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鱼水城万家灯火阑珊,小楼舟轻扬,街道温暖通明。
白天鱼水城闹开了花,夜里却静如止水,城门还在封锁,护城兵驻扎在门口,还是没找到那人。
这个点,估计任沿行已经出城了。
虽未寻到人儿,城却还是得封锁,隔日再大范围搜捕,得将鱼水城附近所有地方给搜个遍。
………
夜泊小船,在河上燃起处灯光,任沿行坐于船边,一袭白衣曳地,伸手试了试河中凉水。
他依旧戴了顶斗笠,方才从鱼水城出来,他便换了身白衣。他往后望去,鱼水城华灯初上,夜市如昼。
方才他留了个心眼,离开城墙时于人群中放了迷香,可以暂时让那些人忘记他的长相。
鱼水城的确不能再待了。
……
“少主!少主!”二牛气喘吁吁地闯进绝愁屋里,“任沿行那小子,跑了!”
绝愁听言不慌不忙,取下墙上弓箭擦了擦:“我知道。”
“啊?那……少主知道,还放他走?”二牛犹豫片刻,问道。
话落,大毛又奔了进来:“少主!少主!”
二牛往他这里望来:“你又怎么了?”
大毛挠了挠脑袋,从兜里拿出封信来:“方才信使送了信来,说...寄二哥?\"
二牛反应最快:“这么写的,除了任沿行还有谁!”
妄墟九州有专门的灵鸟送信,只要往灵鸟的兜里投进铜板,灵鸟便会将信,送到目的地。
绝愁不咸不淡地打开那封信,凝着信上字迹:
“二哥,此番多谢,勿寻。”
与鱼水城俨然已经有了段距离,因天边下起细雨,小船只得停靠在岸边,任沿行回到船内,坐在火炉旁提笔落字。
任沿行要去九州箭会。而他这副面孔无疑会被人认出来,只怕还未走到北朔,就被人捉了去。
唯有一个办法,易容。
任沿行放下纸笔,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石膏,仔细打磨起来。
任沿行不仅精通机关之术,还会易容之术。提及易容术,江湖之士会的人不少,易容术便是制作脸皮,将脸皮和人脸无缝连接,难以让人辨认。
而任沿行的易容术不同,此易容术同样是制作脸皮,但却可以改变骨相,让自己真正地变成另外一个人。
只不过,这易容术却有一破绽,只能维持三日,也就是说,任沿行得在子时前离开北朔。
火光倒映出任沿行的脸,如蝶翼般的睫毛在光影下微颤,尤为勾人的是那双眼,隐含笑意,眼尾上挑,让人心痒难耐。
在这九州,有一惊才绝艳的太子殿下,那太子殿下风流多情,偏生得风华绝代,引得不少人窥伺,因此太子的父母从未让他踏出过金墟城半步。
于是太子成了传闻,人们除了知道太子眼下带花,其余一概不知。
以至于有人恶意揣测,那金墟太子其实是个面目狰狞的丑八怪。
可惜,时间没能给他们猜测的机会,在金墟一年一度的皇城大宴上,金墟太子露面了。
这一露面,九州皆沸腾。
当时只有十七岁的任沿行,无疑成了九州最夺目的焦点,十七风韵,稚嫩青涩,却一眼惊鸿,一笑倾城。
承载了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风华绝代。
石膏终于打磨好,任沿行随意描绘了一张人脸,指尖运起灵力,石膏在火光中化为一张人脸,最后与他的脸融为一体。
顷刻间,便换了个人。
不仅如此,任沿行还将自己的声音,以及身姿,换了个样。
任沿行此番自有打算,纵使满城风雨,三尊联合捉他,这九州之大,必定有他任沿行的容身之处。
城门封锁,慌乱的人群议论纷纷,微风刮起,雨似乎要更大了。
二牛见这信上潦草几字,愤愤道:“这小子忘恩负义,直接跑了便罢,以为几个字就能打发我们?我以后若是逮住他,必定要给他个三百棍!”
烛光微颤,信纸上弥漫着股馥郁的香儿,绝愁想起那夜暗香浮动,任沿行侧头在他下巴上吻了吻,后莞尔而笑。
窗前放着几盆珍贵的花草,二牛骂骂咧咧,而绝愁只是走到窗前,低头漫不经心地浇着花。
“少主,你不气?”二牛愤愤不平。
“有什么好气的?”绝愁忽然轻巧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告示上,九州箭会四个大字触目惊心。
他低头轻吹,枝叶上的灰尘自半空散至窗外。
……
北朔皇城已经接到通告,鱼水城各路守卫搜寻一夜,并未找到那人,四处打探,还不太确定那人就是任沿行。
魏池坐于殿上,仍然剥着手中葡萄,殿下欢歌曼舞,魏池看着手中信笺,皱了皱眉:“不是任沿行?”
“回尊主,据鱼水城所报,那人和任沿行不太相符。”一太监立于魏池左侧,娓娓道来,“要我看来,陛下,这个节骨眼上很有可能是任沿行在混淆我们的视线。”
任沿行于荒山消失,魏池的兵马紧追其上,没想到被荒山残狼打地节节败退。
任沿行真的能活下来?
“任沿行的习性我是知晓的。”魏池略有思索,只道,“先暗中调查吧。”
“陛下英明。”太监忙拱手作揖。
任沿行向来担惊受怕,起初听闻他揭了榜,魏池有些难以置信。
金墟太子贪生怕死,懦弱成性,为自保性命打开金墟国门,这样的人会揭下射箭大会的告示,又有谁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