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霍景煊下意识抱住她

阿初怔怔地望着面前拿着火折子的男人,好半晌儿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早就从尸横遍野的家庙中逃出去了。

薛城点亮屋内油灯,立刻低着头退出去。

霍景煊打量着蜷缩在墙角的阿初,皱起眉头:“做噩梦了?”

阿初点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要给霍景煊行礼:“奴婢……”

“免了。”霍景煊确认她没事,放下幔帐将两人隔开,低声问,“梦见什么了?”

想起那个虚假和现实交织在一起的梦,阿初的脸色更加白了三分。

家庙的变故发生前,正好是霍景煊大军入京之时。那些杀手训练有素,绝不是普通的山匪。在查清真相前,阿初不敢把这事告诉任何人,支吾道:“梦见了鬼……”

霍景煊以为她是被白天刘三的死给吓到了,宽慰她:“这世上没鬼。”

阿初想起梦里那个面目狰狞的哥哥,心情复杂,小声问:“陛下怎么知道?”

“所谓鬼神不过是人自己吓唬自己,别多想了,都是假的。”霍景煊说。

阿初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忽然察觉到什么碰了自己一下。

可她身后是墙壁!

意识到这事,阿初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朝外冲去。

她没想到霍景煊就站在床边,这么一跑直接撞上了霍景煊。

霍景煊下意识抱住她,感受着怀中娇娇软软的身子,他僵了片刻,轻轻拍了拍阿初的背:“别怕,怎么了?”

“有鬼……”阿初害怕地望向自己刚刚靠着的地方,那里正有什么隔着幔帐扭动,好像是从墙壁里钻出来了什么东西。

霍景煊一手护住她,另一只手掷出袖中匕首,正好击中幔帐后正在扭动的东西。

被匕首扎着的浅青色的幔帐上立刻被血染红,霍景煊想要上前查看,被阿初扯住袖子。

霍景煊回头,看到小丫头担忧地目光。

“没事,估计就是只耗子。”霍景煊宽慰她,见阿初仍旧是害怕而担忧地拽着他的衣袖,没狠心挥开她的手,陪在她身旁冲外头喊,“薛城。”

薛城应声进来,霍景煊扫了眼染血的床幔,薛城会意,上前取出匕首,将染血的幔帐划开,的的确确是只刚死的老鼠。

老鼠应该是从屋顶不慎掉入这里,才会正好碰到阿初。

霍景煊抬头扫了眼屋顶,推测出大概:“应该是从屋顶上掉下来,才会正好碰到你。”

阿初倒不怕老鼠,就是有点膈应,鼓着脸有些不高兴。

霍景煊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吩咐薛城处理掉老鼠,另外再给阿初换个房间。

这一晚上闹得惊心动魄,阿初去隔壁屋子睡觉时还听到侍卫们抓耗子的动静。

临睡前,薛城特地告诉阿初:霍景煊让他们去对面米店借了两只被店家誉为“猎鼠能手”的大黑猫,保管客栈里没有一只老鼠能活着看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阿初抱着枕头呆呆地坐在床上,忽然觉得霍景煊这个人还不错。

要是他和爹爹、姐姐之间没那么多恩怨就好了。

可一想到实际情况,她又愁得不得了。

霍景煊与霍长风之间早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面,他们盛家早就在姐姐嫁给霍长风的那一刻就与他绑死在一起,根本无法割断。

阿初愁得一晚上都没能睡着,第二天清晨起床来时神情恹恹,连自己脚好了都没能注意到,还是薛城提及,阿初才回神。

“那阿初姑娘还回家吗?”薛城问。

阿初想去见见陈家父母,看他们有无违约出卖自己,便点了点头:“想回去看看,但若陛下想回宫,我跟着回去也不打紧。”

