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反手将秦姒的手握在掌心,“殿下如今得偿所愿,高?兴吗?”
“云清,谢谢你。”
秦姒瞧着眼前面色越发苍白的男子,心里既心疼又愧疚。
她此去南疆半年有余,他就这?样留在吃人似的燕京城一直为她奔波。直到她回燕京城的前两日才知道,他因为朝堂之上与范大人不?停上奏纪家?子弟胡作非为的恶行?,当堂被天子斥责,差点被关入天牢。且他身子一向不?好?,数月的奔波与操劳引发旧疾,直到前两日才好?些。
即便是这?样,他还能够将纪敏一事做得妥妥当当,引得天子日日活在猜忌与痛苦里,解了她心头恨。
可是他在信中却?一句都未曾提过。
这?样的云清,她又何?以为报!
可他像是知晓她心里所想,神色淡然:“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秦姒看着他清冷的眼,只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里面更加孤寂清寒的光芒了。
也不?知他该有怎样的过往呢?
他不?过比她大了几岁,却?好?像已经走了一辈子。
一个人孤独的一辈子。
她想下半辈子陪他一起走。
秦姒心里一动,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些,“你搬进宫里陪我?吧。”
临走前她曾问过他:等她回来,他可愿意搬进宫来陪自己?
他当时答应了。不?过她想,如果?她不?主?动提这?件事,云清必不?会?再提及。只是如今她今时不?同往日,进了宫以后,即便是出入宫自由,有了侍君的身份,从此以后,他便不?可以再有旁人了。
秦姒一时之间不?大确定他愿不?愿意。
云清神色微动,不?答她的话?,挣出一只手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齐世子又来了。这?次,殿下打算怎么办?是要为他肃清后宫吗?”
秦姒一听他提及齐云楚,免不?了心虚,“云清,你知道你在我?心里与旁人不?同,只要你愿意,我?——”
“殿下当如何??”他从未用这?样锐利的眼神看过她,似要看到她心里去,将心底藏着的最?阴暗的地方看得透透彻彻。
秦姒闻言征住,一颗心毫无征兆的疼了起来。
云清什么都知道。
看吧,她谁都想要,谁也舍不?得,不?忍伤了任何?一个人的心。或许现在宁白宁朝往她跟前站一站,她也只不?定一样心软,旁得再狠心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情场风月,要比战场更叫人头疼。至少战场之上,杀人不?用这?样摇摆不?定,务必要刀刀毙命,一旦犹豫不?决,敌人的刀下一刻就要了你的命。所以,你得比敌人更加狠心。
可情场之上,他们都不?是她的敌人,是一直站在她身后对他好?的人,也是她愿意宠着的人,往谁心里插刀子,那么这?一刀必定要先?经过她的心,自己得先?要疼一疼。
她怕自己疼,她也怕对方疼。
她现在看着云清的面孔,只见他低垂眼睫,将所有的心思藏在里面,心里在他跟齐云楚之间开?始来回地拉扯。
“云清……”
云清却?不?再谈论这?个话?题,只是替她拂去肩上的一片落叶,微微叹息:“马上就要天亮了,接下来,殿下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姒瞧着那抹踽踽独行?的身影,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
以齐云楚的脾性,如何?能够容得下旁人,这?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他的骄矜傲气,真?挚热烈的感?情是招她喜欢的地方,可同样也是叫她烦恼的地方。
她此刻看着云清,心中生出一种“幸好?方才齐云楚去了军营整肃军队,否则要是瞧见了云清不?知又要怎么闹将起来”的念头来。
随即,她被自己吓了一跳:她如今都怕齐云楚到这?种地步了!
