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星湖急忙拉住顾飞舟的胳膊,“想啥呢!皇宫内院杀人,咱们又不会法术,哪儿那?么容易?”
“说你笨,你就不聪明。”顾飞舟把围兜给自己戴上,“我现在得了这个病,等进了宫,往她?身上一蹭,她?还不一命呜呼了?”
“哎呀!”卫星湖急道:“你老糊涂啦!上次红枫那?小子不是站在那?儿说,这病就是老太后得过?的,她?带出?来的瘟疫啊!”
顾飞舟把围兜摘下来,又钻回被窝,“那?行了,你就一个人去吧。”
卫星湖又把他拉出?来,“什么话!你能让我一个人见太后啊!”
顾飞舟抱住床柱,“那?你也不能带一个麻风病人进宫啊!万一老七得病死了怎么办!”
一边是仇敌、一边是大.腿。
卫星湖坐在小板凳上翘起腿,“那?你说怎么办,我可不想一个人见太后。”
“她?现在是小丫头,你现在是小屁孩,你怕她?做什么?”
“我就是怕,我一想到她?亲自动手,把别人皮剥了,我汗毛都竖起来。”
卫星湖见顾飞舟不吱声,威胁道:“你要不跟我去,我就跟你那?便宜师父摊牌,说老太后是咱们未来政敌,她?不死咱们不心安。”
顾飞舟没辙,只能跟着去。
两?人商量,就算老太后不能被传染,那?也要趁机把病传染给老七的几个哥哥。
卫星湖吐槽,“嗨,我看你这病根本不会传染,我跟你住一块儿那?么多天,一点事没有。”
经过?前?院的时候,元儿在扫雪,胳膊上有两?个红点。
两?人加快步伐逃走了。
贵妃宫里,燕无忌穿着最厚最高领的衣服,还戴了手套,身上所?有能看到鳞片的地方都被结结实实地捂了起来。
贵妃的嫌弃写在脸上,恨不得立刻开口抱怨她?怎么就同意领养了燕无忌。
顾飞舟皱眉道:“这女人,给她?一副好牌都不会打?,你们家的人怎么都这样呢?”
卫星湖双手一摊,“我姨这叫心态好,咱俩死的时候,她?还在庙里吃斋呢。”
“去!”
燕无忌抱着小玩具跑过?来,他好奇地看着顾飞舟,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噫?舟哥哥怎么也和鸩奴一样,把自己包起来了呀?”
卫星湖拦住燕无忌,不让他靠近“麻风病人”,“要玩游戏,你卫哥陪你玩。”
“不行。”燕无忌高高举起自己的小玩.偶,“曜哥哥教我玩了个新?游戏,卫哥那?么笨肯定不会玩。”
卫星湖把袖子撩了起来,他是谁?那?是游戏柄上长?大的。
小到斗蛐蛐玩沙包翻花牌,大到牌九骰子扎金花,就没有他不会的。
“你尽快说是什么,你卫哥不会,给你当马骑。”
燕无忌眼睛一亮,跑回屋里拿了一张棋盘过?来。
卫星湖看到棋盘后,立刻蹲了下来,“不就是当马骑么。大丈夫能屈能伸!”
“瞧你这点出?息。”顾飞舟对着他地屁.股蛋子就是一脚,“那?么小的孩子,你还下不赢他?”
“我不会啊,我就知道最中间那?个点叫天元,别的可啥也不懂了。”
顾飞舟把人拎起来,“跟他下,我告诉你下哪儿。”
话语间,燕无忌已经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小太监把围棋棋盘放石桌上,宫女们把黑白子放棋盘两?侧。
卫星湖咳嗽一声,他现在有人撑腰了,立刻气壮山河道:“你卫哥让你,你先下。”
只见燕无忌嘻嘻哈哈地把白子打?开,顾飞舟已然心道不妙,卫星湖却依然傻乎乎地说:“黑子,先下地要拿黑子。”
燕无忌摇头,奶奶地说:“黑子不好看,我不喜欢。”
卫星湖不明觉厉,“嘿!咋的拿什么棋子还能不喜欢呢!你先下白棋不坏了规矩么?”后背传来顾飞舟的轻按,这是让他别说话的意思。
燕无忌用了吃奶的劲也没打?开盒子,只能让宫女代劳。
卫星湖拿了两?颗黑子在手里,不安地拨拉起来,像转了两?个核桃。
顾飞舟把他手里的黑子抢走,用眼睛瞪了他一眼,意思是“看你这糟老头子的样子。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怎么什么都能让你当核桃转?”
卫星湖意会,在桌上画了两?个圈,意思是“主要是也没葫芦,不能盘。”接着又从盒子里拿了两?颗黑子放手里转。
燕无忌还在专心致志地挑选合心意的白子,对面两?个人却因为盘核桃打?起来了。
等燕无忌把白子拿在手里,对面两?人,一个在揉鼻子,一个半边脸肿了。
卫星湖拿出?手帕擤鼻涕,“行啦,你卫哥再大方点,让你九个子!”说完看好笑地望了眼顾飞舟。
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解码后的内容是——“哎呀,从来都是别人让右相先手外加九子,今天右相后手还倒让九子,不会输了吧?”
顾飞舟冷笑不语,指了指棋盘,用眼神反击,“你干脆让他用白子把棋盘铺满了。”
一个小屁孩而?已,他还能输给他?
