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夫人娇滴滴的哀情下,刘彻不觉随着去了她那,
不想一颗刺玫糖才吃下,忽然就吐出一口鲜血,
吓得满宫的人皆面无人色,王夫人更是眼一翻,昏死过去,心道,完了!
月浓听到消息,愣了半晌,不禁怀疑起老头给她带的药有问题,
皇上千金贵体,接连在王夫人那出事,一时朝野上下,后宫内廷讨伐声不绝,
在有心人刻意引导下,竟然传出王夫人是妖妃的话来。
刘彻近来诸事不顺,朝堂后宫无一顺遂,在后宫绕了一圈,最终就到了李妍处,渐渐就独宿她的昭阳殿,竟然出现独宠的态势,
同时刘彻不由重新思虑司天监所说的天降煞星,紫微星动的话,只是西征是他无论如何不愿放弃的决定。
忍不住怀疑,难道王夫人真是妖妃,只是她跟随自己多年,若真如此,怕也不至今日。
桑弘羊这些时日正为着军费焦头烂额,难全阁那头偏迟迟不见动静,长安大小商家则是极力抵制算缗政策,
眼见着朝堂每日炒成一锅粥,但皇上西征决心似铁,他的脑袋几乎每日就别在裤腰带上,等着哪日朝堂上吵出结果,皇上一拍板,西征,
然后,钱呢?
他就得把脑袋割下来呈上去。
小厮来报,大郎君求见,
桑弘羊一拍脑袋,这个混小子又来瞎凑什么热闹!
一挥手,见吧。
不想这家伙一见面就扑通跪下,磕头道:“求爹爹救救月娘。”
桑弘羊不由想到那夜所见,一个敢在一国天子面前以死相逼的小娘子,需要你着窝囊小子救?
桑弘羊不禁想,你是该救救自己才对!救救你这十数年来还不开窍的脑子!
于是他一点头,道:“有话好好说,你先起来。”
单纯的阿谈同学以为那一点头是答应救人的意思,忙不失起身,
就听他爹问:“谈儿,你说说,爹该怎么救李月娘?”
阿谈一脸懵逼,却坚决道:“阿谈没有办法,相信爹爹一定知道如何是好。”
桑弘羊听了这句式,不由想到阴险狡诈的刘彻常说诸如此类的话:爱卿啊,朕不知该如何是好,爱卿足智多谋,定然有办法。
他一脸血,在面上一抹,就说:“你爹爹侥幸当了个小官,承蒙圣上不弃,容我至今,却始终呆在朝堂,那李月娘则在内廷呆着,你说,为夫该如何进到那内廷将她李月娘偷出来,偷出来以后,又该怎么办?”
阿谈面色一黯,说:“爹爹足智多谋···”
未说完就被桑弘羊一口打断,道:“我不足智多谋,为了皇上那点事都殚精竭虑,谈儿,你看,为夫我的头发都白了。”
暗自翻白眼,足智多谋?谁爱谁谁!
再足智多谋下去,皇上该将明后年的军费开支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
没看到他头发都白了吗?
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阿谈垂头丧气说:“爹爹,近日长安内流言四起,月娘怕是会不好?”
流言?近来他愁得头发都白了,倒是忘了关注旁的,便问:“说来听听。”
阿谈一愣,才把听到的歌谣吟诵出来,
北方有佳人,佳人倾城国,
昔有褒姒笑,今有王夫人,
佳人皆姓李,原是一家姊,
自古一山难容二虎,
一宫怎可住双凤,
一凤飞入寻常百姓家,
天下安可定。
桑弘羊听得沉思起来,终道:“为父实在没有办法。”
阿谈一脸灰心丧气,正要行礼告辞,忽然下人来报,难全阁苏三求见。
难全阁?是那个难全阁吧,苏三?是那个苏三吧。
桑弘羊喜得几乎从凳子上跳起来,也顾不得一把年纪的矜持,直接迎出去,将这位大祖宗请进来。
苏三行礼先道:“大司农别来无恙。”
桑弘羊忙请他坐好,连说:“无恙,无恙。”
说完一顿,试探问:“不知苏郎君此来何事?”
苏三直言:“既然大司农快人快语,我便直说,此来有二,第一请您帮我未婚妻子李月娘走出内廷,”
桑弘羊闻言,忙摆手,道:“不瞒苏郎君,小儿亦是为此事前来,不过恕我无能为力。”
苏三一按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道:“苏三此来必不为为难大司农,所求只是力所能及之事,况且难全阁内正在清点账目,为的正是配合朝廷推行算缗。”
桑弘羊闻言不由眼前一亮,继而沉吟,问:“只是这长安的大小商贾皆反对,难全阁纵然配合,也是独木难支啊。”
苏三忙道:“大司农只管放心,只要您能全力配合,难全阁保证必定同样尽全力帮助算缗在长安内实行。”
桑弘羊脑中转了转,多日来的烦恼迎刃而解,乐得一捋胡须,连声道好,忽然就问:“不知苏郎君所言力所能及,我该如何做。”
苏三自袖内摸出一根密封的竹筒,递上去,道:“我这有一封信,需要大司农呈上。”
只是送信?
