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二十

酒楼的名字,就叫“酒楼”,看似平凡的牌匾,却与皇帝亲自题匾的“食趣坊”并肩闻名京城。不因其他,酒楼的食客更多的是平民及江湖侠士,店主生性懒惰,却也曾名动江湖,酒楼上至老板,下至小厮,皆会武功,就连后厨都有那么两手,酒楼更是服务和味道一绝。故生意红火。

四人好不容易寻到位置,但碍于周围侠客络绎不绝的目光,也很少交流,大多数目光都是投向萧小潇和李重楼的,一个是忆盈楼楼主,一个是闻名京城的女将军,谁都想结识一番。只是,同桌的另外两名加起来的寒气可以冰冻三尺内,故只观不上。

饭菜很快上来,很少露面的店老板亲自呈上。四周侠客表面吃菜喝酒,注意力全然集中,以为店老板这种“老江湖”也打算攀关系。

然,店老板懒懒散散的放下手中的盘子,十分不客气的坐下,拿起筷子,伸手夹菜,被白衣男子打落。

“……”

“……”

噤若寒蝉。

鸦雀无声。

相看无言。

李重楼扫了一眼四周,热闹非凡。但是感觉气氛很是不对。她扒了扒旁边的萧小潇,萧小潇眉毛扭动,李重楼不懂,便望向身边的高泪,却见她眼神平淡,面无表情的看着掉在桌上的鸡肉。

……

李重楼感觉自己似乎能读出了高泪咆哮的内心,她感觉喉咙有些痒,勾着唇,莫名想笑出声,高老板莫名对食物很执着。

“。”萧小潇看着同桌的人有些崩溃,两个老江湖有过往交情老老实实叙旧不就好了!干嘛搞得像是有旧仇一样!还有那个李重楼,你看人家姑娘那眼神那表情,你对得起你在京城说书人口中的形象吗!!萧小潇觉得心好累,她干嘛要提出一起吃饭。

“罗叔,”萧小潇看她叔叔不开口,便主动冲酒楼老板何长生笑了笑,“叔叔的意思是,你菜还没上齐,就不能动筷。”

“叫哥,别叫叔。”罗长生懒悠悠的开口,也不在意话的内容,知那人的性格,便放下筷子,朝小厮挥了挥手,将少的一味甜糕端了上来。

“何叔,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么无聊的事。”萧小潇翻了个白眼,菜是高脉叫的,她便不清楚数量,就是没想到眼前这位到现在喜欢作弄人的癖好还没改。

“你个小妮子,叫哥。”罗长生毫不留情伸手动作迅速地用筷子敲了萧小潇的脑壳,萧小潇一脸委屈的看向她叔叔,然,高脉淡扫了一眼,冲她道:“食不言。”

李重楼饶有兴趣的看萧小潇一脸委屈的扒着白米饭,本想给身边人夹菜,却发现,饭桌除她和萧小潇二人,其余三位下筷迅速且精准,待她和萧小潇下筷,盘里菜肴剩下零丁。李重楼叹了一口气,学着萧小潇扒白米饭……

食罢,罗长生拉着高脉到一旁,二人交谈了一会,说是交谈,不过是单方面罗长生絮叨,高脉听着,李重楼不知二人在交谈什么,只是罗长生视线频频看过来,她以为是在看萧小潇,便戏之:“看来,罗大侠要给你做媒咯~”

萧小潇冲李重楼羞涩一笑,李重楼头皮发麻,深知不对,可戏言已出,无法收回。

“你放心,你昨晚夜袭我房间的事,我一定会告诉叔叔的,让他上门讨说法。”

李重楼下意识回身去望旁边高泪的反应。

高泪本心思不在此,李重楼溜狗逗猫的性子她在短短几日里都摸透了。但见李重楼如此反应,她便冲李重楼道:“李将军成婚,高泪定会送上大礼。”

“什么大礼?”李重楼立刻问道。

“李将军想要什么大礼,神兵玛瑙玉像翡翠珍珠,任君挑。”

“嚯。”李重楼倒没反应,但罗长生和高脉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罗长生听到此话倒是惊了:“小姑娘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家底,我老罗自愧不如。”

高泪从容不迫,面露笑容:“罗老板见笑,同行之内,谁又能与‘霜三刀’罗长生比呢。”

“哦?”罗长生搭着高脉懒洋洋道:“看样子我老罗猜错了,小姑娘你不是世家小姐,倒是商贾之后?”

