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城外,几名进城的村民发现了一辆被弃置的马车,马车内,除了昏睡的几人,无他物。
村民们面面相觑,确认是活人后,将几人叫醒,几人醒来纷纷道谢,送走了村民后,几人脸色十分难看,为首的吹口哨招来了一只鸽子,旁人递上写好的字条,为首之人绑在了鸽子脚上,便将鸽子放飞了。
鸽厢内,棠艾并没有回高泪的话,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僵硬。
“棠艾你也有这个时候。”
苏璧的笑声打破了气氛,棠艾瞪了他一眼,也就着这个台阶下,轻哼一声回应。
苏璧继而转头去看高泪:“高姑娘还有什么话要说?说完,我们说正事。”
“燕明烁在哪里?”高泪抛出了自己的来意。
苏璧眨眨眼镜,而后一脸慌张看向棠艾:“燕老三怎么了?”
棠艾一脸冷漠,丝毫不配合。
“别装了,苏璧。不管是不是巧合,你从鸽厢出来,我看到了。”高泪也不与他兜圈子。
苏璧转而笑道:“谁知道呢?你和重楼说了?”
“她说信你有法子度过难关。我便没说。”高泪顿了顿:“李重楼她…说她傻,却又精明,说她精明,她又傻。信不信之人。”
“我倒是觉得重楼她是颗赤子心。”苏璧悠悠道:“高姑娘,你若信我,便别让重楼领军令。”
高泪看了看棠艾,又看向苏璧,许久,才开口:“苏老二,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还有,你们两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高泪一夜苦想,若说京城能同时操控两股势力的,便只有一人,握天下消息,隆天人之人心,那人便是棠粽的哥哥,如今鸽厢当家之人。而事实证明,高泪没有想错,令高泪意外的是苏璧,这人与棠艾的关系实在好的令人匪夷所思。
苏璧有此能力和人际,苏家怎么会争不过妲家?
“这话我也想问高姑娘,你现在,是什么样的人?”
高泪面无表情看向苏璧:“与李重楼共进退之人。”
“原来如此。”苏璧作恍然大悟状,察觉高泪不快后,转而一脸无辜,笑道:“有人卖国,自然有人救国。自古官商相连,若一夜改朝,首当其冲的便是商贾。其次,便是争权夺利者。话我只能说到这儿,高姑娘也曾为商人,自是懂得。”
“燕明烁图什么?”高泪又问。
苏璧摇摇头:“他不图什么,是我图他。”
高泪深深看了苏璧一眼,站起身:“安拉和年先生托你照顾了。年先生人再刻薄,但是心是好的,他可以帮你做很多事,这权当是感谢你照顾他们以及那些女子。”
苏璧点点头,想了想,才开口:“严江不过是个引子。重楼那儿,别让她接军令。”
高泪走出门听到苏璧说的最后一句:“可以的话,下江南吧。”
天下,要乱了。
回天威府途中,高泪遇到一名女孩被一群登徒子包围,本不多管闲事的高泪只是看了一眼,发现那孩子同安拉差不多大,眼睛与安拉特别想,心思一动,便出手救下了女孩。
而后发现女孩卖身葬父,那几个登徒子为首的是出了钱的,拿着钱袋,高泪扔还给那为首的,不料那人见了高泪面容,色胆包天,令人将高泪及女孩围住,而后被高泪反教训了一番,落荒而逃。
高泪留下一笔钱财给女孩。
女孩本想道谢,不过一瞬,便不见恩人身影。
高泪买了一些糕点,又往苏府方向而去,在苏府门口,又遇苏璧。
苏璧浑身酒气与胭脂气混杂,看到她时,眼睛一亮,摇摇晃晃地走进,热情的同她打招呼。
高泪面无表情后退一步。
苏璧一脸醉色:“高姑娘,你真好看。”
“……。”
先遇登徒子,后碰假酒子。考虑到这是苏府门口,高泪忍住了内心的冲动。
“哎!你们一个个的怎么就不喜欢小爷我呢?”苏璧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我这么乖巧。”
高泪看向门口的候着多时的仆人,终于开口:“你,过来。他喝醉了。”
“我没喝醉!嗝!”苏璧歪着脑袋,又走了几步,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却意外的没摔倒。
高泪注意到他的脚步,又看了看四周,没多言语。苏府的仆人很自然的扶过苏璧,高泪走近,说明了拜访之意,将糕点托人一并带了进去。
“高姑娘~高美人~常来玩哦~~嘿~嗝!”