他是谁?五百年来独此一个的神童。
他还能输?
当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凝视棋盘,开始布局规划。
只见燕无忌的小肉手拿起一颗白子,放在了棋盘的格子里。
顾飞舟:“!”
卫星湖:“?”
“这……”卫星湖挠挠头,他从来认为打?仗就该真刀实剑的,棋盘这种东西都是酸书生玩的简化版战场,没意思。
但他虽然不喜欢这种纸上谈兵的东西,却也知道棋子大概、好像、也许是下在交叉线上的。
难道是他记错了,他回头看了看外援,发现顾飞舟满脸黑线,半边身子已经石化了。
再看燕无忌,那?小孩把白子都铺在棋盘上,一个个格子填满,然后把棋子当工具,开始摆出?各种形状的几何形。
卫星湖一拍大.腿。
嗨!他俩跟小孩较真啥呢!
接下来,卫星湖迅速地加入了战场,手拿黑子,跟着燕无忌一起玩摆造型。
燕无忌指着一个形状说:“这是个小羊,小羊是白色的,要吃草,你拼个小草出?来,我就赢啦。”说完双手做了个小花的姿势。
“哦哦。”卫星湖认真地点点头,然后拿出?黑子以一点为起始,向?外延伸了三条黑线,就是棵小草了。
“哇,卫哥摆出?小草了,我赢啦!”燕无忌开心地举起双臂,跟卫星湖击掌。
两?人围绕着棋盘发出?了欢声笑语。
顾飞舟不知何时走到了远处,无聊地望望天、看看地。
一阵风吹过?,树枝上的雪被刮了下来,落在他的虎头帽上,成了一座小雪山。
又过?了一阵子,棋盘已经不再能引起燕无忌的注意力,他跟卫星湖面对面玩起了拍手游戏。
顾飞舟靠着树,第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漫长?。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逼出?一些眼泪。
他听见宫门处传来太监宫女行礼的声音。
司马曜把原先的妹妹头梳了上去,还带着发冠,看上去是个像模像样的小大人了。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子,一身素锦,颜色虽浅却大方得体,且那?女子身形雅正,举手投足都透着规矩,倒是十分端庄得体。
顾飞舟擦掉打?哈欠的眼泪,没了泪花遮挡,他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庞,吓得往后倒退一步,后脑撞上树干却不觉得疼痛。
见惯了她?戴凤冠穿锦袍的样子,上次换了粗布麻衣就差点没认出?来,这次换上素色衣服竟又是另一个人了!
“司马公子,司马小姐,这里请。”小太监为两?人领路。
燕无忌听到声音,耳朵竖起,也不管对面的卫星湖了,跳下椅子就往宫门口跑,在离司马曜三步远的地方向?前?一扑,司马曜伸手一接,两?人正好撞个满怀。
燕无忌指着棋盘,献宝一样说道:“曜哥哥,我今天跟卫哥玩你教我的游戏,赢了好多把。”
司马曜轻轻捏了捏燕无忌的脸蛋,“鸩奴真厉害,今天哥哥再教你玩别的好不好?”
“好。”燕无忌用力地点点头。
两?人手拉着手往石桌的方向?走去,那?里现在被划为燕无忌娱乐小天地,两?人平时玩累了就直接在石桌上吃饭。
路过?小花园的时候看到了矗立的顾飞舟,燕无忌松开司马曜的手,去拉他,“舟哥哥,曜哥哥来找我玩啦。”
司马曜手空了,有些不开心,指着顾飞舟对司马仙琴说道:“这是卫侯家的小玩伴,他娘如今也在宫里当差,是殿前?女史。”
司马仙琴知道柳莲儿,就是这个女人,帮了她?一把,让她?加快了计划。
加上上次见到这孩子也十分懂事,她?因此对顾飞舟很有好感,于是行了一礼。
顾飞舟下意识还礼,却不慎还了大礼,燕无忌笑道:“舟哥哥和卫哥呆久了,也变笨啦!”
司马仙琴微微一笑,对着顾飞舟问道:“你哥哥呢?”
顾飞舟心里“咯噔”一下,燕无忌抢答道:“舟哥哥没有哥哥的。”
司马仙琴略带疑惑,拿自己上次见到的少年是谁呢?
司马曜把燕无忌的小手又拉起来,指着石桌说:“快吃饭啦,你还要玩游戏吗?”
“玩!”燕无忌拉着司马曜就往桌子那?里跑。
卫星湖手里拿着黑子,一边抖腿一边盘核桃。
司马曜对燕无忌说:“鸩奴乖,不可以学?他抖腿,不然哥哥不给你吃糖。”
燕无忌害怕地点点头。
司马曜又对司马仙琴说:“那?就是卫侯家的小侯爷。”
卫星湖正摇头晃脑地抖腿,全然不知道危险已然靠近。
只听一声绵软的“小侯爷”从天而?降!
这熟悉的语调让卫星湖如芒在背。
他警惕地一回头,看到了那?张梦魇里才会有的脸。
司马仙琴今日画了妆,朱唇轻启,举起一个食盒,浅笑道:“这酥皮膏,奴家亲手做的,您尝尝?”
落在卫星湖的耳朵里,就成了“这人皮,哀家亲手剥的,诸卿家还觉得哀家只是跟你们开玩笑么?”
他双脚霎时发软,一下从椅子上滑下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自觉撑地,就差一句“微臣参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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