终于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来。
那血却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紫黑色。
而在那一团紫黑色中,孟瑶看到了一条不足寸许的虫子,还在微微的动弹着。
那虫子竟然是微微透明的白色,形状有点儿像她小时候养过的蚕。
孟瑶见了,一阵恶心,差点儿没又吐出一口血来。
心中却也明白,这想必就是那条一直寄居在她体内的青丝蛊虫了。
看来这蛊虫显然还没有死透。担心它待会儿会到处乱爬,搞不好又爬到她身上来了,于是孟瑶哪怕现在酸痛的仿似浑身骨头都散了架,但依然强撑着站了起来,拿起了桌上的一只小罐子。
罐子里面装的是盐。她记得原书中曾说过,这青丝蛊虫怕盐,所以有的时候瑶姬蛊毒发作,但李承霄不给解药,她痛的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会一把一把的往口中塞盐,大口大口的吞下去。
那滋味仅仅想一想就很难受,也很可怜。所以孟瑶一直觉得,像李承霄这样的一个渣男,死都是便宜他了。
就应该让他也尝一尝瑶姬那些年中受过的苦痛,然后再让他慢慢的死去。
最好以后也能让他中中这青丝蛊,体会体会蛊毒发作时是什么滋味就好了。
但是现在,这条蛊虫是肯定不能留的了。
孟瑶将一罐子的盐全都倒在蛊虫身上,看着它在血泊盐堆里面来回的滚动抽搐,心中竟然有一股报仇了的爽快、感觉。
折腾了她两次,现在也该让你这条小虫子尝一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了。
直等最后看到蛊虫终于僵硬着不动弹了,孟瑶才放下心来。
她原还想将屋里收拾一番,但刚刚起身站起就已经耗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这会儿竟是手扶着桌面都站立不起。终于一阵头晕眼花之后,她又无力的软倒了下去。
甚至倒下去的时候她的额头还不小心磕到了额角。
自然是很痛的。但是刚刚才经历了那样的一番剧痛,所以现在的这痛对于孟瑶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临昏过去的时候她心里只是在想,就希望她昏过去之后没人进她的屋里来才好。要不然面对屋里这一团乱糟糟的情况,等她醒过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
孟瑶捧着那碗血一离开,李承策立刻遣人速去将陆月见接过来。
解蛊之事非同小可,还是得有个精通这方面的人在这里比较好。这样要是万一有什么事,也不至于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没有想到卓华容也跟着一并过来了。
李承策看他一眼,语声淡淡:“你倒是紧张她。”
每次他遣人叫陆月见过来,卓华容都会一并跟过来。倒仿似他无事就会常驻在陆家一般。
卓华容对他的嘲讽毫不在意,笑了一笑,说道:“臣是担心殿下。”
李承策微微一哂,没有说话。
是担心他,还是担心他过于迷恋孟瑶?
几个人坐在殿中静静等待。好一会儿的功夫之后,才见被遣过去趴窗户,听墙角的燕扬过来禀报:“殿下,瑶姑娘晕过去了。”
李承策心中一紧。即刻起身,快步的就往外走。
孟瑶进屋之后虽然闩上了门,但这对于燕扬来说这压根不算什么难事。
将薄如纸的刀刃沿着细窄的门缝慢慢的往上移,待碰触到门闩的时候,他手中使了巧劲,慢慢的往旁边拨弄着门闩,很快就听到咔哒一声轻响。
燕扬原是想要将刀收回去之后再推开门请李承策入内的,不想门闩拨开的声音才响起,李承策却已经直接越过他,伸手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燕扬看了他的背影一眼,心中默默的想着,殿下可真是紧张瑶姑娘。
侧身请卓华容和陆月见入内,燕扬便和程平一左一右的站在门口守卫。
有关孟瑶的这件事李承策并不想让很多人知道。所以今日不但殿中所有的内监和侍卫都被李承策遣走了,就是徐怀,刚刚李承策也让他退下了。
一走进屋内,李承策一眼就看到孟瑶倒在地上。
她双目紧闭,一张小脸煞白如雪。右边额角红肿,唇边依然挂着一缕未来得及完全擦拭干净的血迹。
李承策立刻就要过去,却被卓华容伸臂给拦住了。
“殿下,且请等一等。”
不同于李承策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孟瑶,卓华容看到的是地上那一滩紫黑色的血迹,。
自然也看到了那条蛊虫。
即便那蛊虫看着一动不动,仿似已经死了的模样,但卓华容依然不敢让李承策现在就过去。
便自己小心翼翼的绕开那条蛊虫走到孟瑶身旁,弯腰俯身,伸出右手两指,轻轻的搭在孟瑶的手腕上。
察觉到手底下的脉象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显然性命无碍,卓华容便转过头要告知李承策,好让他放心。
但他这一转过头,却差点儿吓的自己心脏骤停。
就见陆月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那条蛊虫旁边,正伸了右手食指去拨弄。
“月见!”