苏璧浪荡的声音令高泪加快了脚步。
高泪走回天威府,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内心有一丝异样,很快的消失不见。
高泪没有去找李重楼,而是直接回了房,苏璧的话,她无法判断真伪,贸然找李重楼,只会伤了她的心。
高泪关门的时候,察觉房内有另一人气息。再转身,那人已经一只手按上她的肩,另一只手抵在门上,将她圈在之中。
一丝酒气迎面而来,高泪皱了皱眉。
“大白天喝酒?你与苏璧不愧为兄弟。”高泪直直的对上那人视线。
李重楼笑了笑,低头。高泪闭上眼,张唇。
浅尝即止。不过一会,二人便分开了。
“大白天喝酒,不像你作为。”
李重楼带着笑:“有件事,想和你说,但是话到嘴边,又没了胆子。俗话说,酒后壮人胆,便试了试。”
高泪抬手,轻掐了一下李重楼的脸。令李重楼愣了愣,记忆中,高泪很少做这种亲密的行为。
“还有你对我不敢的?初识就做流氓,熟识后三天两头揩油。”
这话的语调极慢,李重楼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唇上。
“今天更是大胆,白天喝酒就往我房间跑,主人归来后便将人按在门上。”李重楼感受到对方双指顺着脸滑至颈项,对方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李重楼屏住呼吸,看着那上下唇瓣一张一合:“将军还有何事不敢?”
“有一件事。”李重楼压下被撩动的心神。
高泪的另一只手已摸上她的腰间,解开了腰封。
“是这件事吗?”李重楼再对上高泪眼眸,那茶眸流动,蛊惑着她。
李重楼咽了咽口水,才开口:“高泪,边境异动,严江太守与我父亲是旧识,我已领了军令。”
一句话,令高泪整个人僵住。
自那日后,李重楼已经有三天未曾与高泪交谈了,准确来说,她不敢同高泪见面。
又想起这几日,战报一封接一封,早朝上文武之争彻底激化。武将们上书出兵,文官们言严江未陷,不足为虑。
这之中不乏有未出声之人,武将为首谢流飞迟迟不表态,而文官中,宰相梅广生未发声。
李重楼内心郁结,她虽和高泪说她领了军令,也不过是在谢流飞面前提了两句,就像是一件事提前打了招呼一样。如今形势焦灼,皇帝不做决定,她便无法出兵。结果现在,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媳妇快没了。
再说曾经三兄弟,一个家中出事,她没法帮忙,一个遇险消失,她没找到。李重楼不由怀疑自己是否丧星临门。
就在她消极之时,苏璧出现了。
“百年难见啊,李重楼败犬相。可惜燕老三不在。啧啧啧,便宜了我。”苏璧一如既往,声先至。
李重楼看着他身穿粗布灰衣,精神却是极好的。
“你怎么来了?”李重楼有些惊诧。
“我来赔礼。”苏璧也不客气,直接坐下。
李重楼笑了:“又犯什么错了?”
“三日前,高姑娘来苏府拜访,嘿,恰巧那日岚诺姑娘约了吃酒,回来时酒未醒,出言粗俗了点。现在醒了,来讨打。”苏璧挠了挠头。
“那上我这来干嘛?”李重楼挑眉,嘴角上扬。
苏璧讨笑道:“这不是你俩都在一起了吗?你同我去赔不是,我少吃点苦。”
又竖起两根手指,指向天:“事后,你想吃什么兄弟我请。”
李重楼嗤笑了一声,站起身,用力敲了敲苏璧的头:“你也知道我和她关系,是不是也要向我赔礼道歉?”
“那不一样。我又不是登徒子。”苏璧缩了缩脑袋,又似想起什么,站起身,同李重楼一同向外走去:“说起登徒子,鹿家那个独子快咽气了。”
“鹿珏?鹿左相之子?那个整天一堆烂泥围绕的娈童好?”李重楼皱眉。
苏璧点点头:“听闻是有一个女孩街头卖身葬父,被他看中了,之后有个女子出手救了那女孩,那臭虫被揍了一顿,回家修养了一天后又去寻花问柳,结果当夜吐血,现在就剩一口气了。”
“恶有恶报。”李重楼淡然评价。鹿珏这人好娈童,听闻会把到手的娈童折磨半死不活,若那女孩真被买去,估摸着少不了苦头,那救人女子做了一件好事。
“哼,我就觉得活该。但是这事还没消停,人虽没死,也快死了。那寻花楼相关人都被抓起来审问了。我刚来的路上,看到宫里的轿子正赶向鹿府,估计是请了御医吧。”
李重楼点了点头,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苏璧疑惑不已。
李重楼看着近在咫尺的院子,看向苏璧,问道:“我现在怎么样?”
