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璧被关在山上五天了,好吃好喝的还时不时调戏那女军师,显得格外淡定,小四却着急的要命。如果真的如同高姑娘所说,严江被弃,李重楼可就是岌岌可危。
“公子,这样下去……”小四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璧打断。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开门声,紧接着年纪出现了。
“年老!”小四激动的跳起来了。
“少爷住得可还好?”年纪笑眯眯的问。
苏璧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道:“床太硬,没姑娘。不算好,也不算坏。”
年纪点点头:“那少爷您再委屈一段时日吧。”
小四急了:“年老!你这话什么意思?!”
“老爷说了,这五百万两银子,掏也能掏,只是这苏家往后商行可就经营不起来了。毕竟大儿子在牢里,小儿子如此冒险,想来也接手不了,后继无人呐。”年纪声音不大不小,最后还摇了摇脑袋,叹了口气。
“这!老爷怎么!”小四又慌又急,看了看年纪,又去看苏璧,只见苏璧已经躺在了床上,一言不发,闭目养神中。
小四只得凑近年纪,拉了拉年纪的衣袖:“年老,你就在老爷面前多帮少爷美言几句吧。”
年纪只是笑,不说话。
“算小四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小四立马跪下,央求着年纪。
此时,苏璧睁眼睛看着年纪,面无表情:“我接手。”
“那走吧。东家。”年纪笑眯眯将小四拉起来,弯腰朝着苏璧行礼。
苏璧起身,目不斜视从他身边经过,停下,反问了一句:“你这东家叫的真的是我吗?”
年纪表情依旧没变,稍稍起身,直视苏璧回答:“是与不是,有区别吗?”
苏璧与他对视了一会,仿佛想到了什么,随后笑了:“若我能未卜先知,我当初就不该走这步。”
“那希望自此以后,东家能以此为鉴,为苏家好好着想谋划。”年纪一脸诚恳。
苏璧转身而去,在山寨中逛了逛,也不知年纪使了什么手段,山上的匪寇已诚心降伏。
苏璧心想,高泪真是收了了不得的人。
等到广场,发现年纪正与两人交谈之中,苏璧觉得其中一人有些眼熟,凑近一看,发现是罗长生。
“罗老板。”苏璧表情一变,又一纨绔子弟样,没事人一样笑嘻嘻上前,随意打量另一人,却发现那人眉眼也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发现这人竟同高泪有点相像,苏璧立刻就明白眼前人是谁。
至此,他对所有事都了然,心中却有些无奈,这是怎么样的情意,才能让高泪如此伤神算计一切,一步都不出错,一点漏子都不给人钻。
苏璧内心叹完,一副吊儿郎当被高脉容颜迷住的色相,故意问道:“这位是?”
对方并未回答,年纪则答道:“忆盈楼的萧前辈。”
苏璧心想,果然老狐狸,知道周围肯定有眼线。
苏璧凑上前套近乎,被罗长生拦住了,果不其然看到高脉的冷脸。
罗长生冲高脉点了点头,然后冲苏璧笑了笑:“苏二少,想来老罗与你们这群小辈也有缘,如今您出钱,您若信得过,这里就交给老罗我吧。”
苏璧知其中含义,却依旧傻笑道:“我能做啥决定,问年老吧,我不在的时候,他接管苏家的。”
年纪知他内心气未消,被这番扣帽子也不生气,笑眯眯道:“东家都这么说了,我便也得从命,只是这回京路险之又险,便请了萧前辈为东家一路护航。”
“年老有心了。”苏璧面上笑着,心里骂着。
苏璧入了马车,高脉早就在车内坐着,见了他便只说了一句:“你哥出狱了。”
苏璧一怔,表情瞬间没了:“她何必至此。”
高脉闭上眼睛,没有回他,苏璧看着高脉,最终也闭上了眼睛。
从高泪同他交易开始,他便彻彻底底被算计了。高泪说服他去借山林匪寇之力,助严江破城,却又料到他必然被扣。
现在想来,严江城外的这群匪寇,是高泪手下的,或者说,是圣火教曾经布下在各关卡要点的人,只是如今圣火教也是内乱,而高泪应当持有什么,越过了如今的掌教人,而将这群人收为己用,周边地区相继沦陷的情况下,严江却依旧没被破,想来也是这批人做了什么。
李重楼或许早已得救,而高泪同他做这笔交易的原因,就是骗他出京,断了他和棠艾的一部分消息线。
