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映白日,天地内一片洁白透亮，美不胜收。云栩栩却?感觉脚下生出一股寒气，一直涌到心口,冻得?她喘不过去。
她喘息片刻，惴惴询问,“究竟什么是天道有瑕？”
北洲圣尊,算无遗策,近乎无所?不知。唯独在?这件事上，眼中露出罕见的迟疑。司空渊看着夜无心的墓碑,黑眸如深渊,“还不确定,所?以要天下修士一齐来看。”
如果对方不是司空渊,云栩栩肯定要骂一句疯子，都不知道什么事，就要天下修士来看,分明是痴人说梦。
可对方是司空渊，所?以她问，“你要让他?们看什么？看天道？天道能被看见么？”
司空渊：“只是平时?看不见。”
平时?看不见？那就是特殊的时?候能看见。云栩栩心念一转,答案脱口而出，“飞升的时?候。那时?道门大?开，修士得?以视道。”
说完这些,她意?识到不对，“你要飞升？”
“本尊不飞升,”司空渊的视线一直凝在?墓碑上,似乎要穿过它们看透什么，“所?谓飞升，不过是灵力数量达到某个临界。同样的条件,一个渡劫期圆满的修士能达到，一万个化神加起来也能达到。”
“什么意?思？”云栩栩没懂。
“意?思就是，”单鸾不知何时?出现，它落在?夜无心的墓碑上，转头看她，“天道没什么脑子，只要它感应到一定数量的灵力，就会降下道门。”
“假设渡劫期的修士飞升，他?身上有十万灵力。而一个化神修士身上灵力只有一，那么，一万个化神加起来，也能让道门打开。”
云栩栩皱眉，“你们想?让一万化神同时?渡天劫？”
是她疯了，还是对面两个傻了？
单鸾沉默片刻，垂着翅膀开口，“不能让一万化神同时?渡天劫，但可以把一万化神修士的灵力积攒在?一起。”
“这怎么攒？又?不是和尚打水，你挑一桶，他?挑一桶，最后全都倒进?一个水缸。”
越听两人的计划，云栩栩越觉得?不可思议，“修士是人，如何能控制住他?？”
冷白光交相辉映，仿佛在?单鸾身上镀上一层白霜，连带着它的声?音也格外凉，“活人不行，死人行。”
云栩栩不可思议地后退两步，眼中惊惧交加，“你们要……”屠杀？
司空渊从墓碑间收回视线，打断了她越来越离谱的想?象，“本尊在?无量海域设下阵法，届时?道魔大?战开始，修士死后，灵力不会归于天地，而是被困在?结界里。一旦灵力足够，便会打开结界，引道门下坠。”
经对方提醒，云栩栩才想?起，马上要打仗了。
正魔两道对战，本来就会死人，而司空渊做的事，不过是将死者的灵力束缚住……
不，不是这样，她咬着唇，想?起这场战争的始末。
本来，这场仗是打不起来的。司空渊从中搅局，才让战争扩大?，让整个修真界入局。
“小圣女，战争不可避免。”
单鸾看透她的想?法，语气中带着悲悯，但更多是不容置疑，“正道与魔道的战争，修士与天道的战争，两者都避无可避。修士早有一天要直面天道，而且越早越好，我们从头到尾做的事，只是给修士争取更多的机会。”
如果天道有瑕，那天道最终目的是什么？
修士就像一群被养在?池塘里的金鱼，天道已?经喂养他?们多年，但之后要做什么，是不是要将他?们全部杀死，谁都不知道。
修士不能永远被蒙在?鼓里，他?们必须要冲破牢笼，看见真相。
理智上，云栩栩明白对方完全是对的，但她忍不住思考其中代价。
司空渊并非无的放矢之人，他?说的每句话都经过衡量。他?说一万化神，就不会是九千九百九十九，而普天之下又?有多少化神？只能用更多的元婴和金丹来代替。
那意?味着，会有几百万修士因此?而死。
这么多活生生的性命，只为后人能窥得?一丝真相，而他?们连真相的好坏都不知道，这样做，真的值得?么？
云栩栩仍然试图挣扎，“既然一个渡劫期的修士能做到，为何要用一万个化神来替代？”
“从道门出现开始，天底下飞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没人发?现天道有问题？”
单鸾给她解释，“因为修为越高，飞得?越高，道门都在?云端之上，渡劫期以下根本看不见。那人是飞升，还是死，无人知晓。所?以必须要用一万化神来替代，保证灵力在?地面，从而保证道门降落在?地面。”
既然担着圣物之名，单鸾当然考虑过所?有可能，它话语中不乏无奈，“小圣女，这场献祭无可避免，哪怕现在?不发?生，以后也要发?生。借道魔大?战之时?展开计划，已?经是最大?程度减少牺牲。”
云栩栩从单鸾口中听出的不仅仅是无奈，还有被时?光侵染的坚决。她恍惚问道，“这个计划，你们已?经构思多久了？”
单鸾转头，背后似乎出现个火红的身影。它轻笑，“对于司空渊来说，是一个月，对于我来说，是一千三百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