霍景煊看她脚好了大半,便也没让阿初扫兴,吩咐薛城备马。

阿初以为他要和自己各走各的,在客栈门口想与霍景煊分别,却没想到霍景煊上马之后,吩咐阿初也上马。

阿初望着身旁的大高马,尴尬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裙子,对霍景煊说:“奴婢走着去就可以。”

“脚才好就忘了疼?”霍景煊问。

可她现在这身衣服不适合骑马,阿初烦躁地捏住自己的裙摆。

霍景煊注意到,顿了片刻,他翻身下马,走到阿初身边。

阿初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霍景煊握住她的腰,像是抱小孩子那样轻松将她抱到马上。

阿初懵了。

霍景煊却神色如常,利落地骑上另一匹马,率先朝前走去。

薛城含笑牵住阿初坐着的这匹马,跟上霍景煊。

阿初红着脸道谢:“谢谢陛……公子。”

霍景煊弯了弯唇。

京城街市繁华,阿初侧坐在马上,沿街走去,发现一路走去竟然在桥头、小巷处都没见到多少乞丐。

以往她坐马车出行时,时常能见到街边躺着大大小小的乞丐。

有次一个小乞丐上来跟她要吃的,被相府的侍卫拦在马车边,看着特别可怜。

阿初心软就给了他一锭银子,谁知这一举动反而将附近的乞丐都引来了,将她的马车团团围住,推搡着想要冲上去抢她银子。

若非跟随在侧的侍卫足够强悍,这些人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

盛泰得知后又是恼怒又是叹息,阿初这才知道朝中局势不好,或是因为天灾、或是因为战乱,各地都有难民。

盛泰已经竭力在赈灾,不让灾情扩大,但还是有不少人逃到京城沦为乞丐。

当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困难后,这些人只要看到一丁点希望就会变得疯狂。

后来,即使灾情结束,徘徊在京城的乞丐仍旧不少。

阿初不知道这些人现在都去哪里了,忍不住四下张望。

薛城看见,好奇地问:“姑娘在找什么?”

阿初犹豫片刻说:“一路上好像都没见到乞丐诶。”

薛城微微一笑:“这都是陛下圣明,让京中无地无房的乞丐都去城外开荒了。有了地,谁还愿意在这里风餐露宿?”

阿初下意识望向霍景煊,男子骑马走在前面似是没听到这话。

阿初记得爹爹从前也提过类似的提议,但没能成功推行。

靠近京城的土地大多都被京中贵族占据,这些难民想要土地就只能往更远的地方去。

但偏远地方不好管理,后续保障也跟不上,难民总觉得让他们过去是让他们自生自灭,说什么也不肯走。

盛泰为此甚至愁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没想到这些都被霍景煊解决了。

一想到这些人温饱有了着落,京中治安也好了些,阿初的心情跟着好了不少,饶有趣味地看着街上各色各样的小摊与店铺。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霍景煊没再听到阿初的声音,不知不觉地放慢速度,让阿初的马来到自己身旁。

他见阿初留恋地望着一个卖糖人的摊子,笑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给薛城使了个眼色。

薛城会意,上前买了个被捏成凤凰模样的,递给阿初。

阿初欣喜异常:“谢谢薛公公。”

薛城示意她往霍景煊那儿看,小声说:“公子让买的。”

阿初意外,举着糖人朝霍景煊道谢:“谢谢公子。”

霍景煊只淡淡说:“小心烂牙。”

“偶尔吃一次不会烂牙的。”阿初美滋滋地低头吃糖,开心极了。

每次买糖人她都选凤凰,这个糖最多。

霍景煊笑而不语,一行人缓步朝城外走去。

陈家村里京城不远,只需一日路程。

霍景煊这些人都是练家子,脚步比寻常人要快上不少,一路上都没歇脚,只花半天就到了。

阿初的糖人早就吃完,路上经过一片桂花林,她顺手折了些树枝,编了个小小的花环戴在手上。

她身上原本的清香混合上桂花香,多了几分甜腻,深深浅浅的萦绕在霍景煊的鼻尖,像是只勾人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