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那野猪之前撞得太猛,步子摇摇晃晃还东倒西歪地站不稳妥,一听到温楚楚的呼声,又疯了起来。
它仰着脑袋哼哼了两声,突然发现自己被绑在了两根木柱之间,又嚎叫着胡乱冲撞起来。
温楚楚没料到野猪的力气会这么大,那车猛得冲了两步,又骤然一刹,晃得她失去了平衡。
正当温楚楚朝马车外摔去之际,沈清衔一个飞身跳上了马车。
“扶好。”大佬勾着她的腋下将她揽回马车上坐稳。
“树!大佬!!!”温楚楚干看着前路着急,从来没驾过车不知道要如何是好,她努力拉扯着缰绳,野猪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沈清衔握住温楚楚的手,带着她用力一扯,那猪又嚎叫着挣扎了几下,被扯得躲开了眼前的树。
“大佬!你看!”温楚楚开心地两眼放光,顿时来了精神,“我知道的,我就知道一定行!”
沈清衔没说话,她只是立在温楚楚的身边,心情愉悦盯着前路。
“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明白么?”沈清衔话音刚落,温楚楚的手突然抱住了她的腿。
“干嘛?”沈清衔收了收腿,想要挣脱温楚楚的魔爪。
“大佬!你是不是要丢下我了?”温楚楚仰头望着沈清衔,她的心情,在一瞬间从欢欣雀跃跌入了谷底。
“你带着我罢,我想跟着你,不怕吃苦,就像之前,说不定我还能多少帮到你一点,不好么?”
沈清衔皱起了眉头,这个姑娘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甚至不敢独自面对黑夜,也无法面对血腥的战斗。
但是这个人,却妄图和自己成为一路人?
“松开。”
“我不!”温楚楚抱得更用力了,“我一个人会迷路,我不是开玩笑的,我会遇上土匪,会被狗熊吃掉!”
野猪偏离了方向,马车便也跟着野猪,一点点偏离了正道。
温楚楚浑然不觉,还是沈清衔一把扯住了缰绳,野猪才又拐回了路面。
那姑娘的脑袋紧紧挤着自己的腿,让沈清衔有些不知所措,她们每天都在因为分别的问题产生分歧,也终有一天会各行其道,但是温楚楚却表现得越来越焦虑。
分别的事总会有办法解决的,沈清衔不禁疑惑是不是不辞而别会更合适一些,望着温楚楚,她的心情复杂不已。
所以她放下了身段,将那坨狗皮膏药从腿上扯了下来,拎着温楚楚的手臂,见她一副患得患失的表情,无奈叹了一声气。
“楚楚姑娘。”她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了温楚楚的手中,抬手指了指面前那个一扭一扭,性感摇摆的猪屁股,欲言又止。
一想到江湖中可能会流传着沈清衔落魄骑猪的传闻,她实在没有勇气面对,“我不方便露面,驾猪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言罢,沈清衔钻进了马车。
“哦…”温楚楚好像反应了过来,她见沈清衔钻进马厢里,心中多少安稳了一些。
过了良久,温楚楚眨巴眨巴眼睛,转身掀开了厢帘子,“不对呀,大佬,那你觉得丢人,干嘛让我驾?”
“和你的气质十分相符。”沈清衔又将帘子合了上。
“你…你……”温楚楚半天找不到反击的词句,憋得满脸通红,突然拍着坐板叫嚣了起来。
“可恶!有得坐就不错了,你这个女人怎么还挑三拣四呐!我温楚楚要让全天下都知道,这驾猪车是我为你沈清衔精心准备的!”
突然一个暴栗从天而降,温楚楚抱着后脑勺闷哼起来。
“好好驾你的车!”沈清衔又重重合上了门帘。
这个温楚楚,她那个脑袋瓜里怎么总是蹦出些稀奇古怪的想法?
