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毁我睡榻

度日如年。

沈清衔面对着树干又沉重叹息了一声。

纵使她心中万般焦急,身体也仍需要慢慢恢复,只是,这个恢复的过程太慢了,慢到她快要被温楚楚逼疯。

在沈清衔眼下积蓄着浓重的黑眼圈,令她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在她的背后传来锯木头的声音,紧接着温楚楚抱怨了起来。

“大佬,你这剑也不好用啊!”

她真是受够了,沈清衔自暴自弃将额头抵在了树干上。

这个温楚楚一次比一次更过分,简直就是趁火打劫的土匪!

如果不是这姑娘的意外出现,她的行囊也不至于丢在山洞里;像荷包,符文,百纳戒这种必须贴身的东西,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被温楚楚统统撸下来,丢在了被令倾城袭击的破山神庙里;对了,还有她被风刮跑的衣裳;现在,连佩剑也被温楚楚掳走,沦为了劈木头的工具。

“你不要太过分了!”沈清衔忍无可忍,愤懑盯着树干。

“那你过来帮帮我嘛,它就是不好用啊!”温楚楚也炸毛了,举着剑胡乱叫嚷着示威抗议,后来干脆提剑对着木头一通乱劈。

“我看别人的剑都削铁如泥,你这剑怎么连个木头也砍不动嘛!”温楚楚不断挥舞着长剑,在幽静的森林中发出一阵噪音,“笃!笃!笃!”

听到胡乱劈砍的声音,沈清衔的心在滴血,她怒火中烧从地上站起,一把夺过温楚楚手中的长剑,含恨瞪着,似要将那少女生吞活剥。

长剑轻甩,那剑握在沈清衔的手中变了气势,紧贴着剑刃有一股隐约剑气流动,她盯着温楚楚,手起剑落,快到温楚楚反应不迭,木头就被削成了几段。

腰间的伤口仍隐隐作痛不能受力,沈清衔扬剑指着被丢在地上的剑鞘,那剑鞘突然颤动而起,准确无误,将剑收入鞘内。

“愚昧无知!”沈清衔抱着她的佩剑愤然面树而坐。

自己究竟在干嘛?沈清衔又一次朝着树干沉重撞去。

用仅仅恢复的那一丝真气砍木头?她还是那个名动江湖的女魔头沈清衔吗?怎么会沦落到仗剑砍木头的境遇?

正沉痛叹息着,温楚楚又不知死活地凑了上来。

“大佬,你真的是太厉害了。”温楚楚在沈清衔的身旁蹲了下来,她抬手拍了拍沈清衔的肩膀,又吹了两句彩虹屁。

“咳…那啥……”温楚楚又结结巴巴地商量:“还有两截木头没砍呢,你能不能再表演一下你的盖世神功?”

沈清衔不可思议抬起目光,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一个人,那温楚楚早就被千刀万剐了。

“不是,那你中午吃不吃饭嘛!”温楚楚倒还委屈上了,生气地一挥手,“这不是找不到枯枝了嘛!不砍就不砍,我温楚楚,就是累死饿死,也不用你,行了吧!”

“……”

沈清衔扭头望去,见温楚楚气鼓鼓敛起裙摆劈着腿走开,她不禁有一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绝望感受。

她扭头望向四周,见熏好的鱼干,洗好的野菜,枝叶铺成的软席,以及为了防风支起的草木墙,每一件都是那少女辛辛苦苦收拾出来的。

沈清衔忍不住扪心自问,这么重的活儿,她又做了多少呢?只怕是极少…

“算了。”沈清衔撑着佩剑站起,可才要提气,腰间又是一阵痛楚疼得她卸了力道。

沈清衔有些烦躁,她从不轻易依赖谁,更不屑于麻烦任何人,可这一次受伤,她实在没有余力打理那些琐碎。

挫败不甘,愤懑恼火,种种负面的情绪压得她爆发,也不管伤口会不会撕裂,提剑而舞,一道道剑气四散,森然的寒芒闪烁,气浪成波向四面八方卷袭而去,仅仅一瞬间,那些横七竖八的烂木头便错成了几段,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温楚楚走的时候忘记拿捆枯枝的藤蔓了,正折返回来,就看见沈清衔立在篝火旁,满身杀气肆虐,那一地的烂木头,眨眼间七零八落。

这都不是关键,只见…

她们睡觉时避风的草木墙,岌岌可危晃悠了一下,轰然倒塌!

