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片刻就被接通,那头的顾李没有吭声。
江念将免提打开,把手机放在枕头上,整个人趴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从枕头上找到的一缕发丝,顺着指尖绕着。
“顾顾,你在哪?”
她分化后的声音更加软糯,还带着点甜甜的尾音。
“我在门口。”顾李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这几个字就又不说话了。
在门口为什么不进来,是这门自动锁了吗?
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给她开门呢?
江念爬起来望门边走去,分化室门是从里面自动反锁的,她将把手按下来,想要从里面把门推开,被意外地受到了一股阻力。
顾李在外面抵住了门。
“你在干什么?”江念透过那一点点的门缝看到顾李的衣角,不理解她的行为。
顾李将脚移开一些,让门刚刚好留出一小段的空隙,她把手上的早餐还有装着抑制剂和抑制贴的袋子递了进来:“你还在发情期,先处理一下。”
江念默默地将东西接了过来,她翻了翻袋子里的抑制剂还有抑制贴的数量,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昨天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顾李的脸藏在门后面,她看不见,江念试探性地估计了一个方位,朝着那里说道:“上大学了以后,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吗?”
房间散发出来的Omega信息素从门缝外钻出来,影响着昨夜被标记的alpha,她的情绪被牵动着,情感驱使着她答应江念的请求,理智却死死地抓牢了她。
她从一开始就该被这个名单剔除在外,之前江念来生理期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今后呢,相互扶持的伴侣甚至都不敢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还有可能像昨晚那样主动去伤害她。
怪物动了情,却不敢接过那递到自己面前来的真心。
沉默持续的时间不长,对于她们两人来说却异常的漫长。
顾李将手贴上自己的额头,慢慢地移动到嘴边,她拿手掌半包住了嘴巴:“江念,快上课了,你快点弄好到教室来,我先走了。”
她选择了逃避,甚至有些粗暴地将门摔上,不等里面的江念再次打开门,她就拔腿跑了出去。
一大清早的情绪由喜悦转变为忐忑,又从忐忑变为难过,江念捏着门把手,看着远处跑得快要没了踪影的背影委屈地掉起了眼泪。
是她搞砸了一切吗?顾李甚至连念念都不愿意叫了,她勇敢又坚定地走出的那一步却将顾李和她的关系推回了原点,甚至是更加不如的地步吗?
仍然处在发情期的Omega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后颈的信息素有些躁动地释放着,她擤了擤酸涩的鼻子,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到了现在,昨夜在顾李身上摄取来的alpha信息素还在无声地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慕岚早上来上学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同桌情绪不对,昨天他是看着顾李抱着人往分化室跑的,危难时刻美人毫不犹豫地救美人,这举动不说是直接答应表白,但默认有好感会担心的绝对跑不掉的。
怎么经历了这么美好的事情的江念,眼角还带着泪痕。
“你还好吗?”江念身上还带着几分薰衣草alpha的味道,这味道原本不是很刺激,但是包裹在Omega身上之后便有了领地意识,将omega整个包裹着,让他不太乐意靠近。
江念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他:“我搞砸了。”
她回到教室的时候还抱着几分希望,自己能够和顾李再好好地聊一聊,可是顾李根本就没有回教室,一直到上课铃响了也没有见到她,原本一抬眼就能看到的那个背影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江念甚至觉得顾李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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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李叫着计程车回到家时,易感期的第二波疼痛已经开始了,她踉踉跄跄地从车上下来,往那个隔离室走,管家看到自家小姐通红的双眼就明白了一切,他慌乱地上前背起她将人带到隔离室。
