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四

傍晚,白日的药丸的后续药效发作,高泪不断发汗,衣襟浸湿了,李重楼只得给人擦身子,换衣服。

剥开衣物之后,说不心动,那是虚伪。李重楼压下心中的躁动,用浸了溪水的手帕替人擦拭身体,不过也顺带揩了油。

将人翻过身,准备擦拭后背时,李重楼愣住了,后背上狰狞的疤痕,是某种兽类啃咬后留下的痕迹,且不止一处。

曾几何时,这人被兽类啃咬过,李重楼有些胆寒,以高泪的武功,不可能是练武之后的事,可能是年纪尚小之时,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在面对兽类啃药还能活下,身旁必定有人看守,李重楼不知是何等残酷的人,才能做到如此。

她强压下心底的怒气,将人抱在怀中,动作更为轻柔地给高泪擦身,随后,取出衣物,给怀中人穿上,将人轻柔放在铺好的位置。

李重楼起身,提上长/枪和高泪替换下的衣物,满脸怒容地转身向溪边走去……

高泪醒来时,已经入夜,火光照亮了这一片,李重楼正坐在火堆旁烤着野兔。

她坐起身,察觉自己换了套衣物,又看了一眼李重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李重楼却没任何反应,背对着她,似是在专心致志的烤着野兔。

高泪站起身,走至李重楼身边,发现她虽持着长/枪,长/枪上挂着野兔,但人却紧闭着眼睛,一片倦容。

高泪察觉她也换了一身衣物,扫过四周,发现搭在一旁树枝上的衣服,正滴着水。

高泪看着那人火光映照下的面容,心脏处丝丝暖意,李重楼说的不错,若放下戒备与偏见,便会发现她许多令人心动的地方。

高泪俯下身子,伸手去接那长/枪,刚碰到李重楼便醒了,锐利的视线扫过,对上平静如水的茶眸,意识瞬间清醒。

“你醒了?舒服些了吗?”李重楼露出笑容。

高泪盯着那人看了许久,李重楼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刚要开口,便闻:“鱼呢?”

“嗯?”

“我想吃鱼,不想吃兔子。”

“……”李重楼笑容一顿,平静道:“我刚好看见有野兔,便捉了回来,没看到有鱼。”

“嗯。”只见高泪点了点头,在李重楼身边坐下,伸手握住李重楼手中的长/枪,冲李重楼展容:“我来烤兔子,还请将军将湿了的衣物拿来烤一烤。”

“……”李重楼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那是去溪边给你洗衣物,不小心栽进水中。”

“我知道。”高泪接过长/枪,将那野兔翻了个边,果不其然,野兔翻过来的那面已经焦黑无比:“李将军风餐露宿,只爱啃干粮不是没道理的。”

李重楼无力反驳,轻咳了一声,站起身,跳起将衣物从树干上拉下,衣物一边落在了地面。

……

高泪淡淡地扫了她一眼。

李重楼迅速拾起掉落的那一角,道:“我去洗洗。”

“别去了。”高泪淡道:“免得等下又掉进河里了。”

……

她就不该扯慌。李重楼有一丝懊悔,望着正在烤兔子的高泪,李重楼察觉那人微微上扬的唇角,便知自己又被她摆了一道。

李重楼便拎着衣物,回到原处,坐下。

那兔子原本就烤的差不多,只不过李将军中途睡着了没翻边致使烧焦,高泪见着差不多了,便收回枪/尖,从一旁自己的包袱中掏出匕首,开始分割。

李重楼望着高泪递过来焦黑的肉,嘴角抽了抽,她冲高泪尽量笑得灿烂:“高泪?”

“你烤焦的。”高泪语气平淡。

“嗯,丢掉吧。”

“不是不浪费吗?”

李重楼险些绷不住,她察觉那人眸中含笑,便抛下手中的衣物,扑了过去:“嗯?高老板学坏了?!”

高泪赶忙躲过,展颜:“从善如流罢了。”

“那是不是也对我从善如流。”李重楼一扑未得逞,便伸手去搂那人,高泪有所防范,绕开了。

二人追逐了一会,便开始分割兔肉。

吃过后,趁李重楼闭眼休憩,高泪将那脏了的衣物拿到河边清洗。

一只白鸽在黑夜之中特别显眼。

高泪放下手中的衣物,伸手摸过地面的石子,掠向空中,白鸽被准确的击中,摔倒了地面。高泪握住白鸽,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件,展开。

“李重楼携圣火教一女子上路,马匹出岔,估,绕道安山,求助柳如是。”

