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祎观察着这个餐车。
后方是推杆和放置餐食的地方,前方是一个丢垃圾的杂物筐,不能放泔水湿垃圾。
之前他们已经考虑道运送出来的可能性,有对这几个餐车过检查。
顾年祎叫来了一个痕检,许洛在不远处看着他和痕检嘀咕了几句,手里捏着最后一块饼干,看戏一般,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之前整个医院一共有九辆这种餐车。”那个痕检跟顾年祎说,“拍照了标号了……我得数数,一、二……”
“现在有十二辆了。”顾年祎等他说话间隙已经鹰眼一扫,嘴皮子动着计数,“那几辆哪里冒出来的……”
“这医院不封就很难办。”痕检道,“嫌疑人利用这点,在这几天里能做多少事儿啊,哎……”
痕检说罢,马上从自己的现场勘查箱内拿出了一堆物品,他戴上手套,和另外几个人分完了工,大家一起用匀光的勘查手电一个个检查餐车的避光面,每个都单独打开餐车前方的杂物筐。之
顾年祎双手抱起就在旁边看着,被太阳暴晒着,思绪却完全不在这里。
他一边希望真发现点什么,一边又害怕发现什么之后,再次印证了他觉得许洛有问题的想法。
许洛还坐在树影里,和没事人一样一脸悠闲晃着脚看着他们。
几分钟后。
“卧槽。”一个痕检以一个扭曲的姿势,正探身看向下方的搁板,声音从里面闷着传来,“顾警!这儿他妈真有血!”
顾年祎一听赶忙过去,痕检从爬起来,道:“这车下面还有一层隔板,看。”
隔板被拆开后,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空间,完全可以装下不少的东西。
下方用匀光灯一投射,清晰可辨上面残存的指纹和一些细密的划痕,在用试剂喷洒后,有强烈的阳性反应显示这里存在潜血。
顾年祎不顾地上有冲洗车身留下的浅水洼,双膝跪地,就探身去看下方的搁板。
在暗色环境中,能看见下方剐蹭的血渍,很淡,但能清晰辨别。
“不排除假阳性的情况。”痕检边从旁边的物证提取箱内拿棉签,一边对顾年祎道,“毕竟是餐车,就怕一些食物给搞个假阳性反应,最后白高兴一场。”
顾年祎单手拍地,语气中倒是有隐隐的兴奋道:“……但如果真和被害人血液吻合,那就是用这个运出去的,不……不用等那么久……”
顾年祎一起身,双膝到裤腿儿都湿了,粘腻地贴在腿上。
但他丝毫不觉,对着食堂内的人喊道:“徐哥,帮我通知物证那边调监控,找那晚上监控中所有推车的人,比对今早来进出医院食堂的人,快快快。”
“好嘞!”那个姓徐的警察马上回应了顾年祎。
目标一下就缩小了很多,真相仿佛近在咫尺的,顾年祎恨不得现在就插翅回物证科亲自找人,对他实施抓捕。
“顾警官。”许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他喊住顾年祎,“多带几个人,犯罪嫌疑人知道警车每日都在搜查附近的痕迹,翻找垃圾桶和下水道,其他作案工具他估计也不会轻易丢弃,但他心思缜密,谨防他熟悉环境躲藏。”
“嗯。”顾年祎应了一声,接着对他道,“谢谢啊。”
“……”许洛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异样,但也不能说什么。
食堂内连员工不过十几人,要问起人在哪里清清楚楚,人还没到齐,就有人来报告道:“顾警,他们反映早上就少了一个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是这个叫伍冬的。”
“出门登记过吗?”顾年祎询问,“后山都封锁了,如果没从前门走,后山大概率是出不去的。”
“我问问门卫。”一个警察道。
过了一会,他回来告诉顾年祎:“门卫回答说没登记过。”
顾年祎心道不好,立刻喊来搜查组集合,还邀上了警犬训练队和他们的同事狗子:“后山就这么大,快带狗去搜人。”
“你的裤子……”许洛在一旁提醒道。
“没事,夏天一会就干了。”顾年祎并不在意,手随意拍了拍,已经迈开步子跟着搜查队进入了后山的小道。
“……”许洛在他背后低声道,“年轻人干活也真是不讲究。”
参天的树和密集的飞虫不停围绕着他们,许洛把手缩到袖子里,只露出几根白玉长指,左右不停煽动着,在暗暗观察着四周。
大概没走几步路的功夫,远处的狗忽然发出了一声狂吠,那短促的声音过后,几个现场的勘查人员招呼道:“有东西!有东西!”
许洛和顾年祎互相看了一眼,接着快步跑过去,顾年祎脚伤好像还未痊愈,但健步如飞,比许洛走得快上许多。黑背犬对着的地方是一口正方形的下水道,彼时上面还压着一块石头。
“来个人!”有人喊顾年祎,“这里有人!”
“……”顾年祎跨步过去,看见前方一个正方形的浅井,周遭有掩盖着的树木矮枝。
许洛比他还要先探头,伸出头去的时候被吓一跳,明显身形歪扭,往后踩了一脚顾年祎。顾年祎下意识扶了他一把,他往前看,看见浅井之中露出了一只蜡黄的手来。
顾年祎倒也不怕,他把许洛往后一拉就上前一步,那人的手露在外侧高高举着,实际在里面是个躺姿,顾年祎一眼就看见对方闭着眼,还在急促呼吸着,嘴边和胸前都有有呕吐物的痕迹,非常像中毒的症状。顾年祎周围的人都开始此起彼伏喊道:“人找到了!人找到了!嫌疑人有中毒迹象,找医生!快点!”
他低头查看,踢开旁边的树木叶子,许洛好像还被刚才的手弄得还惊魂未定,他站在顾年祎的身后,声音细微颤动:“你在……找什么?”
顾年祎低头找了半天,终于用脚踢出了一个深色玻璃瓶,用手帕包裹着捡起来交给一旁的警察道:“他应该是喝了这个,一会交给医生。”
好歹这是个私立医院,有能实施急救的医生,一会医院就有人来救援,带来了医疗担架,医生挥舞着手喊着周围的人疏散:“都散开!散开!这么强烈的农药气味闻不见吗!”
大家散开了一片区域,医生开始剥除他的衣服,把患者放到担架上后准备离开,警察把他疑似吞服的药瓶交给了医生。
顾年祎他虽然看似淡定,但已经满头都是汗,此刻等人抬上了担架远走了还不敢舒口气,他找到了跟过来的在场的几个食堂工作人员询问:“刚才找到的是那个人就是伍冬吗?”
“对对。”那工作人员满脸担忧道,“他怎么掉在那里了,是不是也被凶手害死了呀?”
顾年祎微微侧头,没有接他这句话。
另一个人道:“总不会是伍冬害人吧!”
“为什么这么说?”顾年祎道。
“伍大哥人很好的,又老实。”食堂员工道,“他怎么会杀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