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出,除了高泪，其余二人并未放在心上。
高泪询问了一下自家师父。无言瞬间委屈抱怨着阿漠斯犬跟一个女子走了。
高泪只是点点头。
无言十分好奇，凑到高泪身旁,眨眨眼：“好姐姐,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嘛。”
高泪望了他一眼,笑着：“那先说真话。”
无言装傻：“什么真话？”
“李重楼的消息是不是你透露的。”
李重楼听的一愣，没反应过来。高泪侧偏着头,笑着去看无言，道：“我开玩笑的。”
无言耸肩。
白日里的集市已经收摊，偌大的场地被篝火分成了几处，篝火上架着不知哪种动物的肉，人群有序的围绕篝火坐成了一圈，或大口吃着肉,或用胡语谈笑着什么。
高泪望了一圈，便拉着李重楼越过人群,坐到了正中央,无言也跟着她们坐下。
李重楼环顾着周围,发现这处篝火坐着的皆会武功,氏贝拉也在其中,被一群人围绕,高泪出现之后,她的目光便紧随着高泪。
李重楼往高泪身旁凑了凑，紧贴着人，低声问道：“我还以为,会是大家一起舞乐的场景。”
“你若想跳，也可去中央。”无言在一旁插嘴，用手指指附近的篝火：“这边皆能歌善舞，一般大场合下，真正敢出来献舞者皆为大家。”
李重楼就着他手指望了过去，那边篝火中央，一名女子身影若蝶，轻盈飘逸，仅是一眼，也能感觉那灵动之美，令人不由看上第二眼、第三眼……
“好看吗？”耳旁清冷的声音响起，李重楼回过神来，转头看见高泪正神色冷淡看着自己，再度重复问着：“好看吗？”
李重楼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突然高泪站起身，越过人群，在篝火圈子中站定后，一手抬过头顶，引得人群瞩望，高泪那高举的左手腕灵巧一转，按手掌心朝天，手臂紧贴着耳旁，头微抬，火光之下，若仙。
不知哪儿传来的鼓点声，一下，又一下，紧接着夹杂着胡琴声，高泪动了。
那身影翩若惊鸿，柔中又见杀意，若月仙，又如魅鬼，那眼神不经意的一瞥，令观者心动。
曲乐临近尾声，鼓点节奏越来越快，高泪分毫不差踩着鼓点而动，头顶白纱飞扬，身上首饰碰撞作响，高泪踩着步子向李重楼而去，人群很自觉的散开，李重楼看着那人面带笑容，眼神如丝，向她伸出了手……
李重楼不自觉地抬手，人群突然喧闹，下一秒，李重楼被一个背摔，摔至了地面，终于，喧闹变成了集体哄笑，不少人用胡语叫好。
李重楼躺在地面，心中觉得有些惆怅，她终于明白为何人群会让开，本以为是夹着蜜糖的浪漫，没想到是诱惑之后的苦楚。
高泪弯下腰，向她伸出手，面上笑颜盈盈。
李重楼摸摸左胸后，握住那手，一个用力，高泪不防，也被拉倒在地，不过是扑在了李重楼胸口，李重楼忍受着那重量压下的痛苦，听着周围哄笑声更加巨大，心想，也算值了。
……
氏贝拉望着人群围绕的倒在地面的两个身影，眼神暗了暗。
之后，高泪用白纱遮住了面容，拉着李重楼退去，在众人看来，便是二人害羞的躲开了。
高泪拉着李重楼沿着巷道绕到寂静之处，才松开对方，开口第一句便是：“好看吗？”
李重楼瞬间懂了对方意思，摸了摸鼻子，笑道：“高老板身下死，李某也愿意。”
高泪叹了口气，正色道：“李重楼，我们谈谈吧。”
“好呀。”李重楼破天荒的不再扯开话题，眼神十分认真：“一人一问。”
高泪望向她，想确认对方有无说笑意味，李重楼笑笑：“我不想和你之间，气氛太僵硬。就算是对峙，也想挨着你温温和和。”
高泪在那一瞬，心被抓紧了，她突然想拥抱对方，高泪有些明白了那一句“情不知所起”之意。
“你开始问吧。”高泪找了一处有墙壁的地方，随地坐下。
李重楼也跟着坐下，将人揽着问道：“你与那女子……”
李重楼还未问完，高泪便答了：“她叫氏贝拉，氏族是西域王族，是在我十二岁那年，被教主塞给师父教导的，是我师妹，圣火教弟子若想出教，随意走动，便要经历考验，我与她……”
