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五十九

无论朝代的更替,不分地域的不同,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归属感。其中不乏会出现贼子卖国之行径,或会因此动乱而颠沛流离,或有人为此拼了命补救,只要能活着、活下去,民族便不会消亡。——————————————————

“哎哎,你说了吗?李将军今早带着两个姑娘回京了!”

“新来的女兵吗?”

“我看不像,那两个姑娘一看就不像。”

周印山竖起耳朵听着身后士兵们的闲聊,这种活儿对于这些热血男儿来说,着实委屈了他们,挖坑之余免不了闲聊两句。

这坑呀,挖了足足一个月,从城南挖到了城西,对外和对上说是修葺,却一直在挖坑,所有人都张望着,好从这么一件事里挖出点什么。

周印山总觉得,这皇城要变天了。

燕明旭发现,自从那日殿上燕明烁为自己说话后,燕明烁和他套近乎的次数也越发的多了,燕明旭权当他是为了苏家。

那次朝堂之后,燕明旭便察觉自己太冒头了,本来他在妲雾面前胸有成竹的说自己有把握挑拨,结果是打了脸,他爹怎么说也是在一干王爷之中走上王位的,天威府这么多年都没被动摇,怎么可能会因为一次而覆灭,燕明旭有些后悔,也有些怨,自己怎么就听信了外人的话。

自那之后朝堂上,燕帝时不时会将燕明烁提出发问,燕明旭感觉有些不安,但是更多的,是烦躁。自那之后,他每次在朝堂上都万分小心,下了朝,燕明烁又黏着他开始絮叨,抛开内容,他这个同父异母的皇弟谈吐还是令人舒服的,只是每一次与他叙旧的内容都是燕明旭都不记得的童年之时,着实让燕明旭不舒服。到了后面,燕明旭直接是闭门不见人,谁知,燕明烁开始玩起了书信怀旧情,那信整每日到点必在燕明旭的案头,就那么一张纸,也不怕人看见内容,没有包住的大大咧咧摆放,也不谈二人的往事,倒改成了日常往事。

这单方面的“示好”,自然是逃不过燕帝的眼睛,燕帝多疑,再加上当日朝堂那事,燕明旭和燕明烁分别被燕帝叫去用膳,燕明旭先是被燕帝称赞与兄弟和睦相处,而后又给了一棍子,告诫兄弟之情谊与臣子相联不同,令燕明旭惊得一声冷汗。

燕明旭不知道燕帝与燕明烁说了什么,自那日起,燕明烁书信便无。结合燕帝的话,燕明旭多疑的性子犯了,他直觉,燕明烁在故意下套。

这日,燕明烁如往日一样,下了朝往宫外敢去,他通过那个少女得到消息,李重楼回京了,一同回京的还有小姑娘的姐姐,也就是李重楼看上的那个女老板,燕明烁想到这,就止不住欣喜,小姑娘也十分的激动,他第一次看到小姑娘发自内心的笑容。

燕明烁刚到宫门口,便看到一个不应在这儿的人。

“皇兄,你怎么在这?”燕明烁立刻调整情绪,转而一脸的惊喜。

燕明旭已经习惯了他热情的态度,脸上冷漠的表情不变:“你去哪儿?”

燕明烁眼神闪烁了一下,支支吾吾不答。燕明旭立刻捕捉到,在先入为主的情况之下,燕明烁的行为立刻变得十分可疑,燕明旭故而语气严厉:“燕明烁,你又私自出宫,说,是不是出宫又去那酒肉之地?!”

“不,皇兄,我没有。”燕明烁满脸通红,看了看四周,上前一步,抓住燕明旭的衣角:“皇兄,我说,你不要这么大声好不好。”

燕明旭皱眉,一脸严肃的望着对方,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燕明旭有些紧张,又有些羞涩,语气极轻:“我听姑父说,重楼回京了,我和她……不是朋友嘛。”

说到这,燕明烁欲盖弥彰的看着燕明旭:“皇兄,我就是想去看看她,毕竟,是朋友嘛。”

燕明烁故意咬重“朋友”二字,像是掩盖什么。燕明旭心中不是他怀春意,而是想到了谢流飞和燕谨这么一对,燕明烁背后的苏家没了,若是燕明烁与李重楼成了一对,那对于他来说,无论上位前,还是上位后,都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想至此,燕明旭松下脸来,故意问道:“皇弟呀,你是不是对那个将军有意思?”

“没…没有的事。”燕明烁眼神闪烁。

燕明旭扯了扯袖子,燕明烁立刻会意的松开了,燕明旭整了整衣袖后,伸手搂过燕明烁:“有意思就直说,皇兄听说那李将军巾帼更比须眉,着实不错,只是你是皇室之人,这选妻之事不能只凭你的感觉,这李重楼不似寻常世家闺秀,你若看上了,还得让我们这些长辈知晓,也好把把关。”

燕明烁被燕明旭突然其来的关心惊谔住了,反应过来后连忙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皇兄。”

“你不是想出宫吗?你就这样穿着官服,私下出宫惹人眼?”燕明旭松开了他,故意揶揄道:“这急吼吼的都忘了换衣裳,还要狡辩?”