卓华容厉声喝叫她,“你在做什么?快停下!”
陆月见却压根不听他的话。反倒伸指将那条蛊虫挑在指尖,抬起头一脸惊喜的说道,“师兄,这条蛊虫还没有死!它还是活的。”
卓华容:!!!
它没有死你高兴成这个样子做什么?而且你既然明知道它还没有死,竟然敢去触碰它?
正要挥袖将蛊虫从她指尖拂落,陆月见已经先叫起来:“师兄你别动!”
然后她自随身斜背着的那一只小布包里面掏了一只小竹筒出来,掀开盖子,小心的将那条蛊虫放了进去。
做完这个还不算。她竟然还咬破自己的指尖,滴了几滴血到竹筒里面去,说是这蛊虫受伤了,得用点儿血养养才会好起来。
卓华容:!!!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妹在对于毒和蛊这些事上面都十分的热衷,但也是头一次看到她这样。
这蛊虫可是会折磨的人生不如死啊。地上现在不就躺着一个活活痛晕过去的吗?这样你竟然还将这条蛊虫当做是个宝?
卓华容是真的要被她给吓疯,也被她给气疯了。猛的起身站起来,两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就要去抢那只小竹筒。
不想陆月见灵活的很。立刻就将小竹筒塞回到布包里面去了,然后还双手紧紧的攥住了布包,说什么都不肯给他。
卓华容气的额头青筋乱跳。右手伸过去,他铁青着一张脸就沉声的说道:“将包给我!”
卓华容在人前面上素来都会带着几分笑,在旁人看来完全就是个俊逸出尘的翩翩贵公子,鲜少动怒。在陆月见面前更是一直是个温和清润的师兄形象,所以这会儿他猛然动起怒来,陆月见确实有几分被吓到了。
但她就算被吓到了,也绝对不会将包给他的。
悄悄的将包往自己的身后移了移,她壮着胆子,抖着双腿对上卓华容严厉的视线。
“不,不给。”
顿了顿,还弱弱的加上了一句:“你,你又不是我,我爹,你,你管不了我。”
卓华容一听,都被她给气笑了。
哼,我确实不是你爹,但往后我就是你男人了,我还管不了你?!
不由分说的伸手就过来抢她的包。
那陆月见自然要躲啊。
她转身就跑。不过慌乱中绊到了旁侧放着的一只绣墩,咚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李承策对此实在忍无可忍。
孟瑶还晕着,你们两个就闹出这样大的一番动静来,就不怕吵醒了她?
就冷声的说道:“你们两个要闹,到外面去闹。”
陆月见以前还没有听过李承策这样冷声的说过话,闻言微怔,转头看过去。
就见李承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孟瑶身边,已经弯腰打横将她抱在怀里了。望过来的目光十分的不悦。
显然很不满她和卓华容在这屋里闹腾,打扰到孟瑶了。
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卓华容的右手就已经按在了她的左肩上。
却也没有立刻就过来抢她的包,而是回头对李承策说道:“她好的很,没有事。”
然后就半拥半推着陆月见往屋外走,一边走还一边教训她。
“你现在真是大了,翅膀硬了,竟然敢不听我的话?你忘了你小的时候最听我的话,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还不快将包给我!”
论起口舌功夫,陆月见一向就说不过她。但她性子倔强,就抿着唇,双手紧紧的将包抱在怀里,说什么也不给卓华容。
卓华容气的都想揍她。但偏生又舍不得,只得看着她无奈的叹气。
李承策懒得理睬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抱着孟瑶,转身往侧殿走。
小小的侧殿里面有一张架子床,上面悬挂着莲青色的撒花绸帐。里侧还挂了两只朱红色的香囊。
香囊里面放的应该是晒干的桂花,尚未走近,鼻端就已经闻到一阵幽幽的桂花甜香。
看来她倒确实是挺喜欢桂花的。
李承策这般想着,弯腰倾身,动作轻柔的将孟瑶放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蛊毒终于解除了。其他的事情好像可以安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