苏璧猜测,高泪应当不止同他一人交易,燕明烁应该已经被找到了,燕明旭应该是保住了太子之位,他所为燕明烁上位布下的那些局,已然没用。
他本想用天威府牵扯住太子一党,暗中为燕明烁培养势力,现在想来,之前那些都是害了燕明烁,燕明烁本可以保持中立,此次回了京却必须要站队。
天意吗?苏璧想,却否定了。他输在的不是心计,而是情。
高泪是赌命,赌了她和李重楼的命,而苏璧只是想救他哥与苏家。
高泪所布下剩下的局,其实很好打破,但是苏璧没了目的,又何必打破呢?他答应了接手苏家,而他哥又安然无恙从牢内被放出来,他自然不会再去趟这浑水。
想至此,苏璧睁开眼,向高脉方向笑道:“萧前辈,请多指教。”
高脉淡淡扫了他一眼:“忆盈楼的生意我早不插手。”
“在江南总会见面,先着礼总是没错。”苏璧开了扇子,悠悠然道。
高脉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待苏璧回京,京城早已是大变,城中乱不开交,又是听闻抓到一魔头处决了,又是听闻抓到一女刺客,女刺客四日后被处决。
苏璧回府后,先是与兄长彻夜交谈,第二日,便命人收拾府内上下,三日后举家下江南。他调度有序,苏家老爷都满意不已。
燕明烁入府看到的便是这样的苏璧,那人不再吊儿郎当整日说着胡话,燕明烁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苏璧,那个陪他伴读,反问夫子“无以德治天下岂得之天下?”,令他为之动容的少年。
苏璧回身也看到了燕明烁,两人这么看着,燕明烁先打破沉寂,笑着上前:“不装了?还是装不下去了?”
苏璧反问:“你还好吗?”
燕明烁点了点头:“这十几日,是我从生来,最有意义的日子。”
看过了百姓疾苦,看到了乱世残忍,目睹了妻离子散。为不义之人气过,为可怜之人苦过,争乱苦的永远是百姓。
他也明白了苏璧当年所问,若无以德治国,若与民无感同身受,若无坚决狠厉的手段惩治不义之人,如何为君而得天下。
“谢谢你。”燕明烁冲苏璧笑了笑,真挚道:“苏璧,你与重楼,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不是“苏老二”,也不是“二弟”,而是“苏璧”。
一句话,站明了立场,道明了决心。
苏璧有那么一瞬,不想走了,终是下了决心,上前搂住了燕明烁,用力拍了拍燕明烁的背,道:“保重。”
燕明烁也反搂住他,拍了拍背,道:“保重。”
苏璧走的那日,正是女刺客被处决的日子。苏璧看着窗外逆流的人,想道,天下都乱了,却依旧还是有那么些人围着凑热闹。
他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容,那人就坐在路边,喝着酒,同他一样,冷静的看着凑热闹的人们,他想起来了,这个人,他曾在胡人酒肆看到过,是同安拉在一起过的那个乞儿。
刑场的女刺客是谁,如今不用打听,也知道是谁了。苏璧突然觉得嘴里有些苦,想来是喝不惯茶吧。可是,谁有能习惯呢?
乱世之中,谁又能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呢?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始,回到两主角身上了。
这章想从苏璧的视角来体现,乱世使人成长。
这也是我最直观的感受,在疫情爆发初始地,这段日子感受太多了。
简直重塑自我。
断更很久,其实一直不知道怎么样去描写和表达。
很奇怪吧,明明是写东西的人。
这次疫情爆发,却让我感同深受。让我明白,这篇文,我想写的并不只是谈恋爱。(天天的恋爱在下个一坑)
我想展现抉择,我想展现成长。
从这篇文开始写到现在,拖更拖更又拖更,实在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事,也促使我成长,写好的部分一推再推,一改再改。
之后会恢复固定更新,只要我还没中招没死,撑过疫情!
之后的有话说,可能会记录一些在疫情中的日常及思考,比较絮絮叨叨,可以不看有话说!反正有话说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