桑弘羊一想,接过信,就说:“那么算缗多有劳烦,务必尽快。”
苏三一笑,道:“同此心。”
桑弘羊一听,直接起身道:“如此我现下就进宫呈给皇上。”
苏三出了桑府,清风忍不住问:“三郎君,如此,不会激怒皇上吗?”
苏三一默,才道:“如今我们只能以进为进,此时掀起的浪头越大,往后我们才有更多余地争取。”
清风道:“与上硬碰硬必然有伤,为何不迂回曲折,想法子,将月娘子偷出来。虽则难,却更为可行。”
苏三道:“你不懂,唯有如此,才能将她堂堂正正接出来。”
她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小娘子,这句话,从非虚言。
每每得知她在宫内所作所为,他就忍不住跟着胆战心惊,哪里还看不出她心上有多少怨气和不甘。
若贸然将人偷出来,她必然不肯甘休。
她是个算计人也只肯用阳谋的人,
怎么肯不明不白进去,受了一肚子气出来,又如丧家之犬般的逃窜出长安?
况且他总在心上以从不肯叫她稍不如意自诩,
而世事终归不如意的多,
如此,既然他可能叫她在这里遂心愿,又何惜其他,
刘彻展开绢帛,上书:以算缗易李月娘。
看完,直接暴怒,一冲而起,狠狠拍桌子,大骂:“大胆!这是威逼朕!竟敢明目张胆冲朕要夫人!”
桑弘羊吓得跪地磕头,一个劲请罪,
刘彻当即下令,“将难全阁苏三押入大牢。”
桑弘羊出了宣室殿恨恨一拍脑袋,这是将自己弄牢里去了,还怎么帮他啊!
不想翌日早朝一过,情形急转直下,
起因乃是从大司马上报,几大粮食产地遭受寒冻虫害等天灾,粮食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有些地方几乎颗粒无收,
近来以洛阳数位大商贾联合起来大量囤积陈年旧粮,如今大汉各地粮价飞涨,不仅民心惶惶,历年的军粮采购商提出今年要提价三成。
刘彻大怒,勒令将那些屯粮的大商贾抓起来,
大司农忙跪地求情,不可,洛阳是天下商贾重地,大汉朝十成生意有七八成掌握在洛阳商贾手中,而其中洛阳城的大商贾则捏住这近八成生意中的九成,若是这么几个大商贾一抓起来,我大汉的经济必定全线崩溃。
大司马也说,如今整个大汉朝有近半数的粮食握在那些人手中,他们若不拿出粮食,必定将饥荒遍野,百姓怨声载道。
丞相说,若是那些大商贾联合外夷,大汉危矣。
刘彻由初始的震怒,到渐渐平静,沉思半晌,长叹:“以往大司农痛陈商贾之重,朕不以为然,今日方知,然也!”
如此,不仅算缗势在必行,对那些屯粮的大商贾暂时只能安抚,
刘彻问:“大司农通晓经济之事,不知有何办法,一解燃眉之急?”
桑弘羊出列,道:“臣识得一人,或可暂解军费之忧。”
刘彻说:“道来。”
“难全阁阁主,苏三是也。”
刘彻初闻,拍案而起,怒骂大胆,立了片刻,坐下,忽然叹一声,道:“大司农有何高见?”
桑弘羊忙道:“臣素知苏三此人古道热肠,是个侠义赤诚的君子。”
刘彻不由一哼,低声道:“你倒是清楚。”
又听他说:“敦煌雪灾,曾向欲向臣献出十万石粮食,只是当时微臣忙于公务,未曾见他,直到这两日有幸得见,才听说此事。”
说完叹息一声。
十万石粮食,可供三军粮草数月食用,
刘彻眼中不由大亮,急问:“那十万石粮食呢?”
桑弘羊一懵,道:“臣没问,不如皇上自己去问问吧。”
刘彻驾临监牢看到苏三时,只见他身着囚服,处在老鼠臭虫横行的牢房依然神态自若,丝毫不辍风骨,
便是刘彻也不由在心上叹一声,好一个如玉君子。
苏三见他,忙跪拜,
刘彻怒气冲冲道:“大胆苏三,一介庶民,竟敢觊觎朕的夫人。”
苏三道:“上此言差矣,苏三正是为了帮您排忧解难。”
刘彻惊疑,道:“何出此言。”
苏三不紧不慢地说:“近来长安内有一宫中难容双李的流言,上可曾听闻。”
当下有内侍上前将大街小巷传唱的歌谣在他耳边复述,
刘彻听了,半信半疑,又想及近来格外多灾多难,无论朝堂还是后宫无有顺遂,连司礼监也曾说紫微星动,便是帝星动,凶兆啊。
如此又多了一成相信,
刘彻面上却冷笑,道:“说得冠冕堂皇,仍不过是色迷心窍之徒。”
苏三丝毫未被他的怒意震慑,反而微微一笑,直言:“昔日明君以美人易名将,至今仍被视为美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今苏三不过一介微末,心上容不下国家大义,为的不过一点私情,尚能助上一解燃眉之急,上何不成人之美,也好向世人彰显无上恩德。”
刘彻沉吟不语,
苏三以首抵地,道:“苏三愿以三十万石军粮换取李月娘一人。”
三十万石!不是十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