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六十七

“你说请我吃食,就是来这种地方?”

李重楼站在京城南街的一个小门面前,久久踏不了步子。不怪李重楼的反应,这个门面实在是太破旧了,乍一看像一个破窑,更让李重楼惊讶的是“修葺”下来后,南街先改造,这家店竟然安然无恙的错过。

“哎呀,小爷我今日不比往日。口味不会差,信我信我。”苏璧推着人就进去了。

店内空无一人,连老板也不见。苏璧熟识的走到柜台边,在纸上写下几个菜,送进了后厨,出来时又提了两坛酒,递给李重楼后,又在一旁摸出了抹布,麻溜的将桌凳抹了一遍,才道:“现在可以做了吧?”

李重楼全程带着惊诧看着他做完这些,怔愣之际,脑袋浮现一句话——孩子终于长大了!

反应过来后,李重楼又叹燕明烁不在,要不有人会说出心声来。

李重楼将酒放在桌面,坐下,凝视着苏璧。

苏璧一脸茫然。

许久。

“苏璧,你长大了。”李重楼露出老母一般的笑容。

“李重楼,你幼稚了。”苏璧回道

“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

“……”

二人相望许久,都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李重楼将一坛酒开封,端起酒坛仰头就饮,满满灌上一肚子酒后,将酒坛往桌子上豪气一放,才道:“你已经知道了?”

苏璧也不隐瞒:“京城有多少不知道的?也就只有百姓吧。”

李重楼没接话。

苏璧也没继续说下去,只是起身去后厨讨了一个碗。

回到桌边,苏璧才开口:“重楼,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为君者应当如何?”

“为民,威民,亦或卫民?”

“哪三个字?”

“生为民,知世间苦,而为民着想。威压民,高高在上,威严高于一切。守卫民,身先士卒,手持武器保护百姓。”

苏璧直视李重楼,目光令李重楼感到十分陌生,李重楼笑了:“今日你是来陪我喝酒?还是给我下套儿?”

苏璧一愣,没料到李重楼的回答,李重楼提了另一坛给他碗中添满:“燕三我会找到,别想太多,这不像你。”

苏璧端碗就喝,将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深深看了一眼李重楼没有说话,如高泪所说,李重楼不傻,一句话便将自己打发了。

李重楼认识的苏璧是个重义气没心机的公子哥,他若再探李重楼,李重楼与他便不是兄弟,而是陌生人了。

转念间,苏璧又倒了一碗酒,冲李重楼举起酒杯:“兄弟信你!喝!”

李重楼笑了,刚抱起酒坛欲喝,便被喝止了。

“先等一下!”与温婉声线不符合的怒嚎吓得二人手一顿。

李重楼转过头去,看到穿着青衣的姑娘双手各端着一盘菜肴。

“两枝姑娘?”李重楼惊讶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转回头去看苏璧:“你们?”

苏璧笑得猥琐:“嘿,兄弟给劲吧!”

苏璧的红颜知己满京城都是,与他最交好的便是“烟花三艺”其中两艺,一个是画舫琴技一绝的岚诺姑娘,另一位便是身在烟花巷,口能成曲、善能解惑的两枝姑娘,二人皆只卖艺不卖身,相对于岚诺的刚烈,两枝更多的是柔情。

两枝将菜放置于桌面,而后恶狠狠的赏了苏璧两拳,冲李重楼笑道:“别听这小子胡说,我其实都能做他娘了。”

李重楼汗颜:“敢问姑娘真实芳龄。”

“二八有九。”

“……”确实和苏璧娘亲年龄有的一拼。

“惊讶了?”两枝笑道:“我入烟花巷本就不是卖身入场,如今的那老鸨曾与我娘是旧时,我娘嫁于我爹后,有一段时间,日子不好,念在过去的情谊,她接济过我家。我爹娘死后,她当了老鸨,与对楼打擂输了场子,我便去帮忙,幸得众人赏识,落得个“三艺之一”的头衔。这家店是我父亲留下的,我闲的时候就在这做菜,只接熟客。”

两枝说罢,又笑了笑:“奇妙吧?”

