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状况怎么样了?”
“你手底下的小家伙们看到留下的字迹后,应当会下山来。”
罗长生看着李重楼小心的将柳如是的遗体抱起,放在马背上,他将未出鞘的大刀抽起,重新背上,道:“节哀。”
李重楼苦笑:“该节哀的不应是我,只是叹息。”
“‘何苦又何必呢’是吧。”罗长生淡淡接道,走至柳如是倒地处拾起那物,放进怀中:“这句话老罗我听的耳朵都要起茧了。要是那个秃驴在这,估计还要念叨两句,个人因缘都因自己一念。”
随后,他便絮絮叨叨起来。
“什么一念两念的?还不是自己为自己寻烦添恼。”
“人生在世,快意潇洒。搞这些情情爱爱的,不如吃吃喝喝。柳涛也是,你也是。”
李重楼听闻最后一句,手上动作一顿,看向罗长生,却只见罗长生大摇大摆的走过来,打了个哈欠。
“我与如是绝无情爱。”李重楼想了想,开口道。
罗长生摆了摆手,拍了拍一匹马身:“老罗我可没说这个,高泪。”
“我喜欢她。”
罗长生看了一眼李重楼,看她神色坦荡,心中有一丝欣赏,但是面上却不表露。
罗长生翻身上马,居高临下道:“这个和老罗我无关,只是现在她的身份比以往不同了,你们两之间,自己掂量掂量。作为前辈还是提醒一声,莫要成为第二个柳如是。”
李重楼将□□收起,眼神坚定:“高泪她好的很,不会舍得的。”
“嘁,小妮子还挺高估自己魅力。你那些事,鸽箱的棠小妮子可都说了,你先想想怎么面对老高吧。”罗长生笑了一声,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随后一抽缰绳,身下马鸣。
罗长生再拉缰绳,马前蹄抬起:“老罗我先走了,记得常光顾下老罗我的酒楼。”
随后再挥动缰绳,绝尘而去。
李重楼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
上山四人组看到寨门前,石头上刻着龙飞凤舞的字迹后,依旧是仔细检查搜寻了一番才下山。
搜寻的过程中,竹子脸色越来越不好,赶忙招呼同伴们下山,一路给同伴分析,四人担忧着山下的李重楼。
四人先是看到了在一旁发呆的李重楼,面上不似往日自信,又见被安置在马上的柳如是,心下有了结果。
四人立即围上去,关心着李重楼有无受伤,李重楼先是一愣,眼神恢复清明,摇了摇头,道:“走吧,路上再说。”
四人尽管有再多的话,也吞入腹中,以命令为先,迅速上马。
李重楼翻身上马,看了马背上闭眼的人,内心有些戚戚,她轻叹:“沐雨,你带着她吧。”
沐雨和竹子交流了下眼神,驾马上前,从马背将人接过,并开口问道:“将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重楼摇头不语,策马而行。
四人面面相觑,也只得跟在后面,不再言语。
行程至仁王府,还未进安城,便见到了老熟人。
老熟人悠悠坐在城门外的小茶铺,喝着茶,哼着曲。
李重楼拉了缰绳下马,动作行云流水,老熟人看的啧啧称赞。
李重楼牵着马走到他身边,皱着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竹子紧随其后,面色红润,不似平日,看向老熟人的眼神带着狂热。
韩羽悠悠喝了口茶,开口丝毫不忌讳这话传到朝中那群文官听到:“仁王出世,定王离开番地,陛下想派人探探情况,老墨水们平日指点江山,到了实际之上,还得苦了我们这群舞刀的。”
李重楼了然,仁王突然出世,本就可疑。仁王本就是异姓王,当初靠着战功被太上皇册封的。如今他出世,番地势力变换,定王虽打着剿匪名号,但是并没有接收到指令,突然带着几小队兵入仁王区,令顶上那位不得不慌。
“听说,他是被忆盈楼前辈请出山的。”李重楼思考了一下,回道。
“我知道。”韩羽点了点头,目光在沐雨怀中的柳如是遗体停留下:“如今柳如是不在,却留下一堆乱摊子,京城的人口失踪也与她用政而传的那个教有关。另外,仁王的态度,也得我探了再说吧。”
“也只能是这样了。”李重楼点头,停顿了下,又道:“她,怎么样了?”
韩羽放了几枚铜钱在木桌上,随后起身,摇着扇子,笑着揶揄道:“哟,李将军害怕了?任务完成这样,啧啧啧,赔了夫人又折兵,用你身上不为过啊。”
“快说。”李重楼皱着眉。
“你这个态度,回京后,统帅自会找你谈。”韩羽扇子轻指了下城内,又指了指沐雨怀中的遗体,笑着:“至于问题,我也不知,我还未入城,一直在等你们。”
“……”
李重楼牵着马,留给韩羽一个高冷的背影。
韩羽有些呆滞地看着她的背影,心觉有些不对劲,又想不起来,李重楼从什么时候不像初入京时的那个李重楼了。
入城,再入府。
路程更短,李重楼的心越发不平静,但当下仆带着她到了客厅,见到人的一瞬,李重楼感觉一切都静止了。
再见高泪,她又换上了胡衣,坐在棠粽旁,整个人很放松,嘴角微扬,眼中带笑看着坐在轮椅中的棠粽表情丰富的讲些什么,随后注意到李重楼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后,李重楼注意到她眼内那一闪而过的闪躲,随后恢复如常的对视。
高泪冲着李重楼点了点头,棠粽也看了过来,不过一瞬,又回头,凑近高泪说了些什么。
李重楼看到高泪面上露出一些尴尬,又蹙着眉,伸出手弹棠粽的脑门,二人动作亲昵,忽地,心中又没那么平静,却更多的是羡慕。
李重楼抬脚,一步步靠近着那个人,心中思绪百千万。
韩羽说的没错,她怕了,罗长生的话是替人警告,但更多的是关心。柳如是那种求不得却硬求,与她对待高泪无不同。
高泪本无事,她偏偏要去招惹,高泪不理不睬,便想尽办法惹怒高泪,直至后来,擂台,军妓,受难被抓……
刚眼神的闪躲,像一记重拳打醒了李重楼。李重楼步伐坚定,望着高泪的眼神有些痴迷,她对自己说到,该做出决定了。
李重楼忽视了厅中的其他人,走到高泪面前,刚想扯起笑开口,却见高泪伸出了手。
李重楼有些怔愣,不解的望着对方,只见对方稍抬下巴,唇角勾起,眼神中带着得意:“欢迎将军回来。我已经完成约定,将军是否将信诺之物还来?”
……
李重楼忽然想起乐姬事件,她陪着醉酒的苏璧,苏璧说过的一句话:“重楼,你不知道,你若喜欢上一个人,那个人怎么样你都不会在意,只会在意的是她。她随意的一句话,都能让你生龙活虎,因为放不下。”
旁边传来少女的声音:“高泪,她好像傻了?”
伸在李重楼面前的手晃了晃,李重楼眼神恢复清明,毫不犹豫的握住了那手,扬起笑容:“我回来了。”
已经做了那么多,不如就这样,只要能握住她的手,怎样都行。
谁叫那一开始便错误的一认,便结下了孽缘。
以至于心动于廿十四桥的白衣,情迷那擂台上一剑流光,深陷在树林中那一吻。
李重楼看向高泪的眼神,有些前所未有的专注和坚定。
作者有话要说:吃糖吗?
准备谈一场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