沈清衔转头望向窗外。
听着温楚楚还在厢外喋喋不休地抱怨,那声音,渐渐飘远,被车轮的声音盖了下去。
窗外仍是荒草萋萋的景象,有风将帘子掀得扬起,沈清衔的心却没那么烦躁了。
她手臂扬起,撑着下颌,静静望着窗外,一股风掀得落叶四起,在沈清衔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松懈下来的神情。
只是……
有一只流浪的土狗从身边慢悠悠地经过,它转头望着沈清衔,犬吠两声,超了过去。
时间像是慢了下来,成年以来,她从未有过这样悠闲的体验,不像是在赶路,而更像是在野游。
一直以来,她都奔波在复仇之路上,疲惫,伤痛,筋疲力尽,那才是她的日常,没有谁会像温楚楚那样给她准备热腾腾的饭菜,在睡前帮她打理好周围的环境,还会贴心细腻地在夜里驱赶蚊虫。
等下。
沈清衔的目光有了聚焦,刚刚那只土狗???
她伸长脖子,从马厢中探了出去,就见土狗已经走得老远。
她们,被一只悠闲游荡的土狗超过去了?!
怎么回事,沈清衔低下头盯着路面,就见车轮半动不动,吱扭吱扭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这速度,只怕是走到天黑,都走不出山林。
“温楚楚,你又再闹哪样!”沈清衔黑着脸掀开了厢帘。
就看见温楚楚正满面狰狞着和猪屁股较劲。
“你走啊!你倒是给我走啊!”温楚楚探着身子,踏了猪屁股一脚。
见沈清衔正冷眼盯着她,温楚楚又咆哮了起来,“还愣着干嘛,想办法呐!”
这个温楚楚…
沈清衔将那姑娘一把拎起,提剑在野猪得屁股上抽了一下。
“它皮那么厚,你还给它按摩?”沈清衔将剑塞进温楚楚的怀里,又钻回了车厢之中。
她一定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想和温楚楚待在一起,被那少女支配的恐惧令沈清衔清醒了过来,这样的日子她一天都忍不了!
与其和那姑娘浪费时间,还不如打坐静修,沈清衔盘腿坐好,缓缓合上了眼眸,真气便开始在她体内流转起来。
专注于真气的吐纳,沈清衔彻底进入了冥想之中,一股清凉的真气令她的身体变得舒爽起来,精神在真元的滋养之下越来越轻松,也多亏了这吐纳之法,她的身体比想象之中恢复得快了许多。
待一个周□□转完毕之后,沈清衔神清气爽睁开了眼。
她望向马厢的小窗口,见此时竟然已经黑了天,而不知何时,车子又停了下来。
这个温楚楚,沈清衔冷脸出了马厢,见四周黑漆漆一片,已是悬月高挂。
沈清衔又在野猪的屁股上抽了一剑鞘,昏昏欲睡的温楚楚被惊了醒来。
“大佬?”她揉了揉眼睛,声线泛着困倦的沙哑。
“凉了,你快进去吧,等一会儿找到一片还算平坦的地势我们就生火休息。”温楚楚揉了揉僵硬的后颈,又坐了起来。
“我替你。”沈清衔看她困得哈气连天,于心不忍。
“不用,你快进去吧。”温楚楚将偏离了主路的野猪又扯了回来。
她们穿过了一片陡峭的土坡,沈清衔却皱起了眉头。
她环顾着四周,扶着厢壁站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地警惕令温楚楚也紧张了起来,“是不是土匪又来了?”
那野猪顺着土路一直跑,爬过土坡,来到了一片开阔的平地上。
借着朦胧的月色,就见平地上有一堆烧剩下的枯柴,而沈清衔的眼力远超常人,她极目远眺,见朦胧树影之下还横着一具马的尸体。
“大佬!我们好像捅了土匪老窝了!这地方,明显就有人呆过!”温楚楚还在分析。
“姑娘。”沈清衔咬牙切齿,语气不善,她的手扳住了温楚楚的脑壳,“不眼熟么?”
这个温楚楚竟然又被野猪带回了营地!
温楚楚望着四周,被惊得合不拢下巴,“是…是有一点眼熟……”
“你睡着了,还竟然让猪给带回来了?!”沈清衔的语气里泛着绝望。
而温楚楚则目光涣散地跌坐回了坐板之上。
“大佬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