“在下高泪,不过是经营着一家小酒肆。”高泪稍稍行礼。

……

看着罗长生和高泪突然之间交谈甚欢,无论是经商,亦或者是江湖之事,高泪都能与之交谈一二,甚至是十几年前的江湖往事,萧小潇听得津津有味,而李重楼是一脸哑然,她从未见过高泪如此健谈。

到最后,高泪竟与罗长生敲定了一笔生意。

萧小潇要处理事务便与她叔叔一同回忆盈楼在京城的驻点,罗长生敲定了与酒肆的葡萄酒生意,便去派人交接相关事宜。

一桌散的只剩下李重楼和高泪二人,罗长生一离开,高泪便又恢复了平日淡淡的生人勿进的模样。

李重楼见她望着自己,以为高泪也要回酒肆处理生意,便道:“走吧,我陪你回酒肆。”

高泪低头看了眼自己身穿的服饰,又看向她,一脸无语。李重楼才想起来,这人的胡衣在天威府,想起酒肆那些关于这人的传闻,若眼前人这幅打扮回那胡人酒肆,会引起轰动吧。李重楼想象了下那场面,便笑出声,她问道:“那你看着我干嘛?”

“你还没说,”高泪缓缓开口,“成婚想要什么大礼。”

“你这么在意这个问题,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很关心我?”李重楼眨眨眼睛。

“我只是想确定我是否承载得起这笔礼金,从而再考虑是否与你结交。”

“……,”李重楼笑容瞬间无奈,她竖起三根指头“我保证,你能从我这获得的利益少的可怜。我无钱无权无势,顶多你酒肆有人闹事的时候,我可以蒙住面,帮你揍人。就这样,你还要和我结交朋友吗?高老板。”

“你我无缘,散了吧。”高泪眼睛都不眨秒回话。

李重楼不由分说地抓住高泪的手,故作恶狠狠道:“那由不得你了,高老板,现在我们绑在一条绳子上了。”

高泪没说话,李重楼改抓为握,捏了捏她的手,哼了一声“恩?”

“我在想,”高泪抬眼望着李重楼,“你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你们天威府给我绑的这条绳子了。”

“你可以试试看,能杀得死我不。”李重楼笑得一脸自信,“再说,你昨晚都没能杀了我,之后,你要怎么杀我?美人计如何?一石二鸟,与我成婚,大礼不用送,又能接近我,在我无防备下暗杀我。”

“我会送个美人给你。”高泪面对她言语的调戏,不再有反应,伸手去拍对方不安分的手。

李重楼叹了口气,迅速放开高泪,站起身:“我的高老板还是不清楚,美人计,我只上她的套。别人没用。”

高泪也一同起身,没接话,只是淡淡道:“走吧。”

出酒楼,烈日高照,二人身形修长,比大多数女子高出不少,再加之高泪面容耀如春华。不少行人都不由望过来,李重楼观高泪蹙着眉,留下一句“找个凉快地方等我。”,便离去。

高泪环顾四周,忽见路边有个面摊,摊子似乎刚开,并未有几个人,好在有顶棚遮阳。高泪便挪不过去,老板是个热心人,十分热情,他冲高泪笑着,牙齿虽缺了一颗但也整齐:“姑娘,吃碗面吗?”

