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冬喝下农药后被抢救了一晚上终于脱离危险,但还在持续昏迷中,后被转移到了市里的医院。
顾年祎在医院守到了半夜,劳累紧张之后实在困得不行,第二日找了其他民警在医院看守中等待他醒来。
另一边,孙城明带着搜查组继续去他的住所大规模搜查,没有搜到什么有用的证据。伍冬的宿舍很简陋,除了几件替换的衣服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
翻查他的账户,他的购物记录,他的账户上有存款,购物记录中也只有日常的用品,购买过几个用于翻墙的付费□□,其他的都没有什么了。
不过,现场搜查的民警注意到,他的家里很多东西,都是自己做的,手工的痕迹很重。
“这哥们儿动手能力很强,家里好几个桌椅都自己做的。这是不是就说明,这个伍冬很可能是自己制造的一个电椅或是什么设备,回头用完了,拆了埋了放在哪里了。”孙城明还和顾年祎分析道,“这不就跟肢解尸体一个道理,肢解把椅子,我们还真看不出来。”
“他没有家人吗?”顾年祎问。
“老婆死了七八年了,单身汉一个。”孙城明把现场的照片给顾年祎翻着看,“看,还从衣柜里搜出过内裤,手机里也有和别人的通信和转账记录,还PiaoC。”
顾年祎听罢,马上奇怪问:
“他是和女的?”
“看起来是女的。”孙城明一下惊醒道,“啊……对啊,他找小姐,为什么要拍个中年男人的奇怪视频啊?他看起来也不是同性恋啊。”
“他也没有小孩?”顾年祎问。
“没有。”孙城明摇摇头。
因为查找不到更多的证据,第二天一早他回到警局,刑侦支队长张常从省公安厅归来,召集他们重案组开紧急会议。
“我已经了解到了这件事,目前嫌疑人病情并不稳定,随时有生命危险。”张常神色凝重,“大致上,重案组已经把案件的轮廓梳理出来,我们找到了嫌疑人对被害人造成致命伤的刀具,但至今没有找到了对被害人实施电刑的工具。”
“通过伍冬的关系网发散调查,可以发现对方一直在利用被害人,在视频网站上发送一些猎奇视频,输送给小规模的奇怪癖好的组织,目的暂时未知。但当时的所有的人都来自于海外,追查难度很大。国内的也用的是收费虚拟IP,我们可能会联合电子物证科那边继续追踪,但是这需要进一步讨论,如今案情的重点也不在这里。”
言下之意,如今的发展已经不是他们重案组所能经手的范畴,继续追查是一定的,但需要重新整理案件的思路和进一步地讨论。
“继续。”张常点名道,“顾年祎,正好你和我们说说考虑二次搜查的契机是什么?目前能整合的案情还有哪些?”
顾年祎手指忍不住去撕拇指的死皮,听见的时候才抬眼:“啊……好,我来汇报一下。”
顾年祎做着报告,因为医院天台案,目前所有获得的信息和证据,大多数还是推断为主,缺乏有利的证据支撑。而且所有的证据都支离破碎的,这不应该。如果把这些枝叶减去,他本质还是个恶性杀人案件。
“归根结底,那些诡异视频、定位追踪器都是后话,我们不要被这些迷惑了。”顾年祎双手撑着桌面,“本案的犯罪嫌疑人还在昏迷,接下去就要,着重调查他的人际关系,以及找到能给他定罪的关键证据。”
顾年祎在他们大队接手这个案子成立专案组的第一天起,就觉得这个案子看似一汪潜水,手指放入却发现深不见底。
当然,案子完全可以到此为止。
面前是最直接的证据,指向病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他是生或是死,只是想要了解前因后果和作案动机而已。
“说的对。”张常点头道,“理清案情的思路,继续追查,要下铁证。”
开会完毕,各自还有成堆的事情,顾年祎离开了会议室,张常喊住了他:“小顾啊……”
“张队。”顾年祎走到他面前,秒变成了乖巧大男孩道。
“你腿怎么样了?”张常低头去看,“哦!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嘛。”
“是还不错。”顾年祎说着就给张常踢了两下,“能跳能跑。”
张常叹了口气,摇摇头,道:“昨天晚间,支队抽调了辖区分局的警力,想借接到有人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的警情,进入酒吧街查看一下。结果刚进入没多久时候,从分局来的刑警大队的一个小伙被高空广告牌了,还砸得头破血流。”
“……什么。”顾年祎愣了一下,“人没事吧?”
