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逾没听懂赵医生此言何意?,便跟着回头看向关度弦,眼神里有些疑惑。
关度弦按了下?言逾的肩,只回看向赵医生,回复说:“没有了,感觉很?好。”
赵医生点?点?头,又叮嘱说:“每年?还是要记得定时体?检,有问?题及时就?医。”
关度弦应下?并且道谢,随即跟赵医生告别,牵着言逾出了诊室。
出去?之?后,言逾好奇地问?:“什?么心慌啊?你以前生过病吗?”
事情?都过去?很?久了,关度弦觉得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回答说:“几年?前有一次不小心摔下?楼梯撞到了头,那之?后就?时常会感到心悸。”
关度弦这种症状持续了有两三年?,夜里也时常惊醒,就?好像在做什?么梦,可是醒来之?后,他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会儿就?一直是赵医生在负责他的病症,没想到后来又接手了言逾。
但当时关度弦也跟言逾现在一样,找不出病因,还是后来自己慢慢好起来的。
至于具体?是什?么时候,关度弦现在一想还觉得有点?巧,因为大约就?是他见过言逾之?后。
而这会儿言逾听了,眉头顿时蹙了起来,仿佛共情?了关度弦当时的疼痛。
关度弦偏头一看,探出指尖按了一下?言逾的眉心,笑着说:“现在都好了。”
其实倒也是,谁长这么大没经历一点?磕磕绊绊呢,言逾缓下?心疼,努力放平心态,然后没忍住叹了口气:“我俩太惨了,脑子坏到一块儿去?了。”
“……”关度弦有点?无语,也不是很?想被扣上这个词条,便又逗着言逾说,“起码我现在不担心毕不了业。”
言逾一听这个顿时就?跟被戳了肺管子似的,没好气地瞪了关度弦一眼。
而本来他还打算讹着关度弦请他去?吃好吃的,眼下?便没了心情?,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拉着关度弦回了家。
然后征用?了关度弦平时办公的书房,一脸严肃地摊开书,一副要把它生啃下?去?的模样。
紧接着便雄赳赳气昂昂地开始了他的征程。
而别看言逾平时像个小懒蛋似的,但当真学起来的话他其实是很?能吃苦的,他现在也不像刚开始知道自己忘记了学过的知识时那么懵逼,此时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心态很?好,浑身都透着一股‘不学到头终不还,挽起袖子就?是干’的倔劲儿。
期间他其实也没怎么麻烦关度弦,毕竟关度弦会也不代表他会,他到底还是得靠自己。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月,言逾可以说是卯足了劲儿地学,一去?学校就?钻进图书馆查资料翻文献,一回家钻进书房能待到半夜一两点?,中间最多抽个空出来给关度弦浇花,连和关度弦情?感拉锯都没时间。
刚开始关度弦还想着言逾有这个决心是好事,毕竟失忆居然连带着知识也一并忘掉了确实是部人间惨剧,自己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此外最近芒寒的事情?也多了起来,连廖以潇都忙得够呛,更不用?说他了,所以他和言逾俩人几乎就?是忙到一块儿了,晚睡早起基本就?是近日日常。
可是关度弦以前是习惯了这种节奏的,从小到大受父母影响,关度弦自己其实一直都是一个自律到有些严苛的人,更何况他们?法律专业,从选择好的那一刻起就?很?少有轻松的时候。
所以关度弦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就?是觉得和言逾之?间的交流似乎少了些,仿佛回到了言逾失忆之?前。
直到国庆节前一天?晚上,由于要放国庆假,当天?晚上关度弦就?在芒寒加班处理了节前最后的一些事情?,回到家时已?近十一点?。
彼时他回家一看,发?现桌上阿姨做好的饭菜丝毫未动,他分明提前跟言逾说好让他先吃,当然言逾也没回就?是了。
念及此关度弦缓步走向书房,轻轻推开书房门,却发?现暖黄的灯光下?,言逾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言逾怕黑当然是鬼话,与之?相反的,他亮着灯反而还睡不着。
但此刻灯光亮得晃眼,言逾却依然睡着了。
地毯消纳了关度弦的脚步,关度弦悄无声息地走过去?,视线掠过言逾面前那一摞厚厚的专业书和他手下?勾画得满满的笔记本,再往上,就?是言逾白皙柔软的脸,以及眼下?那已?经明显掩盖不住的黑眼圈。
在此之?前,关度弦一直认为努力是理所当然的事,只要愿意?,每个人都应如此,可那一刻,他居然开始为自己之?前说言逾能否顺利毕业的事后悔起来,甚至还想,要是他可以帮言逾把所有事情?做完、他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而等言逾再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床铺里软软的,一点?不像书桌那么坚硬。
他当然记得自己之?前是在书桌上趴着的,因为本来他只打算眯一会儿,等关度弦回来一起吃饭的,没想到就?这么眯了过去?。
而看他此刻的模样,那必然是关度弦把他抱过来的了。
想到这里,言逾心头美滋滋的,然后又在心里给关度弦减了分,四?十四?十,直接四?十!
他这边正?想着,房门忽然打开,关度弦从门外进来了,看他醒了还愣了一下?,随即才问?:“饿不饿?要不要起来吃点?东西?”
