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一试

二人并不听,将她追堵得无路可逃,只能朝苏三求救。

月浓矮身躲到苏三身后,料定二人必然不敢扔自己了,就得瑟地各种搞怪。

也不知谁一个雪球先扔了过来,月浓立即蹲下身,倒是打中了苏三。

月浓深以为这绝对到了展现她贤良淑德的一面的时刻,露出疼惜之色,问询:“三哥,你疼不疼?”

伸出爪子就往苏三头上而去,拍去碎雪。

苏三心上一暖,笑着摇头,并未往旁处想。

月浓转而忙进谗言:“三哥,他们好大胆,快叫他们都站着不许动。”

说完不仅不以为耻,反倒明目张胆地朝着明月清风二人各瞪一眼。

苏三咳了咳,悄声道:“不好吧。”

话音刚落,明月清风对视一眼,各自捏了个大雪球,冲着月浓的脑袋飞来。

待她反应时,已经不及,顿时头上开花,成了白头翁

月浓气得鼻子都歪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奸诈的一对,竟然趁其不备,出其不意!

她于是再也顾不得贤良淑德了,有特权不用,是傻子!

从轮椅后悄悄探出个脑袋,扯着苏三的袖子催促道:“好三哥,他们两个欺负我一个,你要给我报仇,三哥快给月月报仇。”

忽然一个雪球打中月浓探出来的脑袋,她疼得嗷嗷直叫。

苏三冷不丁抛出两个雪球,出其不意,竟然都扔在了明月清风的身上,最倒霉的要数明月,被雪球打在眼睛上,捂着眼睛乱跳,清风也被打中嘴。

月浓一下子从他身后跳起来,拍手称快,不待她得意够,两个雪球从不同的方向冲她飞来。

她矮身躲过,不忘催促:“三哥,快打他们啊!”

话音未落,苏三的两个雪球就各自飞了出去。

可惜这次他们各自有准备,都躲了过去,月浓趁乱扔了一个雪球出去,恰巧砸中清风的耳朵。

不等她拍手,又飞了两个雪球。

月浓不服地哇哇大叫:“三哥,他们盯着我一个人扔!”

他们四人分成两派打了这样一个奇异的雪仗,明月清风的雪球死盯着月浓一人扔,她只有躲得份,苏三则在月浓身前替她攻击。

四人玩了一上午,各自出了一身汗。

月浓得意非凡,直夸:“三哥好棒,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苏三神采飞扬,笑道:“记住打人弱点。”

话音未落,面颊上一抹香软一贴而过,苏三猝不及防遭偷袭,倒是颇为意外,看去,只见月浓双颊气鼓鼓的,朝明月清风各剜一眼,气呼呼说道:“他们哪敢扔你,只追着我打!”

此言一出,苏三只觉莫名开怀,三人竟然不约而同大笑起来。

夜里,又下起雪来。

月浓吵着要泡温泉。

现成的奸情高发地啊,怎么能错过!

温泉池乃是露天,以竹帘子从中隔断。

只见池子上空热气腾腾,又有雪花飘零,只是未落到池面上就融了。

月浓脱了外衣进去,池内竟然铺了一级级的台阶,不同身高的人能根据情况坐着泡澡。

她泡了一会儿,发现对面竟然静悄悄的,难免好奇。

苏三正闭目坐在池中,忽然有破水声,竟然是月浓从那头游了过来。

她巴在池边,瞧见水面上浮着一枚托盘,惊讶地咦了一声,问他:“三哥,那是什么?”

苏三随着她看过去,道:“是西域传来的葡萄酒。”

雪夜,温泉,美酒,还有美人。

真是如此良辰,如此夜!

月浓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二话不说将酒杯端来,苏三阻止不及,眼睁睁瞧着她一杯酒下肚,便夺了她的酒杯,道:“这酒虽淡,你却喝不得。”

她舔了舔唇,道:“是果汁。”

竟然游鱼似的潜入水中,夺了托盘就跑。

再出来时,却将一大鼎的葡萄酒喝个精光,那盛酒的鼎也不知被扔到何处。

月浓醉眼朦胧地攀在苏三肩头,打量了他一会,伸手碰他的眼睛。

她问他:“你好漂亮,哪里来的?不如留下来做我的夫君吧!”