她在那儿目送着云清离去后,又回头看了一眼藏书阁,然后朝着这?座皇城的最?高?处走去。
天很快就亮了,月亮隐去,只剩下天际一抹灰白痕迹,而灰白痕迹下的皇宫少了几分庄严,多了几分萧瑟寂寥。
秦姒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座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的古老巍峨的皇宫。它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可是她心态却?大不?相同。
从前她虽位同储君,可终于名不?正言不?顺,事事受制于人,总是觉得这?座皇宫太过压抑。现在她用一种全新的,从未有过的眼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整座皇宫时,发现这?座城是那样的雄伟。
也不?知她独自一人走了多久,等她走到城楼之上,天已经微微透出曦光。她一步一步踩着阶梯上去,站在最?高?处俯瞰整座皇宫。
这?个时辰的皇宫还十分安静,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连绵不?绝的宫殿,以及宫殿外正当值得侍卫。他们站了一夜,却?丝毫不?敢懈怠。
偶尔有几个宫人猫着腰自宫殿里走出,低着头在长街上迅速的走过,匆匆向另外一个宫殿走去。
秦姒不?知在那儿站了多久。直到第一缕曦光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到皇城中最?高?处的塔尖的那块琉璃瓦,折射在她白皙的面庞,使得她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的时候,方才在藏书阁殿前的那点儿哀伤在曦光中尽数消散。
她堂堂帝王之尊,怎会?被这?些情爱所绊住脚步!
只要她喜欢,他们都应该向自己臣服才对!
旭日即将东升,前路大道惶惶!
这?大好?河山,终于归入她囊中。
而她秦姒,即将成为了这?座皇宫的新主?人!
从此以后,这?大燕帝国的子民,将臣服在她脚下,高?呼“万岁”,仰望他们有史以来,第一位女君主?!
秦姒又城楼上站了一会?儿,这?时早朝的钟声敲响,宫门再次开?启,着各色官袍的朝臣们匆匆自自己的轿子或是马上下来朝着宫门鱼贯而进,向着彰华殿走去。
她才大步下了城楼,踌躇满志地朝东宫走去。
红袖等了她一晚上,见她回来连忙迎了上去,一脸担忧,“殿下可是累了?”
秦姒摇摇头,“沐浴更衣,准备上朝。”
她现在体内热血沸腾,从未有过的精神。莫说今日,她相信自己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都会?这?样。
红袖赶紧服侍她沐浴完,然后替她换上朝服。
秦姒站在镜前面无表情的打量着镜中一身从前临朝时特制的服饰,眉宇间郁色尽消,一片明朗的女子,亲自将冠戴到头上。
红袖呆呆看了看眼前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的女子,后退两步,领着殿内服侍的众人向她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她们谁也没有说话?,但是她们心中有个共同的心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姒大步流星走出殿外,轿撵早已经守在宫门口,可是她却?没有坐上去,徒步向璋华殿走去。
她不?只一次这?样徒步去上朝,可心情却?没有一次如今天这?般,激动而又克制。
彰华殿内。
昨夜发生了那样大的事情,朝中无人不?知。尤其是今日上朝的有一部分都是被纪家?陷害关在大牢里的朝臣。尽管他们仪容修整的很好?,可经历了数月的牢狱之灾每个人脸上的不?那么好?看,有些甚至还带着伤,可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兴奋。
他们的眼神不?时投向殿外,等着那个从前从不?迟到的女子,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他们知道,她一旦到来,就证明着这?腐朽了十几年的王朝,将要换上新的血液。更加朝气蓬勃,却?更叫人期待的新鲜血液。
哪怕从前这?些人对于女子为帝充满了质疑,可经历了昨晚的事情,他们再无疑虑。
他们甘愿臣服。
而那些与纪家?一个阵营的朝臣早已经吓得面如菜色,战战兢兢的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嘴脸恨不?得藏进自己的胸腔里,悬着一颗心等着头上的那把刀落在自己不?慎结识的脑袋上。
秦姒面无表情的缓缓地走上殿前,站到原来的位置上,目光扫过在场的熟悉的每一张面孔,最?后停留在神色淡然的云清身上,脑子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也不?知道当他们见到从前藏在她东宫里的美人摇身一变成了齐王世子站在朝堂之上的时候,这?些人会?是什么表情。
往后的每一天,真?是令人期待。
一旁站着的新面孔小?黄门见该来的人都到了,掐着嗓音高?呼,“上朝!”