高泪将字条翻过,挑了挑眉,从怀中取出一小瓶,抹了一小点,沾在反面,反面立即密密麻麻出现了一堆字,上面所述了高泪的信息来历,并在最后道可加以利用。

高泪眯了眯眼,勾着笑,“鸽箱”果然名不虚传,有钱无密。这信件给谁的,不可而得知,但很明显,是冲着李重楼而去的。

高泪等了一会,待纸条反面字迹消去,将衣服放置一旁,抓着信鸽返于休憩处,将李重楼拍醒,将鸽子及字条递给了她。

李重楼皱着眉看完字条,沉吟了会:“将信鸽放掉,让它把信件带过去。连马匹出岔都能预知,必动了手脚。不管有何阴谋,我们要加快行程了,二人轮流骑马,按原路走。”

说完,又担心地看了高泪一眼,问道:“你可撑得住?”

高泪皱着眉,摇了摇头:“此处离候城还有一半的距离,我耐力不足。”

李重楼没说话,她也不可能把马匹让给高泪,自己一路步行奔波,她也熬不住。若二人同骑一匹,行不至侯城,马匹便会先倒下。

高泪忽然蹲下,与李重楼平视,李重楼一愣,高泪伸手按上李重楼的肩膀,语气平静:“李重楼。”

李重楼与她对视,听着她问道:“李重楼,你信我吗?”

……

李重楼不答,她也想到了一种方法,就是她先行,高泪转道,二人在侯城会合。但刚想到,李重楼就否认了,她不能确定高泪是否会做到,高泪至今是个谜,唯有将人放在身边,她才能把控的住。

高泪叹了口气,猛的发力,俯向前去,在李重楼惊谔中,吻上了那人。

这个吻轻柔缠绵,带着稍稍的技巧,撩动着李重楼,李重楼在惊谔过后,伸手将人拉过,反侵略城池,高泪坐在了她的身上,那茶眸微睁,藏着无限的诱惑。

……

二人稍稍分开,额头相抵,气息交错,李重楼靠着树,揽着高泪的腰,哑着声音,无奈的笑道:“你这样的讨好,我更不可能信你啊,高老板。”

高泪却并没有回答,而是望着李重楼:“李重楼,你说的交友,一直是指这种吗?”

“嗯?”

“从那日,夜市上,你同我说,想与我结交,一直是想与我这种的结交关系嘛?”

“是。”李重楼笑着承认:“但我更想彼此坦诚相待。”

高泪直白回道:“你我不可能坦诚相待。”

“我知。”李重楼依旧笑着:“你也知,我不可能放你一个人上路。你知如此,还这样讨好我,我可不可以将它误作,你的投怀送抱。”

高泪没说话,茶眸眼光流转,令李重楼恍惚,搂着高泪的腰又紧了紧。

高泪轻碰了下李重楼的唇,贴着唇蹭了蹭,引得李重楼呼吸急促,高泪却拉开了二人的距离,平静开口:“我之所以讨好你,不仅仅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自己。”

李重楼眼神微动:“圣火教?”

高泪点点头:“我虽与那人合作,但凭我一人怎么可能赢得那人信任?酒肆不属于我一个人。”

“那人怎会与西域外教合作?”李重楼微微皱眉。

“西域商路的利益,可大的很。”

一句话点透了李重楼,李重楼抿着唇:“近些年国泰民安,未曾有过大的灾害,怎会……”

“只有一种可能。”高泪不说,李重楼便也想到了,扩土打仗,便需要充足的粮饷。

“若扩土,必会牵连大大小小的事端,你们圣火教和他有何协议?”李重楼表情严肃的望向高泪。

高泪摇了摇头,道:“这,我便不知,出面谈判的不是我,而是圣女。”

李重楼挑眉,没有再问。

她松开了高泪,高泪站起身,将纸条绑回咕叫的白鸽腿上,将其放飞。

李重楼此时也站起身,整理报包袱行李,二人不再提及刚才之事。

过了许久,李重楼翻身上马,高泪抬头望着她,李重楼深深的望着高泪:“我先行至候城,你从安山绕道而行,若你一周之内,未赶到……”

未尽之语,被一阵劲风打断,李重楼伸手接过那人抛掷之物,相看,是一枚模样特殊的暗器。

“我一共有十六把这种模样的暗器,是我师父所赠,对我来说,一把都少不得,好生保管。”

李重楼握住了暗器,深吸一口气,道:

“还有一事。”

高泪带着疑惑望着她。

“我换掉的那套衣物呢?”

“……”似乎落在河边了。

高泪摇了摇头,故作不知。

作者有话要说:又要分别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