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五十四

乌孙城尽管是西域主城,却不如同京城一般严厉进出,管制也十分随意,在李重楼看来却是有持无恐的,她一方面又有些好奇西域的势力,在北境时,那边的外域民族是分成好几股势力,彼此相互制约又相互帮助,也正因为族与族之间多少有些间隙,李重楼才能在柳如是的帮助下,逐一击破。

李重楼搂着高泪,在进城人流中快速扫了一下,又仔细分辨周围人所讲,发现凭她所学的语言并不能分辨出这其中差别,只能暗暗放弃。

检查很快过去了,由于她们事先准备充足,李重楼在棠粽的手巧之下,稍稍立体的五官再加深,正值冬日,又在衣服两肩填充了棉花,整个人显现的有些魁梧,粗看一时也分不出,再加之高泪本就便胡人的面貌,检查的人也就瞄了一眼便放行。

二人一路畅通,殊不知,就在他们之后,排查士兵接到了一则消息,对于进城的人员排查严厉起来。

且说二人进了城,李重楼立即被城内热闹景象所惊,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处于中原的某座城池,入耳的胡语令她回过神。

“惊讶吗?”进城后,高泪一直观察着李重楼,她的语气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炫耀感:“这就是西域的主城。”

李重楼愣了一下,反应过来高泪为何兴奋,纵使高泪出身于中原,她却长于这外域,甚至留着一半这外域的血,对于李重楼,她是初入的外乡人,但是对于高泪,回到西域,就像回了家一般。

这些日子,她们先是辗转于沙漠之间为的是李重楼的任务,又遇到追杀,高泪的教派又陷入内乱,高泪师父恰巧是被“构陷”追杀的那个,而后又是各种人出现,随后仓皇潜走。

李重楼一直觉得,除开与高泪袒露心声这一件事,其余的都浑浑噩噩的,包括观察高泪、猜测高泪所想、关注高泪的一切。入了西域之后,她都忽视了。

李重楼突然明白了那种患得患失之感从何而来,此时她搂着高泪,低头似笑非笑道:“你来过乌孙几次?”

“以前任务来过几次。”答复中规中矩。

李重楼眯了眯眼,她眼角上扬,嘴角勾着笑,加之变相后稍稍立体的轮廓,令她看上去有一种说不上的俊邪,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凑近高泪,轻问:“那同那个什么一起过几次?”

高泪微侧着脸,本是回答她的话,没想到后续,先是被那面容所致愣了神,脑中一直在想原本李重楼的面容做这种表情会是怎么样,而后对方气息铺面,那人整个人如同古籍上所说蛊惑人心的“邪神”,吐出了满是陷阱的低语,对方见她不答,又带着稍稍加重了语气。

而后高泪又思考着是否坦白,一方面,乌孙的任务协作一直是氏贝拉,只是除了任务,她与氏贝拉确实也没发生过什么,尽管初见后相处时有过那么一丝心动,便在任务中多加照顾,只不过随着任务难度以及对方的成长,高泪便没了那种感觉,在相处过程中也没破格,说白了,两人根本没有什么亲密过往。另一方面,高泪突然觉得这样的李重楼挺诱惑人的,也挺令她愉悦,让她觉得李重楼之行径不是单纯的好玩调戏,这样的李重楼让高泪清楚明白李重楼是动了感情的。

“恩?”

李重楼第二次加重语气,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高泪见状,思路一转,语气平淡:“任务而已。”

李重楼撤远,别有深意道:“每次来做了什么?”

高泪觉得自己快要崩不住表面了,李将军此人,平日中八面玲珑,人模人样,此时话中明显的对高泪刚刚有些迟疑的行为不满,却又不愿意表面的太明显。

怎么可以这么的……高泪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个词,险些破功,然高老板装平淡已深入骨髓,眼神只是淡淡一扫,那茶眸仿佛看入人心,她一手扣住李重楼搂着她的手,声线平稳的用胡语吐出一个词。

李重楼一愣,随后对应上了词的意思,高泪居然说她“幼稚”?

不过高泪早就在她愣神的一瞬间,解了她搂腰的手,从她怀中游出,在一旁看着她,李重楼对上那笑盈盈的眼,一瞬间也懂了。

这人都知道,也清楚她在想什么,居然还胆大的嘲讽她?李重楼一时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无奈,只能想是以前作得孽,现在高老板真的来清帐。

“过来,我不会怎么样。”生气发火肯定是不舍得的,毕竟高泪这幅模样,李重楼敢确认别人没见过,李重楼大大咧咧坦白:“我就是有点吃味,过来让我搂一会。”

说完不等高泪反应,便走上前,伸出手搂过人,不过对方也没有反抗,李重楼微侧,看见了一只可爱的红耳朵,心中暗想“原来这里也能反应情绪”,而后又觉心脏处被怀中人一些小细节和小动作软化了,就算没有亲近行文,也觉得嘴里突然有那么一丝甜腻。

“走吧,我们先找住的地方,随后沿着消息探查下失踪的人。”李重楼察觉来往行人的目光,松开了对方,她笑着问:“地头蛇姑娘,有好的去处吗?”

高泪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李重楼,笑道:“不过得委屈‘强龙’将军了。”

“……”

李重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京城。

韩羽皱着眉头看着案头,书案不似平日整洁有序,此时地图与纸张横行。

“韩军师,对不上。”另一边茶桌上,竹子一手持一张纸,纸面密密麻麻的,一张封条随着他起身落于地面:“怎么看都对不上。”

韩羽面色一峻,看向一旁,一旁的椅子内,谢流飞面色肃然,听闻消息后依旧一声不吭。

韩羽斟酌一下,冷然道:“域外商旅开通,也造就了新西市,盛极必衰,只是没想到这蚂蚁连自家柱子都凿空。”

谢流飞依旧不语,只是握着椅子的手青筋突兀。

“统帅,我们不能再沉寂了。”韩羽面色凝重,站直身,一手抓起地图:“昨日,丐帮一弟子送来的新西市,新西市在没有任何令文之下,被修征成了我们都不知的迷宫。”

“天子脚下,我们都不熟悉的京城,要不是这份突如其来的图,但凡出事,怎么沦陷的都不知道,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文畜。”谢流飞终是忍不住,破口而出。

他一跃而起,呼出的气都是沉重的,声音夹杂着无比的愤怒:“就是如此,自家还出了蛀虫,真是好样的。”

随后谢流飞声音戛然而止,又突兀的大笑,断断续续,又似嘲讽,令人毛骨悚然,他笑道:“既然他们修改,那我们就帮帮他们。”

韩羽面色一凛,看向一旁的竹子,竹子立即会意出门。

门关上后,谢流飞收起笑,面色凝重:“韩羽,传信李重楼,归京。”

“以及,传令各地各军,单字令‘备’。”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这儿了。

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

之后我打算提速。

谢谢各位等待的小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