……
景和二十三年八月十五,早朝。
天子下诏书:“纪氏一族惑乱朝纲,蒙蔽上听,谗害忠良,并企图谋反。和宁长公主?秦姒斩杀奸佞于彰华殿前,护驾有功,朕心甚慰,故册立和宁长公主?秦姒为皇太女。纪氏之罪,罄竹难书,罪无可赦,诛连三族。”
景和二十三年八月十七,数月未曾下雨的太原地区终于迎来了一场大雨,解了太原之急,太原百姓皆口口相传传:皇太女乃天命所归,是为正统。
就连秦姒自己都觉得神奇,简直是老天爷也在帮自己。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
景和二十三年八月初八,当朝天子昭告天下,“朕称太上皇,军国大事先?取皇帝处分,后奏朕知,朕当怡神姑射,偃息大庭。”『1』
景和二十三年八月二十,皇太女秦姒登基为帝,定年号为盛元,成为大燕帝国第一位女帝。
盛元元年八月二十五,盛元帝封齐王世子齐云楚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率五万大军去漳州平叛。
齐云楚大败北狄游牧民族共计十万大军,打得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其首领主?动求和,后退五十里,
至此,齐云楚一战成名,九州无人不?知齐王世子骁勇善战,假以时日,必定是第二个战神。
同月,南疆姑墨国继任单于赫连炔派遣使臣送来贺礼与求和书,主?动割让六座城池,感?念大燕天子秦姒曾助其平定国家?内乱。
不?仅如此,盛元帝下诏:大燕公主?永不?和亲。
至于女皇和亲的那点儿旧事,史书只有寥寥数笔:盛元帝曾孤身犯险入姑墨国,不?废一兵一卒,得姑墨国六座城池。
十月初十,大军凯旋,举国欢庆,盛元帝亲自出城门口迎接大军归来。
大燕帝国的百姓们对于他们这?位精力?旺盛即位以后早朝晏罢,宵衣旰食的女皇充满了爱戴之情,无不?称道女皇贤德。
当然,人们津津乐道的除了这?位女皇的贤德之外,私底下讨论的最?多的是关于这?位风华正茂,正当妙龄的女皇后宫的那些事儿。
从前传闻女皇未登基前面首无数,如今登基了却?迟迟没有传来册立后宫的消息。
当然,操心这?事儿不?只百姓们,还有前朝的大臣们。
一晃女皇已经登基三月有余,朝中内乱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大臣们的目光从前朝移到了后宫,个个猜测着这?位喜怒不?形于色,永远叫人猜不?透心思的女皇心中属意的皇夫到底是谁。
而此时此刻,婚姻大事□□碎了心的秦姒正在紫宸殿,私底下亲自犒劳着为她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将军
她瞧着眼前一别三月,铠甲尚未来得及褪下,英姿勃发,威风凛凛的齐云楚,若不?是还顾着一个女皇的威严,早上上前抱住他了。
齐云楚被她这?样瞧着,忍不?住摸向自己生出些许青须的下颌,颇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向爱洁净,最?是重视仪容仪表,只是赶着回来见她,才没来得及打理。
他看了一眼身上的铠甲,皱眉,“我?先?回府沐浴更衣再过来。”
他并不?住在宫中,在燕京城自有府邸。
他说着就要走,秦姒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看了一眼红袖,“劳烦姐姐去打些水来。”
“诺。”红袖掩嘴一笑,连忙退了出去。一会?儿的功夫,手里便多了一盆水,身旁的宫人捧着男子的洗漱用品。
她放下水,不?等秦姒开?口,便领着殿内所有伺候的人腿了出去,并体贴的将门掩上了。
整个宫殿空了下来。
“小?齐哥哥!”秦姒笑嘻嘻的上前,顾不?得一个女皇的威仪,上前忍不?住捏了捏他满面尘霜的脸,眼似弯月,“此次辛苦你了!”