忽然醒悟过来,唤了声:“三哥。”

八爪鱼似的巴在他身上,打了个酒嗝,喃喃道:“你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我第一眼就看上你了!什么难全阁阁主,听上去像古代赌场的头子,还不如嫁给我!来,我们先生米煮成熟饭,再来个奉子成婚!”

月浓开始扒他的衣裳,终于看到白玉似的胸膛,摸了摸,忍不住惊叫一声,狠狠地亲了两口,叫道:“好白,好滑。”

又爬了爬,捧住他的脸,一口亲在苏三唇上,咬了一口,惊叫道:“好吃,像果冻。”

苏三根本制不住她,只能尽量躲避,又唯恐她失脚滑入池中,不敢狠推。她倒是更加起兴,捏着他的下巴,痞痞地道:“小妞,给爷乐一个。若是爷尽兴了,娶你回去做第十八房小妾。”

清风听到动静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三郎君满面通红,面上被月小娘子涂了许多口水,又被趴了衣服,步步紧逼,一副逼良为娼的好戏码。

他看到了什么,不会被杀人灭口吗?

清风闭了闭眼,最终勇敢地上前,拎着月浓的后领将她提了起来,她攀住他的手臂竟然也要抓住他乱亲。

苏三面色淡淡,吩咐:“抱她回房。”

月浓被清风控着四肢,抱回房中,一路上就没安分的时候,全然一副酒疯子模样,只是人一到床上,就坐了起来,眼里哪里还有醉意,分明再清醒没有。

她肃着一张包子脸,若有所思,下结论:“三哥果然是个很正常的郎君,对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小娘子,半点兴趣也无。”

明知道这样才是人之常情,不过月浓还是忍不住在心上小小失望了一回,毕竟世人总希望在自己喜爱人哪里是个例外。

出师不利,比起悲春伤秋,月浓除了有一丝不舒服,信心并未遭受到动摇,反倒蹲着,慢慢分析起来自己的优势和劣势。

最终结论是:优势是年龄小,劣势仍是年龄小。

因着年龄小,她如何的为所欲为,苏三给予的都会是包容,但是也因着这该死的包容,这世上如何催人泪下的告白,大概都会包容成儿戏的范畴。

最要命的是,她拥有幼童的身体,成熟的灵魂。

对于这件事,她知道,苏三却一无所知。

所以,可想而知,前方等待她的是漫漫追夫路···

翌日醒来,她倒是胡乱嚷着头痛,幸亏苏三早让人准备了醒酒汤。

月浓捂着脑袋明知故问:“三哥,我昨天说什么胡话没?”

苏三咳了咳,耳根发烫,顾左右而言他,“开春我要去一次西域。你一人可不能再喝酒。”

月浓暗自点头,还有,不是没有一点反应。转头看向清风,他则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似乎地上有金子捡。

“开春?那岂不是看不到鹤望兰开花了?”月浓被他说的内容吸引,也顾不得装模作样,面露可惜,想她两年前偶得一袋种子,播种下去,却未如她预料的,绿意满园,待她失望一半月后,竟然长出十几株绿苗,而这十几株的绿苗最终长成热烈张扬的鹤望兰,那花儿,远远看去,竟如同栖息在枝头的水鸟。

她忽然醒悟,惊道:“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去西域?”

心上却转得飞快,开春不过转眼的事,在此之前,他怕是至少要忙上一月功夫,自然没多少时间理会她。

如此看来,她必须抓紧时间行动。別庄此行无疑是最有利的时机。

她这话说得颇为怪异,一千个人有一千种表达分别的方式,她却独独用了一个“丢”字,仿佛抛弃,若非要以抛弃诠释别离,那也一定是相互抛弃的过程。

如同他所以为的,一个人所说的,往往透露心中所想。

而他绝不可能一个人去得了西域,这样下意识的措辞,却叫苏三读出别样的意味。

他一个人,是啊,在此之前他总感到天地间孜然一身的孤独,这种感觉虽然最初是失去的一条腿带来的,然而日复一日地壮大中,变得由那条腿堵不上的缺口。

此刻,苏三感到月浓的依赖,那种放心将生命依靠在另一个个体身上的胆战心惊又小心翼翼,他因此感到奇异的满足。

被依赖者实则是另一种的依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