燕明烁涨红着脸,啥话都说不出。

燕明旭更加确认了,心中一沉,但是表面不变,他拍了拍对方的肩:“我也好久没去看姑姑了,有点想念,走吧,一起回宫换了衣服,皇兄陪你顺带的去见一见‘心上人’。”

“皇兄,你别……”燕明烁还想说些什么,燕明旭不给他机会,直接转身就走。

燕明旭背过身后,脸色彻底沉了下去。而在他身后,燕明烁目光冷漠,不过一瞬,又恢复往日状态,一脸无奈的跟了上去,不过燕明烁的无奈是,该如何与李重楼解释。

燕明烁回到宫中,吩咐下人若有人寻他,便说他睡下了。随后立刻奔向内殿,下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三皇子私下出宫,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燕明烁关上门后,便看见房间里的少女正在打扮,听到动静,偏过头来看他,燕明烁立刻回避,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在梳妆。”

安拉摇了摇头,又反应过来他看不到,开口道:“没关系。你不是说直接走吗?”

“遇到了一些事,你能先我一步出宫帮我找一个人吗?”燕明烁依旧背对着安拉问话。

“谁?”安拉问

“李重楼。”

“可以。我正好也要去见高姐姐。”安拉的愉悦止不住,连带燕明烁也扬起了嘴角。

燕明烁将事情复述了一遍,等了一会,不见少女的声音,他叫了一声,不见应声,他叹了一口,慢慢地转身,果不其然,窗户是开着的,少女已不见踪影。

燕明烁将桌子收拾了一下,换上了一套私服,调整了情绪,寻着太子殿而去。

太子殿内,燕明旭一脸阴沉,侍女们正哆哆嗦嗦的给他换上了一套有着龙纹印的黑绸金丝的衣裳。

“帮我传话给妲雾,我晚上去妲府过夜。”燕明旭对亲信说。

“殿下您出宫是去哪儿?”亲信跟了燕明旭多年,对燕明旭的脾性有一些了解,关心的询问了下。

燕明旭勾了勾唇:“去见见姑姑。”

侍女们帮太子换完衣服后,立刻退下。燕明旭又挥了挥手,殿内除了亲信外的其余人也都退下了。

亲信凑近燕明旭,燕明旭看了一眼镜子中的人,漫不经心道:“是该放妲家下水了。去妲家之前,先去联系下那位贵客,告诉他,可以放一批人出来了。”

京城城西,高泪站在一边看着李重楼迈力的挖坑,又看了一眼酒肆方向,酒肆已经闭门。

忽然,一个身影出现在那巷口,高泪只是轻扫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乞儿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站到她身边,抽出腰间的酒囊便喝。

一阵沉默后,高泪率先开口:“长老的事,很抱歉。”

“关你何事?”虽说中原和西域武林不搭界,但是除了鸽箱外,丐帮是最灵通这武林中各类消息的江湖门派,圣火教之事乞儿也略有耳闻:“自己都被门派追杀到中原,还要为以前的事道歉?他人都死了,就算是因为你透露了他的消息,圣火教要杀他也与你没直接的关系。”

又是一阵沉默。

“我请你喝酒吧。”高泪道。

“不用了,我现在也不缺这口酒。”

“安拉做的。”

“之后联系我。”

二人又看了一会挖坑,乞儿收了酒囊,伸了个懒腰,说出了本来想说的话:“以前的我太天真,谢谢你当初的那番话。”

“不想见见她?”

“见了。在苏家门口。”乞儿想到那日,自己一路跟随着对方,直至对方消失在城北皇城。

高泪又不说话了。

乞儿看向她:“我话也说完了,走了。”

高泪伸手拦住了她,转身看着她:“你现在比我更能护着她,圣火教没多少善人,我也不属于,安拉她不同,她至今没沾过人血。”

“她善良但不天真,不可能平白无故去苏家。”高泪说完这句,便放下了手。

乞儿看着她,久久没说话。

……

李重楼在高泪视线转移时,便停下了手头的动作,转而从坑中所出喝水休息,一边喝水一边偷听。

不怪李重楼此行径,高泪在江湖中的同性友人各个都不是省油灯,且都有个惯性,同高泪过于亲密。李将军一路千辛万苦,刚追到手的媳妇,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可李重楼没想到,两人并未说话。

突然,高泪对面的少女开口了:“我真没想到,以前的母鸡,现在变成了老鹰。”

这是……在说高泪?李重楼正想着,便听到高泪的声音响起。

“人总要学会长大的。”

还真的是在说高泪,高泪竟没有反驳。李重楼想象了下母鸡,又想了想高泪,一口水喷出。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