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反转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当初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跟关度弦结婚呢?分手好分,离婚可不好离。

但是目前看来,好像真就那么回事儿啊。

言逾心态有点爆炸,忍不住用手扶了下柱子,但是没注意用的是右手,一不小心疼得发出了嘶气声。

关度弦那边听到动静过来一看,就见言逾左手抱着圆乎乎的右手,裹着纱布的脑袋凑近了在吹气,眼眶里还带点生理泪水,反正整个人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廖以潇见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言逾瞪他一眼,等看到旁边的关度弦,顿时又蔫儿了下去。

好在关度弦不是看热闹的人,走过去圈住言逾,问他:“出来多久了?护士呢?”

言逾只答:“护士妹妹说检查完了,等一个小时拿单子就可以。”

“好,那要不要出去走走?”关度弦看向言逾,体贴询问,“躺了这么久闷不闷?”

关度弦这态度跟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廖以潇看着他们,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心想狗男人真是难懂。

可言逾一心想着自己极有可能渣了关度弦,所以这会儿关度弦待他越温柔他就越心慌,那可是一点都不敢再麻烦他,于是赶紧摇头:“不闷不闷,我想回去躺着!”

关度弦狐疑道:“真的?”

言逾恳切点头,并且立刻用行动表示意愿的强烈,转身就往病房方向走。

关度弦只好跟上他,一边走一边叮嘱:“走慢点,小心身上伤口。”

言逾开始推拉:“你们律所有事的话你就去忙,我这边真没什么,我自己没问题的。”

关度弦说:“没事,有廖以潇在。”

廖以潇:“??”你有事儿吗?

不过他的想法如何显然无人在意,几人推着推着又一起回到病房。

而这会儿本该是言逾换药的时间,等回去关度弦把他安置好之后又出去找换药的护士。

就留言逾和廖以潇大眼瞪小眼。

言逾之前就是小话痨一个,跟廖以潇在一块儿俩人能侃出山来,但这回言逾好歹经历了一场祸事,又失了忆,状态不佳也是正常的。

但廖以潇可受不了这尴尬,主动找话题说:“对了,之前撞你的那司机,他们案子转到咱们律所了。”

其实言逾这回也是无妄之灾,那天他本来停在路边儿,结果有俩非主流在大马路上飙车,结果技术差得死人,一个撞上了绿化带,一个撞上了言逾的车。

言逾还是今天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医院,他听到这儿都无语了,虽然他从小到大都倒霉吧,但是这回居然倒霉到光天化日都能碰上傻/逼?就离谱。

廖以潇见他神色郁卒,又说:“你放心吧,咱律所的人听说对方傻逼撞的是你,群情激奋,必定争取送他局子一轮游。”

这话本该感人肺腑,可言逾听了之后注意力却在另一个地方,他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你们律所的人,全都认识我?”

廖以潇都听笑了:“这不废话吗,他们老大的家属还能不认识?可能有些没见过你,但知肯定知道。”

这话是实话,并不是廖以潇要帮着关度弦隐瞒什么,他才懒得掺和他俩的事,是以说得毫不心虚。

他又说:“这不是基本操作吗,谁会结婚了连同事朋友都不知道?”

廖以潇说得理所当然,言逾却是觉得心上被插了一刀,心里流着泪想,我的同事朋友就不知道。

天哪,他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他爸妈分明一直就很恩爱,恩爱到俩人在家都会吃烛光晚餐,还要他在一旁小提琴伴奏那种。

这样优秀的环境,他怎么会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做出这么丧良心的事呢?

而且在他存留的记忆里、他十九岁之前,他都没觉得自己有往这方面发展的迹象啊……除非每三天就换一个新墙头这种事要算进去的话。

但言逾还是挣扎着想,是误会吧?应该是误会吧?

可就在这时,他想谁来谁,这几天一直没丝毫消息的他爸妈居然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陈蔓高高兴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言言我跟你说,这边的蓝色冰川好漂亮!妈妈给你带点特产回来要不要!”

对比之下言逾的声音就显得极其没有活力了:“什么啊?”

“我和冰川的合照!”

“……”没想到这两年他妈的性格还是这样,虽然无语,但言逾还是积极捧场,“行啊,到时候我给你全打印出来贴咱家客厅。”

他妈笑得不行,过后又问:“阿弦呢?”

“啊?”言逾顿了一下,胡扯道,“他、他工作呢。”

“那行吧,那就不打扰他了。”陈蔓说完又叮嘱了一句,“你帮我谢谢他啊,这一趟旅程真的太完美了!”

言逾心念一动:“是他帮你们安排的吗?”

“对啊,你不知道吗?机票线路景点门票,全是他排的,哪像你啊一点都不靠谱。”

“好好,我知道了。”言逾赶紧应了,后面的也实在不敢再问,他怕越问越觉得自己不是人。

但是陈蔓估计就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他就算不问,陈蔓还非得主动提醒他。

陈蔓说:“对了言言,前天晚上我做了个不太好的梦,你最近注意点嗷,二十一岁正是不安宁的年纪。”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提醒我?”