“你在干嘛啊!!!”温楚楚一边惨叫一边朝着草木墙跑去!

沈清衔疑惑收剑入鞘,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目光顺着奔跑的少女追去。

就见那个搭的歪歪斜斜的草木墙,彻底在温楚楚的惨叫声中土崩瓦解。

“沈清衔!我跟你拼了!!!”温楚楚撅着屁股扑了过来。

沈清衔也未料到草木墙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怔怔立着,温楚楚就已扑倒了面前,她雨点般的小拳拳落了下。

这一刻,沈清衔竟然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畅快。

“明明就是你搭得有问题!”她一把握住了温楚楚纤弱的腕子。

“你赔我!我不管!你必须赔我!!!”温楚楚吵得她头疼。

“赔!”沈清衔冷下脸试图威慑眼前的少女,她从来没遇见过这么胡搅蛮缠的人,看着温楚楚被气得面红耳赤,心中竟然说不出的舒坦。

“赔你肉,行了吧?你莫要纠缠。”

“肉?”见沈清衔扶着伤口往林子里走,温楚楚跟了上去。

这片山林高矮灌木丛生,有时候杂草蒿子长得比人都高,看着沈清衔费力拨开乱草,温楚楚面露担忧开了口:“其实鱼肉就可以,万一你乱动崩开了伤口怎么办?”

温楚楚口是心非。

这些天里,除了鱼和虾,还是鱼和虾!她都快吃吐了,关键是河鲜根本就提供不了多少热量,饿得她夜夜眼冒绿光。

正走神间,她眼前一黑,撞在了沈清衔的背后。

还别说,大佬身上总是暖暖的,温楚楚扶着沈清衔退开。

见她低下身子,在地上观察着什么,她循着沈清衔的目光,望见一片被压扁的青青草地。

“那是什么?”

“有东西常在那里睡,所以久而久之草就被压平了。”沈清衔站起身,就地取材,她找来了一些韧性好的枝条藤蔓,便蹲在那片杂草中做陷阱。

“会抓到什么猎物?”温楚楚好奇。

“兔子,狐狸,也有可能是野猪。”沈清衔将一根砍过的木桩踩入地下,又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就这样,一连做了好几个连接着重木桩的陷阱,沈清衔扶着伤口站了起来,“等明天,或许会抓到一些猎物。”

“明天还要好久呢!”温楚楚一想到晚上还要吃鱼,垮着脸在沈清衔惊恐的目光之中退了一步。

瞬间,陷阱被触发,巨木桩从土坡滚落,温楚楚脚腕猛然被索套扯紧,倒吊着挂在了枝头上。

“大佬救命!!!”温楚楚在极度惊慌中,垂在枝头上弹了弹,及腰的裙摆倒盖在她的头上,“死相”极其惨烈狼狈…

沈清衔望着自己费心费力做好的陷阱被某人糟蹋,在一片“猪”叫声中揉了揉眉心。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沈清衔不急不缓走上前,掀开了盖在温楚楚头上的裙摆。

“发誓,以后都不准往我身上蹭口水。”沈清衔落井下石。

“你快点…”温楚楚抽抽搭搭,一双水润的眸子透出惶恐无助,被沈清衔盯得羞恼,愤然伸着爪子推了大佬一把!

瞬间,又一个陷阱猛然间被触发!

沈清衔脚腕处猛然一抽!人还挂着一脸不可思议,也被头朝下吊了起来。

四目相对,二人陷入了懵逼之中。

“哈哈哈哈,报应!这就是你欺负我的报应!”温楚楚指着沈清衔不怕死地嘲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