“头被敲得缝了十来针,早上他们分局还组织献血,哎,酒吧街这地方……”张常挥挥手,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拳头捏紧道,“他们根本不把警察放眼里。”
“这帮畜生!”顾年祎也恼怒起来,“查他们,凭什么我们办个杀人案还唯唯诺诺的了。”
“放心吧张队,等师父回来了,我们会一起过去的。”顾年祎马上道。
“这阵子案件频发,我们辛苦一点。”张常说,“啊,虽然如此……你自己注意点身体啊。”
“好的。”顾年祎点点头。
和张常分开后,顾年祎想先去吃个饭,晃荡到食堂门口时,一样的场景,一样的时间,顾年祎看见了许洛站在那边。
他一样在看着手机。
仿佛时光回溯。
顾年祎一样先看了一眼许洛,一样招呼也不打进了食堂,这次他是真男人,因为他绝不回头。
许洛似乎也知道他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直接跟了过来。
“你跟着我干什么。”顾年祎转头,一脸冷酷说,“自己能刷脸了吧?”
“我请你吃饭。”许洛一天不见,又换了件干净的黑色外套,跟着他后面说,“当作谢谢你。”
“不用。”顾年祎满脸写着“你离我远点”,一边快步走到了窗前打饭。
坚持不去看许洛。
没找他麻烦不错了,还他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粘自己。
顾年祎吐了口气,强压自己心中那些许的愧疚,等排了一会队轮到他了,再转头,许洛好像自讨没趣似的低头看着手机,排到了队伍的最末尾,中间和他隔开了四五个人。
“够了没有?”食堂阿姨拿着饭勺问。
“……”顾年祎叹了口气,指着那排骨道,“阿姨,再来一份,再给我两份饭。”
他端着菜到了队伍旁边,双眼直瞪瞪向着前方,都不肯看许洛一眼,低声道:“别排了。”
许洛忍不住笑,马上识趣地跟着他后面走,和他找了位置坐下来,还道:“说好请你呢。”
“废话那么多。”顾年祎发了他一双筷子不耐烦,“快吃。”
许洛一如既往没和他客气。
吃的差不多了,许洛开始进入正题道:“你晚上有空吗?”
“干什么。”顾年祎冷漠道。
“随便问问……”许洛双手捧脸道,“你不是想知道,关于教授的事情吗?”
顾年祎哼笑了一声,看着自己面前的餐盘:“你又想引导我什么事?”
“后天我就要去做测算系统的行为录入工作了,你要将近一周见不到我。”许洛撑着头道,“这个案子算是告一段落呢,还是继续深查,其实和我都没有关系。”
“那你说个屁。”顾年祎长腿一伸,无意间勾到了许洛的小腿。许洛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避开一些,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顾年祎看着他那双桃花眼,这个距离还能数数他那双眼皮上有几个褶:“这几天我要去一趟南丽街。”
“酒吧街?”许洛眉毛轻挑说。
“是啊,医院天台案有了点眉目,那酒吧街的案子却始终没破。”顾年祎摸着肚子说,“前几天有人报案,说在附近桥洞里看见疑犯的身影。但因为没有现场抓捕,警方过去的时候,他已经跑了。”
“然后……”顾年祎顿了顿,“昨晚几个警察巡查的时候,一个被高坠物精准砸中,缝了十来针,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许洛脸上隐隐有些松动道,“既然一直怕你们警察进去,或许是需要找到什么?”
“哼哼……”顾年祎耸耸肩,一脸讳莫如深地叹气,把筷子丢在盘子上,“所以过几天我想再去一趟。”
许洛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这行为在顾年祎看来极为反常。
他总觉得自己被许洛折磨得精神有点不正常,思维方式也不太对,看许洛没说话,甚至没任何的表情,顾年祎鬼使神差开口道:“……你怎么不问能不能带你?”
“嗯?”许洛还在喝水,闻言有些莫名抬头,“哦……那不是很麻烦你?”
顾年祎:“???”
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啊,一阵一阵的。
“你这个人……”顾年祎说话的时候牙齿咬着嘴唇,一副恶狠狠的眼神,一直冲着许洛忍耐似的晃动脑袋,“你表面上看起来和我和和气气,其实……”
他膝盖在桌子下重重撞了一下许洛,两边的裤腿摩擦,让许洛的表情都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发出了细微的变化。
顾年祎反正感觉不到自己动作多粗暴,只道:“其实我们都很讨厌彼此,你除了有目的地缠着我之外我真想不出为什么了。既然这么不喜欢我,我们也不要装什么朋友情深,和你不熟。所以你想和我说就和我说,不想说也早晚会被我查出来。”
他指着那两份饭:“也不用装模作样天天从我这里套情报,我不吃这一套。”
“……”许洛看着他,像个AI一样保持微笑,“误会了,我不讨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