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赶上了李重楼后,李重楼扫了一眼人数,只是愣了一下,心中便有数,表面却也不显露,道:“前面山上便是藏有匪寇的寨子,我们先休整下,再做决定如何上山。一路上不见阻拦,对方不可能没防备。”
将军发话了,众人点头,纷纷下马休整。
李重楼也下了马,柳如是下马时身形有些晃动,李重楼赶忙去扶。
李重楼皱眉问道:“怎么连下马都不稳了?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最近练功时,分神了,受了点内伤。”柳如是趁机靠在了李重楼身上,笑着。
李重楼将人扶稳后,不动声色后撤,道:“我不该没问清便邀你同行,我又欠你了。”
柳如是轻笑:“你知便好,先欠着吧,之后一次清了。”
“如何清?”李重楼带着礼貌的微笑问道。
柳如是抚平衣襟,撩起一抹额发,抬头笑道:“生死相随。”
“那可还请柳美人见谅,小女子早已打算——”李重楼夸张的鞠躬。
柳如是笑出声,反道:“芳心另有暗许?”
“错也,非也,也不尽也。”李重楼直起身,眨眼道:“此佳人,杀戮成性,我也不过被它玩弄。”
“你那个军/妓这么凶残的?”柳如是突然道。
话语令李重楼一愣,也不知是否错觉,李重楼只觉“军/妓”二字对方咬的特别重,但她立即咧嘴笑道:“我说的是战场。你提她干嘛?”
柳如是摇头笑着:“重楼,你其实从见到我,就想问我,却又不问。”
“如是,我此次受军令。那些都是无关紧要之事。”李重楼收起笑脸,严肃认真的看着柳如是:“包括你路上那些……这些事,私下里再谈。”
李重楼看着柳如是,柳如是望着她的眼神带着深意,李重楼听到她轻叹,看着她收起笑容,默不作声转身到一旁休息。
李重楼退到一边的四人堆中,面上也没了表情,问着:“他又闹脾气了。”
众人皆点头。
“这次任务完了,拖去猪圈浸猪笼吧。”李重楼叹道。
“他姓唐。”竹子面无表情道。
“那就半身浸猪笼。”李重楼道。
“他是我手下的人。”
“我相信韩军师会支持这个决定,并付出行动。”
“嗯。那就半身浸猪笼吧。”竹子秒赞同。
“……”
其余三人缩在一起,皆一脸无言,身边有一个军师的狂热推崇者,有点害怕。
……
……
话说小刀和众人离散后,凭着记忆,一路奔向安乐谷。
却在途中,碰到了棠粽。
他看到棠粽坐在马背上,悠悠喝着水,一脸惊讶。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棠粽看到他也皱着眉头,十分不解。
“我还想问你呢!你个小妮子,腿脚也不好,半途不辞而别是何意?”小刀没好气的反问。
棠粽翻了个白眼,提了缰绳,控制着马匹走到小刀身边,一脸嫌弃:“你除了脸蛋好看,有什么用?”
“你!我为了你都脱离了!”小刀细眉纠到了一起,桃花眼中满是愤怒。
他可是为了她,才一路死赶,连水都没喝上,他这样擅自脱离,回去后严格按军法,少说也要掉一层皮,这人还一脸嫌弃!小刀不管怎么想都觉得委屈。
棠粽将手中水囊扔给了他,再度翻了一个白眼,无语道:“你还真符合‘刀妹’这个称呼。好了,你不跟着李重楼,擅自脱出,还说为了我,是干嘛?”
小刀打开水囊,急不可耐喝了一大口后,才开始诉说着情况,包括见到柳如是后,柳如是豪爽答应,并引路,以及对待李重楼的言行举止的暧昧,皆添油加醋的道了一遍。
说完,他又觉得口干舌燥的,再度喝下一大口水。后又觉得不对劲,才想起,水囊似乎是对方的。
……
就在小刀纠结的时候,棠粽将消息提取过滤,随后神色严肃,问道:“你的同伴配合对战,战力如何。”
小刀沉浸在自我纠结之中,未有回答,棠粽伸出手用力掐了他一把,他才回神,皱着脸痛苦嚷道:“干嘛呀?!”