“我昨天醒来就忘了。”陈蔓说,“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过两天我们就回来了,挂了。”

“好,拜拜。”

挂断电话之后,言逾脑子一灵光,再结合陈蔓的话一想,顿时想起了一件重要又好像不太重要的事情来。

就是小的时候他爷爷奶奶带他算过命,结果算出他命轻,说什么很难活过二十一岁,唯有成家之大喜可破。

他爷爷奶奶当时就慌了,差点给他定了娃娃亲,好在他爸妈给拦了下来,可当时那算命先生说的好几件事,比如言逾八岁有木灾、十二岁水灾、十八岁之前友道缘薄……这些都一一应验。

眼看着言逾越长越大,他们还天天盼着言逾早恋,可言逾这边就是没动静,急得他奶奶是天天哭。

言逾爸妈后来其实也有点慌了,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他们也不想为此去逼迫言逾,几方压力之下,两人默默地愁掉了一把头发。

言逾其实不太信这些,但中华玄学不可藐视,而且他也不愿意家人成天为他担忧,所以他以前有时候也想过,要是可以早日遇到合适的人然后结婚就好了,也算了了大家都一桩心事。

这件事放在之前单看起来是没什么,但现在,放在目前这整件事情当中的话,似乎就是非常关键的一环。

“你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廖以潇问。

“你先别说话。”

言逾摸着下巴,正在凭靠目前已知的信息去捋线条。

但是越捋他却越是心惊,因为他最后得出一条最丝滑的逻辑链就是——他遇到关度弦之后,俩人一见钟情迅速坠入情网,而那时候言逾刚好快要二十岁,二十岁一到虚岁就是二十一,所以面对他将要闪婚这件事他们家里人没有反对甚至乐见其成,当然肯定也是跟关度弦本人足够优秀有关。

但是!这里转折来了,言逾当时肯定是垂涎过关度弦的颜值,可估计还没有爱到想要结婚的地步,所以才会不把关度弦公开给身边认识的人、才会不告诉关度弦密码像是防备着他……

更何况他还那么年轻,又身在娱乐圈这个姹紫嫣红的地方,花花世界迷人眼,所以他渐渐地便开始不安分起来,甚至可能还付诸了实际行动,就像他那个帖子里面记录的那些事情一样。

不过关度弦可能还没有发现什么实际证据,不然这段婚姻估计撑不到现在。

但是两人毕竟身在同一屋檐下,说不定有时候他还会无端对关度弦显露出一些不良情绪,而关度弦当然也不是毫无脾气的人,大约只是在忍耐他,而至于为何忍耐,当然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关度弦比他爱得深。

这也是很明显的,不然关度弦怎么会义无反顾地跟他结婚、把他介绍给身边所有人认识、数着他们结婚的日子、对他温柔又谅解、对他家人也处处周到……关度弦明显比他认真得多。

可是爱得再深,单方面的努力总是会累,累月下来也难免生怨,而生怨就是生疏的前提。

照这样走下去,两人必然不会有好结局。

但正巧这个时候,他却失忆了。

基于以上背景,所以他才会在醒来的时候,总觉得和关度弦之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距离感,才会觉得关度弦对他既冷淡又在乎,想必那时关度弦的内心也在矛盾撕扯着,怪不得他昨天夜里会显露出那样晦暗的情绪。

可关度弦最后还是对他尽心尽力不离不弃,果然所有的不好到底还是敌不过爱意……

相比之下,他就好像只是短暂地喜欢了关度弦一下。

到这里为止,逻辑成功闭合,环环相扣毫无漏洞,言逾往后瘫到床上,小脸对着天花板,表情逐渐生无可恋起来。

天哪,他真的好不是个东西。

言逾啊言逾,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

“不是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廖以潇被言逾悲痛的神情给惊到了,“你不舒服可要说啊我跟你说,不然关度弦回来看见可不得灭了我。”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言逾就来气,顿时眼神凶凶地扫过去:“我听他说,是你介绍我和他认识的?”

廖以潇没想到话题怎么突然跨越到这儿了,还以为他是好奇前因后果,点着头还有点想领功的意思:“是啊,那会儿我妹想签你们公司,然后我就认识了你,然后你通过我又认识了他……”

言逾真情实感地问他:“你是不是跟他有仇?”

廖以潇:“???”

言逾看廖以潇一脸懵逼,心想算了,自己犯下的罪孽可不能再迁怒无辜的凡人。

然后叹了口老长的气。

可最后他想到自己此次的遭遇,却忽然又想,这会不会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机会呢?意在让他忘掉过去重新做人挽回真爱?

他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想,一定是这样的,毕竟一般人可不会经历这样的事,这得是上天的宠儿才能有的机会。

所以他一定要珍惜!

念及此言逾顿时振奋起来,一下起身,转过身子满怀希望地看着廖以潇,又差点给廖以潇整愣了。

言逾突发奇想道:“你们律所缺人吗?”

“缺啊,当然缺。”廖以潇回了再问,“你想介绍人过来吗?”

言逾眼睛亮亮的:“你看我可以吗?”

廖以潇眉头一跳,但随即转念一想,言逾跟关度弦是一个大学,名校出身,履历漂亮,从小见识也广,其实条件上来说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廖以潇狐疑地问:“你想干嘛?”

言逾说:“我想来给我老公当小助理!”

来弥补我曾经对他的伤害,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

可正巧这句话又被进门的关度弦给听到了,在他出门之前言逾都还不是这样的,所以关度弦自然下意识里就以为是廖以潇跟言逾说了什么,于是一个眼神便看了过去,显得不是那么友善。

廖以潇再度被波及,满脸问号:“???”

你们有事儿吗?老子纯路人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