李重楼点点头,赞道:“姑娘对得上名号。温润如水,知恩图报,为人与善,奇女子也。”

“将军嘴挺甜的,我现在倒羡慕起将军心上人了。”两枝满眼笑意,解释道:“放心,这事不是满城皆知,我也是从这小子口中听来的。”

李重楼看了一眼苏璧,苏璧缩了缩身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两枝也把他这副模样看在眼里。

“得,我不多嘴了。你们慢慢吃,两个菜不够再喊我。”

“两枝姑娘,等一下,如果不介意,重楼有个事想请姑娘解惑。”

李重楼站起身,拦下了两枝。

两枝看了她一眼,指了指一旁的苏璧,笑道:“坐下说吧,解惑不敢。但是应当比这小子擅于倾听些。”

李重楼笑了笑:“那重楼先谢谢姑娘了。”

随即李重楼省去了具体内容,只是讲了欺瞒了自己心上人,后来自己不解风情的同时,又告知对方这事,二人未来不得不分开一段日子,如今心上人不理会自己了,想寻求一法子。

两枝听闻久久未语,而后就着苏璧的碗喝了一口酒,才道:“将军上战场时,要注意安全呀。”

“我想,那个姑娘气的不是欺瞒她,而是你与她心意相通的情况下,有生命危险的事情却不与她商量。”两枝又喝了一口酒:“李将军反过来想一想,若将军心上人要去做一件危险的事,却不与将军说,将军会如何?”

李重楼想了想,只觉怒意上头,若高泪还是杀手,她可能会将高泪用绳子绑在房间里,门窗封锁,不让她与那些事接触吧。

两岁提了提唇角,道:“看来,将军体会到了对方的感受了。”

李重楼站起身,抱起酒坛,一饮而尽:“重楼感谢两枝姑娘解惑,以酒为敬。”

“李将军女中豪杰,不必如此,既然有了决断,便快去吧。”两枝温和道。

李重楼抱了抱拳,又带着感激的看向苏璧,道:“谢了,兄弟。”

苏璧摆摆手,一副无所谓:“不嫌弃我带你来了吧。小爷我啊,就爱助人为乐。”

看他一脸嘚瑟,李重楼笑出了声,而后点点头,迅速出了门。

店内,两枝就着李重楼坐过的板凳坐下,而后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苏璧:“你早就知道的?”

来她店里吃食都是要提前约的,苏璧两天前便同她谈了。

苏璧笑眯眯道:“她是我为数不多的兄弟。”

“所以,好好珍惜吧,小子。”两枝认真道:“你早智,习惯了装傻充愣。李重楼认的兄弟是傻的那个,若她知道了那些事后,她会当你是兄弟吗?”

苏璧摸了摸头,道:“那重要吗?”

“不重要吗?”

“对我来说,不重要。盛极必衰,威严高于一切,不会长久的。自古帝王当政,国之强盛,无外乎两种:为民者,得民意,顺民心;亦或者以身为国,开拓疆土,一应而呼之。”

两枝看着苏璧,苏璧的表情十分认真,那一张平时看着有些稚嫩且令人提不起兴致脸,如今却吸引人的目光,她想这可能就是少年独特的魅力吧,自己真的是老了。

李重楼回到府上,恰逢韩羽,韩羽伸手欲拦,被她轻松的一闪而过。

韩羽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心中感叹万分,人到青年,不得不服老,连人都拦不下了。

“高泪!”李重楼推门冲进里面的时候,恰逢高泪褪去了衣物,一腿抬起,双手背在颈后将头发撩起,欲入木桶浴身。

李重楼愣在了原地,眼神不由自主从那长腿至饱满的胸_脯,再至分明的锁骨……再往上,是脖颈……再上……噗通,只见影子以及只闻水声。

“有事?”清冷的声音拉回了李重楼快飞出天际的心绪。

李重楼看向木桶,高泪只露出香肩以上,此时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下意识的瞟向了对方的耳朵,果不其然,对方耳朵泛红。李重楼干咳一声,欲转身,被对方打断:“还请将军先去关门,有事直说,说完请回。”

“要不要这么生分。”李重楼一脸讨好:“我错了。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要不,我先去洗衣房拿个搓衣板?”

“关门。”

李重楼迅速转身关了外门,上了门阀,又进里屋,关了里门,再上了窗阀,而后凑近木桶,开始褪去外衣。

高泪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李重楼挽起袖子,举起手:“我不耍流氓了,为心上人搓背,请问这位姑娘,准许否?”

“李将军心上人是谁呀?”高泪冷冷道:“千里送命,先斩后奏。”

李重楼弯腰凑近对方,直勾勾看着高泪,笑的温和:“姑娘明知故问,本将军的心上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

高泪唇角勾起,反问道:“是吗?”

只听见水声,李重楼只觉胸前一紧,一股大力将她向前拉去。

水跳出了木桶,溅到了地面,李重楼只剩下腿在外,直接呛了水,感觉到胸前抓着她衣襟的力消失,她扶着木桶抬起上身,发丝散乱,上半身湿透,样子极狼狈。下一秒,她伸手按住对方的肩,手感受到皮肤的滑嫩,心中荡漾了一下,动作快于大脑,吻住了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十分抱歉。由于小黑屋抽了,我也没仔细检查,弄了两章乌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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