后面的高泪没说，李重楼知可能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揽着对方肩部的手拍了拍。
高泪微侧过头望着李重楼：“李重楼，在你心中什么最重要？”
李重楼毫不犹豫：“山河稳定，百姓平安。”
高泪眨眨眼，没说什么，李重楼用脑袋碰了碰对方，笑道：“本来想问你心中什么最重要，但我似乎能猜到，接下来的问题，我希望你不要再隐瞒了。”
高泪隐隐能猜到对方想问什么。
“在安山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重楼声音很平，高泪侧着脸，能看到她眼底的隐忍的不安情绪。
“李重楼，你看着我。”高泪声音很轻，却很稳。
李重楼松开了她，也侧过头与她相望，高泪伸手按在了李重楼的头顶：“李重楼，我只是在那段日子中频繁的想起你。”
高泪此刻像是退去了全部的伪装，整个人面色温柔，语气缓缓：“我接近你的目的是为了任务，不过现在好像不需要了。”
言下之意，李重楼再不懂，便不是那个玲珑八面的重威将军了。
李重楼伸手将人用力搂紧，轻声道：“我为女子，你若跟着我，得不到正名。”
高泪拍了拍她后背：“我本就不需要正名。”
李重楼低声笑了：“也是，圣火教的刺客，傻乎乎的向一个将军坦白，也不怕回了京城，你那小店没了。”
“你一个月俸禄多少？”高泪突如其来一问。
李重楼下意识说了一个数字，而后反应过来，她那俸禄对高泪来说，不过毛毛，李重楼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俸禄可能养不起对方。
李重楼轻咳一声，松开对方，道：“我说笑的。”
高泪笑而不语的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李重楼瞬间觉得对方似乎在笑着摸狗头。
错觉吧。扶着对方起身时，李重楼安慰自己。
二人至之前的屋子，便分开了。高泪赴约阿漠斯犬，却在约定的地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你何时来了？”高泪看着少女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一黝黑的男子，男子见着高泪笑了笑，缺了一齿。
少女面色疲惫，白了高泪一眼：“你以为我想来。还不是书信被截，我担心你遇难。”
高泪一怔，面色柔和下来：“这里是大漠，比中原广阔，死不掉的。”
“还死不掉呢？！若不是我截胡西域王信件，令他与你们圣女来往断层，你以为你和李重楼能谈情说爱。哎，我还未出嫁，便操碎了心。”棠粽一脸愁苦。
高泪看着她疲惫的面容，心中暖意涌上，她笑着问：“我师父呢？”
棠粽翻了个白眼，而后气呼呼的冲着高泪喊道：“我不知道！！”
而后语气委屈巴巴的对身后人诉苦：“看看，这就是养不熟的，我冒着生命危险，远赴大漠操碎心，她心中全是外人，哎。无情郎哟！”
最后腔调还上扬。
高泪望向老齐，问：“最近京城流行什么戏本？”
“无情郎远游，怨女独守空房。”
高泪理解了。
三人等了一会，阿漠斯犬的身影才出现，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婀娜多姿的人。
“高泪，我怎么觉得他身旁人有点眼熟。”棠粽观望了一会，拉了拉高泪衣角。
高泪抽回衣角，平淡回答：“你曾经捣毁过她在中原的暗桩。”
“怪不得那么眼熟，那我和她之间还有别的事吗？”棠粽又问。
高泪没回答，老齐开口：“小姐因受惊，所以派人寄了书信给她，要求补偿。”
“那她补偿了没有？”
“回小姐，没有。”
棠粽得到回答后，两眼泛着精光，看向那个女人：“那我觉得，是个机会，当面讨要补偿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