“什么?”苏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整个人看上去怎么样?”
苏璧咽了咽口水,整个人受到莫大冲击,要不是李重楼的气质太独一无二,都要怀疑换了个人。
“你没病吧?还是你和高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苏璧伸手欲摸李重楼的脑门,被李重楼闪开来,下一秒,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多年的直觉告诉他,此时不妙。
“高泪!”李重楼的声音让苏璧心中包含苦痛。
都是误会啊!
苏璧僵硬转过身,看着身后的人,将手背在身后,露出笑容:“高姑娘。”
高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一旁的李重楼心里委屈,媳妇果然生气了,视线都不扫她一眼。
苏璧笑的真诚:“来为三日前,苏府门口之事赔不是。后来没给高姑娘添麻烦吧?”
“赔礼还带着人来?”
“这不是你和重楼关系非比常人吗?借个面子。”
李重楼简直要为此时的苏璧鼓掌,她笑着附和:“高泪你别和这家伙计较,他在家排行就是老二,横竖都写作个‘二’字。”
高泪眉头皱了一下,扫了一眼李重楼,对苏璧道:“赔礼我听到了,你可以走了,人也记得带走。”
苏璧突然一敲脑门:“我这记性,忘记带赔礼的东西了!要不这样?我做东,请高姑娘吃食一顿,就这样过去了。”
高泪不回答。苏璧笑容僵硬,微侧头冲着李重楼使眼色,而对方整个人视线黏在了高泪身上。
见色忘友,不愧与他为友。苏璧内心充斥着忧愁。
“你……”
李重楼刚开口,高泪也跟着开口了:“安拉受你照顾,我们两清。我吃过了,有些累了,你们走吧。”
逐客意味十分明显。苏璧眼神在李重楼和高泪之间转移,他感觉到眼前这二人此时关系僵硬,脑袋一转,便能猜到原因,不过,其实他今天来,本就是想探一探。
苏璧深深叹了口气:“是我叨扰了。给高姑娘带来了麻烦。”
高泪再次皱了一下眉,这个细节被李重楼察觉了。
高泪见着二人堵着路不曾动弹,便绕过二人而去,将二人抛在了身后。
李重楼欲追,却被苏璧拉住:“她明显不想理你,你现在去是冰上加霜。先去吃食,同我诉诉你的情史吧!”
李重楼想了想,觉得在理。有些问题,她也要询问一下苏璧,比如高泪明显对他有所防范,虽然刚刚高泪未曾与她交流,却用行动告诉她,高泪不信任苏璧。
高泪看似进了院子,却又轻功从到了一旁,目送着二人远去后,才回了屋子。
苏璧。
高泪在心中给这人画上了圈。那日鸽厢内,这人询问她与李重楼的关系后,提醒她别让李重楼领军令,而后李重楼道她领了军令,还说明了原因,这让她如何去劝?
江湖人讲道义,虽然高泪曾是个刺客,这种道义与她无关。但是作为武将,若想服人,道义也十分重要,这影响着李重楼的治军。
那日不欢而散后,高泪靠着真正的圣火教教主象征的圣火令,暗自调动了圣火教的暗线,调查了苏璧话语中隐藏的信息,发现圣火教杀手都聚集在了南平,而严江城的消息至今未传回。
如今表面看来,严江险峻,实则真正有危险的是在距离京城不过三座城池的南平。
她又如何与李重楼提呢?直说圣火教暗线的调查?那为何她已经脱离了圣火教,又能调动暗线?李重楼得到消息,终究是要同谢流飞说的,之后不想而知。
她的身份在天威府已经是个洗不清的黑点,但凡再有一个变动,李重楼信她,他人也不信。
再就是另外一件事,三日前,她出手相救一个女孩,教训了几个登徒子。那为首的鹿相之子,如今只剩一口气。高泪刚便是去见鹿府的线人了,得知御医诊断结果是受了内伤又食了□□。而那鹿珏去寻花楼所寻的是一名胡妓。
这其中必有人做了手脚,而这次她不是刀,而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重修章节!
小黑屋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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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换章节会比原章节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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