高泪行至老板旁,放上一锭金子,老板动作十分迅速的收起,高泪便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冲老板点了点头,道:“一碗面。”

面摊老板笑道,高喊了一声:“好勒!一碗阳春面,带荷包蛋!”,便麻溜的开始下面。

待李重楼买了幂蓠回来,看到高泪正坐在一个面摊优雅的吃面,面摊生意红火,可唯独没一人与高泪同桌。

李重楼内心感叹这人的气场,再度想着自己怎么会误将这人当胡姬,边想边缓缓向那人走去,踱步至桌前,高泪见她归来,便放下了筷子,望着她,李重楼晃了晃手中的幂蓠,笑着问她:“高老板可是没吃饱?”

“想找个凉快地,进了面摊,都在吃面,我独占一桌,不好意思碍着别人生意。”高泪站起身。

“不吃完?”

“本就吃不下。”

李重楼看着那碗中还剩下一大半面条,叹了口气。她将幂蓠放在长凳的一边,跨过长凳坐下,伸手将碗端到自己面前,就着高泪吃过的筷子,开始大口吃面。

“你……”

“别浪费。”

高泪看着李重楼皱着眉吃下剩余的面条,内心有一丝诡异之感,京城多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燕明烁和苏璧更是不懂节俭,她没想到李重楼会做出如此行为,说这般话。

李重楼也没多的解释,闷声吃面,直到剩下几根面条葱花和汤,她才放下筷子,打了个嗝,摸了摸腹部,随手将幂蓠递给高泪,站起身,道:“走吧。”

高泪接过,戴上幂蓠,才开口道:“汤没喝完。”

李重楼哭笑不得:“放过我吧,再吃我可要当街吐了。”

李重楼绕过桌子,伸手牵高泪,这次高泪没有躲,李重楼柔声道:“等下得去个地方。到了那里可能要委屈你蒙上眼睛了。”

高泪没说话,李重楼就当她默认了,牵着她慢悠悠的走着,一路无话,却也不觉尴尬。

碧春茶社,隐藏在这皇城下的一间茶铺,李重楼带着高泪七转八绕抵达时,店老板早就等候多时,见到李重楼多带了人,先是一愣,便递上黑布。

李重楼松开了牵着高泪的手,高泪取下幂蓠,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茶铺的布局,但茶铺表面正常,通往内院的门被布帘遮住。

李重楼拍了拍她,笑着:“放心,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

高泪挑眉,淡道:“这里没杀气。”

李重楼无奈,忘了眼前这人武功不比自己差。她走到高泪身后,伸过双臂,轻声道:“闭眼。”便用黑布蒙上那人眼睛。

李重楼事先告知过高泪,高泪便也不挣扎,任由她蒙上双眼。

李重楼蒙完后,并未从高泪身后撤离,而是搂住了高泪,故意在她耳边轻声道:“高老板,我们要飞了哦。”

高泪下意识皱眉,就感觉到腰被一手臂紧紧搂住,然后腾空而起。高泪听到了袭来的破空声,下意识想拍开李重楼躲避,却被李重楼死死按住,她感觉到李重楼轻踏,二人在空中虚晃了几下,随后落地。

“吱呀——”门从内拉开的声音,随后是一个温润的男声从正前方传来:“你怎么还带了人来?”

“她时那个同我比武的,”李重楼声音不似平日滑腻,压着嗓子严肃道:“你们都把人和我绑在一起了,总不能我生她亡吧。”

男子没了声音,高泪只能凭气息判断他让开了。

高泪感觉到李重楼搂着自己腰的手微微用力,耳旁传来李重楼的提醒:“有门槛,抬脚。”

高泪照做,进屋后,身后的门“哐当”的关上了。

高泪皱了下眉,李重楼已松开搂着她腰的胳臂,伸手替她解下蒙眼打的黑布,高泪缓缓睁开眼,适应了光线后,对房中探过来的几束目光视若无睹,不曾表现一丝惊讶或慌乱。

韩羽眯着眼,摇着扇,没从她面部看出一丝情绪变化,他望向身旁的中年男子,中年男人此时正闭目养神,根本没理会。而一旁的青衣男子和唐小羿正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韩羽心中长叹一声,冲着李重楼轻轻抬头。

李重楼冲中年男子喊道:“谢统帅。”

中年男子微睁开眼,神色十分不耐:“你属王八的,京城多大点地,爬也早爬到了吧,没吃饭还是吃的软饭啊!”