棠粽再度问道。
小刀想了想:“最厉害的一次剿匪是他们四人碰上三十几人,大胜而归,这次加上李重楼,应该没事。”
“那若是对上李重楼都打不过的一个人呢?”
小刀见棠粽神色凝重,也严肃起来:“你这是何意?”
“柳如是那边有诈,她们危险了。我脱离了你们后,得到消息,仁王出世,匪寇已剿清,消息已由仁王派人送至京城。”棠粽一脸严肃:“我脱离你们,除了打探消息,躲避柳如是,便是收到传书,去安乐谷同高泪她舅舅碰面,忆盈楼那边同仁王达成了协议,此时已经登上安乐谷的山头,进行搜寻。”
“那也就是说,高姑娘那边无事?”
“嗯,得赶紧传信至那边。我们两,去追李重楼。别出来一个,一个又进了柳如是的手。”棠粽一脸沉重。
小刀帮着她找出纸条与炭笔,看着她写下消息时,内心也是一片焦急。
李重楼,竹子,大呓,沐雨,大熊,千万不要出事啊!
……
……
石门缓缓打开,蒙面黑衣人依旧是径直走向石桌,放下饭菜后,走到高泪身边一尺距离,观察了高泪一会,便转身准备离去。
高泪突然一跃而起,手中石子破风直至黑衣人后脑勺,黑衣人反应极快,闪身躲过,高泪紧跟,一掌袭中对方。
在体内的阴寒之气顺出,却不过一瞬,便被弹出,高泪察觉不对,及时退开,但仍被反伤。
“呵,挺有精神,看来已经没事了。”粗旷沙哑的声音从黑衣人面具后发出。
高泪轻咳吐出上涌的血,神色严肃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悠悠转身道:“如高脉所说,长得确实像你母亲高盈。”
“你是谁?”高泪冷着脸问道。
黑衣人不答,放下兜帽,露出光头,额上六点痣。在高泪的注视下,他又伸手取下面具,面具一无,男子容貌便显露出来,眉眼凶狠,唇片单薄,眼神平淡如水,他嘴角上扬:“在下何苦,你也可以叫我仁王,也可以叫我沈清蒸。”
高泪有些惊讶,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便是那曾经骁勇善战的异姓王,她保持着面部表情,冷声问道:“你知柳如是之事?你被叫仁王,那些亡人你可知?”
“我知。”那人一脸平静:“众生皆有苦,如是之为,终有自己的孽果。”
“那你现在在此是为何?”
“因你。”
高泪眯起眼,不答。
沈清蒸也不多言,道:“不妨先吃点食物,再说也不迟。”
高泪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目前为止,这人对她暂时无威胁,且反应平平。
高泪坐下吃食,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仍在原地,已然闭上眼,随地打坐。
高泪观察了一会,便大块夹着饭菜,今日的饭食皆对她的胃口。许久不进食,也差不多是她的极限,这也是她选在今日动手的原因之一。
只不过,变化之快,令她有着猝不及防。
高泪一边夹着饭菜,一边想着。
人人都说,仁王少时骁勇善战,青年时治理一方,安稳仁慈。今日一见,却不尽然,若棠粽在此,高泪还能询问一二。
现在,只能靠着自己猜测,再行动。短短一段时日,高泪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曾经的运筹帷幄之感不再。
在这段时间内,高泪发现,单单是她自己,光凭自我判断,错了一步走一步。
人,果然只会被表面之事,所蒙蔽,失去判断。
高泪边想着边咽下一口菜,随之被辣味呛着,这种感觉从记忆深处而出,她觉得味道有些熟悉。
“呛到了便喝些酒。”一旁的仁王睁开了眼,语气平静:“不用太着急。”
高泪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而仁王再度闭上了双眼。
高泪声音发颤,被呛到眼眶发红,似是哭了一般,她喃喃道:“我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