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卅叁 车前子

推开门的时候看到李琟,许倾这才想起他回来了。

似乎等了她很久的样子。

跑完两圈,李琟站住脚,许倾还在向前跑。

“我...现在跑三圈。”她回头解释道。

李琟颔首,跟了上去。

前些日子从两圈加到三圈了,她觉得身体能适应了。

久违的有人一同晨练,三圈下来,许倾竟不觉得有多累,不过也是能感受到李琟第三圈刻意放慢了些步子。

不知道以后老了,是不是有人像现在一样陪她早上去公园遛弯跳广场舞呢。

例行检查和早饭过后,许倾又泡在书房写她的话剧。

书案上摆满了姑姑前些日子南下带回来的糕点,许倾无心享用,只晾在一旁。

这次不同上次,没有了满地的纸团,而是一气呵成。

本是想写真假皇子闹宫廷,但毕竟时代不同,便改了称呼。

写成了个真假赤丹仙子闹天宫的故事。

故事讲的是赤丹仙子下凡之后遇到会化作她的模样的魔仙将她束缚,并冒充她回到天宫,又被赤丹仙子挣脱枷锁重返天宫将魔仙打回原形的事。

许倾边看着自己的稿子边感叹自己可真是个狗血小能手,可这个朝代既没有小说也没有话本,更别说四大名著了。

只是她虽然会写毛笔字,这毛笔用久了,手腕还是有些酸,当年一口气将心经用毛笔誊抄一遍的她似乎也只是当年的她了。

扭了扭手腕,却一个没拿稳,毛笔落到了裙摆上,将湖蓝色的长裙染上了点点墨痕。

如此一看倒是不难看,湖蓝色几近黛蓝色,只是伸手去碰了下,沾了满指的墨。

半湿不干的墨在指尖显露出指腹的纹路,轻轻在纸上一贴,印出清晰可见的指纹。

可惜,在这个科技并不发达的年代,指纹几乎是没有用的。

不然上次,凭幕布上的指纹就能知道是谁了。

思及此......

究竟为何王家和徐家都在一日之内被抄?偏偏正是在她去的时候,要么就是前脚徐家被抄,她后脚就到了。

像是安排好的一样。

是不愿让她讨个说法,还是有人替天行道?

两家现在闹得家破,这惩罚也够深了。自比赛之后,也许久未见周钰了,也不知孙湘伤势究竟如何了。

奖金早就到位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她还记得那日她亲自上门去给吴萝送奖金的时候,那姑娘乐坏了。

拿着银子就要出去买肉吃。

是该找个时间再去看看孙湘的,但总觉孙湘对她有股莫名的敌意。她与周岂的婚约早已不算数,该是不会在意的吧。

周岂那人,就算身为朋友,她也实在喜欢不起来,莫名无好感。

也是,谁能对退过自己婚的人有好感呢。

许倾走到窗边,见窗外一片阴沉。

要下雨了。

打开窗,湿土味扑鼻而来,来自院子。

下了这场雨,夏天该是正式到来了吧。天虽阴,却不闷,空气里有着雨前独有的清新。

拂过的微风将许倾额前的碎发吹得分散,露出浓而不过的眉毛,以及藏在眉间的一颗淡痣。

这还是前些日子照镜子时,发现的,她以前没有的。

起初以为是什么东西,后来才看出来,是痣。

分明才过来的时候是没有的。

莲蓉匆忙的身影从窗框一闪而过,继而书房房门被推开。

莲蓉是来告诉许倾,刘芸芸又过来了。

上次刘芸芸过来,说了几句孙湘,没成想孙湘还就真的出事儿了。

许倾并不是唯心者,这事儿不会是刘芸芸念着发生的。

“倾倾,上次是我没吃饱饭,才会那样的。”

又是握住了她的手,还是一样的冰凉。

“那你以后一定要每一天都吃饱饭......你怎么哭了?”

以为她是又犯病了,却不想,刘芸芸说道:“因为倾倾没有问我今天有没有吃饱,而是要我以后吃饱饭。”

......

突然,刘芸芸眼里淌着泪,看向许倾:“我今天也吃饱了的,才敢来找你,倾倾不必担心。”

......

这位的脑回路还真是清奇啊,许倾不禁感叹。

“倾倾,办完比赛之后,这几天都在做什么呢?”

“进了趟宫,今天一直在写剧本。”

听了许倾这话,刘芸芸触电似的松开许倾的手,一只手抵在唇边,另一只手放到腿上,双眉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该不是又误触她的雷电了?许倾小心翼翼试探道:“芸芸姐,不知你是否知道剧本?”

没听到这句话一样,刘芸芸还是低头沉思。

过了片刻,她抬头道:“倾倾,你去宫里做什么?”

许倾如实交待:“宫里办宫宴,我随我爹去的。”

“宫里可有喜事儿?是新诞的皇子公主满月,还是谁办寿宴?不对,寿宴这回事儿,该是天下皆知,可究竟为何此时办寿宴呢。”

平心而论,李琟并不是个喜欢张扬的人,也该是不想过分彰显自己身份的。

“或许是皇上他老人家爱热闹吧。”

“不,”刘芸芸摇摇头,又是放低声音凑到许倾耳旁:“我听说呀,有个三皇子常年流落在外,也不知是因不受宠,还是那三皇子太惹人嫌,这些年都未曾回过宫,你说说,昨日是不是见着那三皇子了?”

就像在说一件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不受宠?

惹人嫌?

不受宠还能在宫外肆意潇洒这么多年,不回宫也没人限制他?

惹人嫌还会动那么大阵仗请来文武百官为他办宴席迎他回来?

“该不是,”刘芸芸的目光突然变得带了些怜惜,“长得不如意,拿不出手吧。”

一袭白衣的李琟闯入许倾脑海。

明明是个英俊的郎君,何来长得不如意?

“没有呀,三皇子英俊潇洒,更是满腹满腹经纶,在宫宴上进言大胆,皇上也颇欣赏他这个儿子,”许倾说完这些话抬头看向俩莲蓉,“是有什么事吗?”

方才莲蓉一直在拉她的袖子。

“小姐......”莲蓉指向一侧,许倾向那边看去——

李琟别开眼,低着头看不出面上什么情绪,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