“和萧楼主吃了饭才来的。”

“吃个饭磨磨唧唧的,你就是事多!去年闹皇宴,老子好酒没拿到一坛,还被百官笑。今年武赛狗熊救美,自己趴下了,人姑娘好好地,还闹个人命出来,老子刚出宫门,夫人都没摸到,被唐小羿拐到这来,娘的连个油水都没有,诚心给老子找不痛快。你说说你又属龟又学狗熊的是个啥玩意儿!”

整个房间寂静无声,青衣男子毫无顾忌地笑出声,高泪有些不自在,她虽不是听不得粗鄙之语之人,但实在没能把眼前这人身份与话语对上,她偏头去看李重楼,看到了一个面容羞愧的李重楼。

一物降一物啊。高泪心中突然明了,李重楼只是对外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嘴脸,而在天威府,她骨子里将军的傲气是十足的。

“额…”只见李重楼右手摸了摸鼻子,表情十分无奈:“谢伯伯,还有外人在呢。”

“哟呵!还有点脸啊!现在打人情牌啦?我告诉你,李家小女,被狗咬了,你不能因为这是隔壁家邻居的狗而不教训。”谢流飞十分不领情。

“是是是,”李重楼一脸诚恳,“这不是找您讨教如何打狗吗?”

谢流飞看她那模样,十分不屑,哼了一声不理会,这时才扫了高泪一眼,随后道:“这就是把你打到台子底下还让你和皮球一样滚了滚的侠士吧,哼,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厚着脸皮往别人身旁凑,也不嫌丢人。”

……

明明是为了躲避碎剑片才摔台底下的,却被说是打到台下。

高泪看着李重楼不出所料的表情窘迫,本是觉得有趣,却又听闻谢流飞所说的后一句,心头一紧,喜意全无,内心越发谨慎。

这出戏,究竟有多少人参与?高泪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在座的人。

“谢叔,够了,该说正事了。”唐小羿见李重楼神情窘迫,又观谢流飞还要继续说教,再探得一旁忆盈楼的秋风正笑眯眯地看戏,便及时打断了自家统帅在外人面前训自家人丢人行为。

谢流飞性子直爽,脾气大,除了对着自家夫人憋屈,何时憋屈过?他没讲完话,让他憋着不说是不可能的,眉毛一挑,刚要开口,一旁的韩羽摇着扇子,笑着接过话题:“谢帅,我记起一事,出门时,巧遇夫人归府,她让我带话‘青翠白玉红烧肉,申时未归皆喂狗’。”

谢流飞一改态度,拍桌冲李重楼吼道:“小兔崽子,还不过来!磨磨蹭蹭的还真是属龟的!”

高泪被这突如其来的态度震到了,直到李重楼拉着她坐下,她都没反应过来。

李重楼坐下后先是向韩羽投去感激的目光,后者扇子偏向唐小羿,李重楼看过去,唐小羿冲她笑了笑,李重楼回以微笑眨眼。

谢流飞看着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咳了一声,直接开口:“这事瞒是瞒不住,圣上已知晓此事,不过好在武赛不止是天威府负责,尸体检验迅速,忆盈楼消息传递也快,昨夜便托燕三皇子将消息带进了宫,你暂时无碍,不过……”

谢流飞此时停了话语,望向李重楼身旁的高泪一眼,高泪未有任何反应,倒是李重楼反应激烈,立即问道:“尸检过了,也确认了死者所受的伤不同于我和高泪,更不属于中原,这之中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流飞并不回答,而是目光停留在高泪身上,微微皱着眉,若有所思。

“高姑娘的身份是最大的问题。”韩羽早就习惯了自家统帅的各种行为,适时地接话道:“高姑娘是胡人,我朝虽与各国有贸易来往,西街多为异客居住,并设有律法,但西街乱事依旧不断,近几年表面似是少了些许,暗地中却有很多,甚至涉及到了人口失\\\\踪\\\\贩\\\\卖问题。据我知晓,高姑娘所经营的胡人酒肆,也曾出过几起重要官员的命案,却最终都化为小事处之。这次事情一出,有心之人恐怕是会将酒肆之事翻出,一旦翻出,我们便无法确保高姑娘的安慰,还请高姑娘为自己考虑,将这些事详细说完整。”