言逾晚上没吃饭,而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可能是饿过了,他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而且也没什?么胃口,于是就?摇了摇头:“不想吃。”
关度弦走过来在他床边站着,看起来有点?担心,然后又没忍住说出了以下?很?不像他能说出口的话,连廖以潇听了估计都会忍不住怀疑这是否是本人的程度。
关度弦轻声说:“延毕一年?吧。”
要在一两个月的时间里补上两年?的课程实在是太难了。
再这样持续下?去?,可能言逾没有崩溃,关度弦倒先受不了了。
关度弦说这话时眼神很?认真,言逾对上他的目光,忽然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虽然关度弦至今没有正?面回应过他暗恋自己的事,但他现在这么心疼自己,喜欢自己肯定是没跑了!
那这样一想,他俩这算是先婚后爱吧,阴差阳错结婚,然后日久生情??
嘿嘿,还怪偶像剧的呢。
想到这里,言逾一时也忘了要跟关度弦继续生气、等他积分清零之?后再好好交流的想法。
并且在这瞬间居然还无师自通了撒娇的秘诀,坐起来大眼睛往上看向关度弦,委委屈屈地说:“好累哦,我高三都没这么累。”
关度弦一听,还真受不了了,往前站了一步,更加靠近床边,探手摸了摸言逾的脑袋:“那等明天?睡醒之?后,我们?去?玩好不好?”
他俩此时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靠得也近,言逾看着眼前关度弦穿着宽松睡衣也掩饰不住的劲痩腰身,实在没忍住伸手丈量了一下?。
言逾伸手抱住关度弦的腰,侧脸靠在关度弦身上,撒娇撒得那叫一个浑然天?成。
关度弦一开始顿了一下?,最后也抬手揽住了言逾的背。
俩人就?这样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但片刻之?后,言逾放开关度弦,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特别上头地说:“我得定个明天?早上六点?的闹钟,国庆七天?假,多么好的学习反超的机会!”
关度弦:“?”
言逾说:“我们?下?个月才交开题报告,毕业论文初稿最晚可以二月交,我觉得来得及!”
“等我顺利拿到学位证,明年?六月之?后,我们?再一起去?旅游好不好?”
关度弦蹙了下?眉:“可是……”
“真的,我最近学着觉得越来越顺手了,那些知识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言逾说到这儿,当然也有些不情?愿地承认,“我不想延毕,不然到时候又得和一群不认识的同学补修,还是学弟学妹们?,多丢人啊……”
关度弦看他是真情?实感地不愿意?,倒也不想强迫他,因为他本来也只是提出建议,到底执不执行还是看言逾本人决定。
如今言逾言已?至此,他就?是再舍不得,当然也只能答应下?来,只是说:“好,但是不可以再不吃饭。”
言逾笑眯眯地应:“好~”
所以接下?来的几天?,言逾依旧没出门,在家补知识,关度弦也就?跟着没出去?,大好的国庆节,居然就?这样窝在了家里。
而廖以潇这段时间也不想去?外面旅游看拥挤的人头,同样也待在燕城没动,不过他之?前那次可能是终于尝到了爱情?的苦,总之?最近一直没谈恋爱,那他不谈恋爱他就?无聊啊。
所以最近就?成天?约关度弦和言逾出去?,言逾肯定没望,关度弦看言逾天?天?学得脑瓜子都要超负荷了,也没心思应廖以潇的约,是以廖以潇一连约了他们?三四?天?都没着落。
直到最后一天?,言逾都有点?佩服廖以潇坚持不懈的精神了,主动让关度弦去?一趟,否则的话,下?次见到廖以潇,这家伙估计又有一堆抱怨的。
关度弦想想也是,就?打算快去?快回,并且临走之?前还给言逾挖好了西瓜、冰镇了两瓶他爱喝的桃子汽水,还说他晚饭之?前一定会回来。
言逾觉得最近关度弦好啰嗦,最后眼看着快到约定时间了,才赶紧催着他出门。
关度弦一走,屋子里就?彻底静了下?来,言逾把西瓜放到茶几上,自己拿了本书瘫到沙发?上,然后嘴里念念有词地背了起来。
言逾一边背,一边探手把西瓜舀来吃,其实今天?他脑袋有点?晕的,毕竟连着运转了这么久他是真有点?整懵了,可是不知怎的,他今天?背着背着,居然就?这么畅通无阻地背了下?去?,而且还有些概念好像还是他目前根本就?没有看到的。
但他却就?这么背了出来。
就?好像有一扇大门突然间就?开始摇摇欲坠起来,记忆的洪水即将要奔涌而来似的。
不过言逾暂时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趁现在得赶紧多背一点?!
于是就?打算起身去?书房再拿几本书出来,但由于起身之?时有一点?着急,在把装西瓜的玻璃碗放到茶几上时没有放稳,玻璃碗不小心侧翻,碗里水红的西瓜瓤和碗底方正?的小冰块就?这么倾洒了出来,洒在黑色的茶几面上,看着有些刺眼。
言逾手忙脚乱地把碗拨正?,又赶紧拿纸去?擦。
可在那一刹那,言逾脑子里突然抽痛一瞬,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就?好像以前发?生过似的。
言逾闭着眼甩了甩头,但眼睛一闭上,那副场景竟越发?清晰起来。
——那也是个夏天?,当时所在的房子不是现在这个,好像是他十六岁那年?学校附近的住所,那里面也有这样一个黑色的大理石茶几。
当时好像是个周末,他也是这样,窝在沙发?上背书,手边有一碗挖好的西瓜瓤,他同样在起身之?时把碗打翻。
但与接下?来不同的是,当时探手过来收拾的,却是另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论学习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