齐云楚自离京后无一日不?思念她,此刻瞧着她在眼前,哪里还克制的住,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你有没有想我??”
他轻轻揉捏着她后颈处的软肉,只觉得空了三个月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了。
若不?是为了她能够更加顺利些,他决计不?舍得离开?她半步。尤其是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人,叫他觉得心里不?安。
只是此时此刻,任何?一些意义上的胜利,都可以成为她脚底下的奠基石,使得她的皇权更加稳固些。
“如何?不?想。来,朕亲自替爱卿净面。”秦姒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将他拉坐在榻上,狡黠的冲他眨眨眼。
齐云楚忍不?住笑了,伸手捏捏她的鼻子,环住她的腰,仰头看着她,眼里似盛满了星星,“微臣遵命。”
秦姒拿帕子替他净了面,拿刮刀小?心翼翼的替他刮下颌的青须。
齐云楚瞧着近在咫尺,神情十分认真?的女子,只觉得才不?过三月未见,她的气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越发雍容华贵,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毋庸置疑的霸气。
她真?是越来越招人了。
齐云楚想起自回到燕京城,两人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他离开?了一段时间,已经许久不?在一处了,此刻心思松泛下来,心思蠢蠢欲动。
他越想心里越难耐,喉结不?断上下滑动,只觉得她呼出的细微热气儿搔弄着他的额头,整个人越发的燥动。
他微微向后动了动,谁知她一把捏住他的下颌,皱眉,“别动,待会?儿流血了。”
齐云楚的眼神自她漆黑水润的杏眼滑过她浓密纤长,微微颤动的眼睫,停留在她饱满嫣红的唇上,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将锋利雪亮的刀片自她手中拿来开?放到矮几上,目光灼灼看着她。
“姒姒,我?想你了。”他一把将她拉坐在腿上,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还没刮干净的下颌,“你这?段日子有没有想我?……”
“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想我?做什么?”秦姒头一次碰到男子的胡须,只觉得手心有些扎手,忍不?住在那儿流连忘返,手指有一下没以一下的滑到他不?断攒动的喉结处。
齐云楚一口咬住她的手指,左耳处的红宝石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在他耳侧荡来荡去,一直荡到了她心里去。
原本有些冷的屋子变得叫人燥热,秦姒瞧着他促着两团小?火苗,眼波流转的眼眸,一时之间竟有些不?自在起来,想要抽出自己的手指,却?被他含在嘴里动弹不?得。
他轻轻在她指尖咬啮,捉着她的手环在腰间,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亲吻她的唇,将她整个人抵在一旁的柱子上,与她唇贴着唇,声音低沉沙哑,“一个男人想一个女人,还能做些什么,当然是想要做一些男女主?之间爱做的事情……”
秦姒只觉得这?话?耳熟得很,正要开?口,他的舌尖便滑了进去与她纠缠。
齐云楚憋了太久,如同一头饿狼一样席卷着她的气息,缠得她透不?过来气。
他将她整个人挂在腰上,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她的唇,大步向内殿走去。
秦姒根本来不?及阻止他,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
“我?还有奏梳没有处理,我?——”
齐云楚低头将她的话?堵了回去,身上去解她的腰带。
秦姒被他撩出了火,正准备从了他,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秦姒顿时警醒,若不?是紧要的事情,红袖绝不?会?这?个时候来敲她的门。
这?种时候值得红袖敲门的只有一个人。
她一把推开?意乱情迷的齐云楚,连忙将腰带重新扣好?,对着一旁镜子整理好?妆发,这?才松了一口气。
谁知她一转头,就瞧着齐云楚阴沉着一张脸坐在那儿看着她。
秦姒心里慌乱,硬着头皮看了他一眼,“不?如小?齐哥哥先?回府,我?晚上去找你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1」:百度
预收:《王爷他总是阴魂不散》(别名: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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