“把我绑起来。”顾李疼得意识都模糊了,她本可以尽早赶回家来,却想到分化室里的omega止住了脚步,下意识地出门给她买好了早饭和足量的抑制剂还有抑制贴,走回到了分化室门口却没有勇气敲响门。
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下一秒又变回昨夜的那个怪物,将那个瘦弱的身体压在身下,不知克制地索取。
她痛得要自残,要拿着脑袋去撞击地面,却被管家牢牢地绑在床上,他擦了一把因为按住顾李而出的汗,从床头柜里拿出几瓶五颜六色的药,按数目数好后给人喂过去:“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帮您找季专家过来。”
季专家过来又有什么用。
顾李疼到直抽气,脑海里全是昨晚自己在就着江念的脖子细细品味的画面,她的尖牙慢慢地伸长着,身体表达出了自己的渴求,但却更加让她觉得自己不堪。
这样的她,到底有什么资格,去妄想自己能够成为江念的另一半。
眼泪从她的侧脸滑下来,她突然停止了挣扎,慢慢地吐出话来:“不用,就让我这样。”
反正也是个怪物,就这样痛到死算了。
管家还是打了电话,季专家接到电话就立刻赶了过来,顺便在路上给顾总打了电话,他来到隔离室时,还能听到那隔音很好的房间里传来顾李凄厉的叫声。
他推开门,就见到那被绑在床上的alpha疼得浑身是汗,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体现了她此刻正在忍受多大的痛苦。
“顾李!顾李!”她疼得开始咬舌头,季专家掰开她的嘴,拿出一根用厚纱布包着的压舌板硬生生地塞到她的牙齿间。
“不要再想着自毁,停下这个念头,不然会更痛的!醒醒!”
季专家见过太多次顾李的爸爸这般的模样,可是却是第一次见到顾李这样,她的求胜欲望比她爸爸强多了,而且他们已经找到了特效药,为什么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取出一根特制的催眠药剂,将其输入到她的身体里,以此来逃开顾李自己带起来的更严重的痛苦。
顾薇在这个时候赶到了,她刚刚从公司过来,急出了一身的汗,看到女儿这样,不禁想起了死去的丈夫,那失去亲人的恐惧再一次袭上她的心头:“怎么回事?顾李的易感期不是还早吗?而且你们不是找到那个女孩的血可以缓解她的痛苦吗?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季专家翻了翻顾李的眼皮,又将她后颈贴着的抑制贴撕下来好好地查看了一遍她的腺体,蹙眉说道:“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她的情绪波动很大,而且腺体好像还被人标记了,我先取一管血液做一下检测,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有那个同学的电话吗?麻醉剂的作用最多能支持七八个小时,还是要那个小同学的血才行。”
顾薇并不知道江念的电话,但是顾李的手机里应该是有江念的联系方式的,她走上前去看了看女儿腺体的情况,然后拿过顾李满是汗水的手解开了她的手机,那微信上第一个被置顶的联系人就是江念。
她点开了聊天界面,拨出了微信电话,这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对面那人不吭声,听到的只有匆忙的脚步声,她应当是在上课,跑出来接了这个电话。
顾薇有些歉意地说着:“是江念同学吗?不好意思,我是顾李的妈妈,我有一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顾薇说完了一切,等着对面的人答复,那人却突然开口问道:“我的血不仅仅是对她的病有帮助,而是只有我的血能够帮助她的病是吗?”
有帮助和只有完全是两个概念,顾李一直模糊其辞,一开始是说自己对血液有渴望,后面又说她的血对她的病有帮助,但实际上,只有她的血才能够帮助她的病。
“对。如果同学你觉得”顾薇蹙了蹙眉,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给血液太亏的话,我可以花钱和你购买。”
这话将两人的关系彻底拉开了,江念沉默着。
“价格你可以定。”
“不用,您的家在哪里,可以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可以过来。”江念说完便挂断了电话,耐心地看着对面的聊天框里跳出顾李家的位置来。
现在还是上课的时间,学校的校门口牢牢地锁着,保安拿着警棍站在门口,用眼神威胁着那些有想法要逃学的学生,江念往同正门相反的方向跑着,她开着手机的定位,看了眼自己离顾李家的距离和导航规划的路线,平生第一次爬过了那个被废弃锁着的后门。
Omega不太好的体力让她跳下来的时候有些累得喘着气。
“沿该条路直走1公里后左转...”手机的导航声及时地响起来,在这条空无一人的小巷里带着江念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