高泪感受着众人的目光,吐出四个字:“无可奉告。”

……

屋内陷入沉默,李重楼深吸一口气,开口叫道:“高泪……”

高泪看了她一眼,转过头正视谢流飞,道:“既然谢统帅都查到这些事了,想必心中也清楚我这四个字背后的含义。而各位心中也对酒肆背后的主子有了数。再给个提醒,韩军师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是胡人。”

谢流飞此时不再皱眉,眉间舒展,眉毛高挑,咧着嘴道:“那小妮子你说说看,我们心中猜测的都是哪位。”

“不管是哪位,都错。”高泪面不改色,“古有话,为君排忧,清君侧,君为谁,酒肆就为谁。”

话音落,谢流飞不笑了,韩羽也不要摇扇子了,青衣男子都挑起了眉,唐小羿询问的眼神看向李重楼,李重楼抿着唇。

谢流飞面容严肃:“天威府都不敢管庙堂之事,你一个胡人酒肆就敢插手?是不是托大了。”

“你说错了,谢统帅。”高泪露出了进屋后的第一个笑容:“我说了,我不是胡人。而且我所做之事不过是经营,做主全部不在于我,而在于背后的那位主子。”

谢流飞眯了眯眼,高泪丝毫不避讳他不信任的眼神,面带笑容,从容不迫。

这不是第一次,李重楼见识到高泪这种样子,在酒楼和罗长生交谈之时,高泪便露出过这幅模样。

不知怎地,李重楼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样的高泪,甚至有些排斥这幅模样的高泪。

屋内一时僵持着。

“这么说,高姑娘根本就不需要我们帮助和保护。”青衣男子开口打破了僵局,“既然不需要,那我们还在这耗着时间干嘛。”

说完,他不着调的打了个哈欠。

韩羽又摇起了扇子,淡笑道:“看来是我们多情了……额,统帅?”

谢流飞突然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高泪,悠悠开口道:“那你给老子说说,贞元五年孟冬汪肃之之事。”

汪肃之,前右宰相,在位期间,勤勉处事,公正清廉,推动了许多律法执行,更主张“文武并进,平内寇再扩土”。妻子早逝,便无再取,家有一子,名唤汪彧,性情温顺,却于贞元五年,性情大变,流恋风月,挥霍家财,汪肃之本就清廉,除了俸禄,未有私存,汪彧不知被何人怂恿,四处借债,最后被人在风月地打死。

正逢午夜,汪肃之得知,衣未着,赶到酒肆,见到尸体,竟是吐血而亡。

“吐血而亡不过是对外说辞,就算是吐血,也要有一段时间才会死亡,不可能当场便亡。”谢流飞抬手指着高泪,怒视:“此时经手大理寺,却最终得出个这么判断。别人不清楚,老子可是心里和明镜一样。”

“谢帅可知一句话?”高泪收起了笑容,直视谢流飞:“为政者,伴君如伴虎,谨言慎行。汪肃之之死却非吐血而亡,却也不经酒肆之手,若能找到当日仵作,撬开他口,便可得知,汪肃之早已中毒。”

高泪见谢流飞逐渐平静,才接着开口:“汪肃之并不是就寝后得知消息赶到,而是议事完归家正宽衣得知消息匆匆赶到,之后又受逝子之创,气血翻涌,毒发吐血而亡。再多的,我便不能告知了。谢统帅信也否,不信也罢,但请别将这事透露出去,我还有背负着酒肆里无辜人的性命。”

高泪平平淡淡的语气诉说了事情真相,内容却让屋内在座之人都陷入了沉思。

高泪看着谢流飞缓缓坐下,谢流飞有些许失神。她垂下眼,不再多言语。

一时之间,气氛再度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