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原来也有此般妻管严。
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追逐。
那男子边跑边回头,喘着粗气,食指在脸颊一阵猛戳:“脸都给你丢完了!”
“那你休要再跑了!”身后的妇女气势不比男子低,嗓门更是更高一筹,嚷得整条街的人都看过来。
“我不跑?还等你打我?”
“那你便不要跑去醉仙楼!惹的那一身香粉气,还有脸回来!”
这话说到这儿,许倾便知,这女子是故意这样大闹特闹了。
如此一来,她这丈夫以后怕是也不敢去醉仙楼了。
这便是这女子的做事之道。
“原来如此,”许倾喃喃,忽地想通;“那我便可以如此!”
“如此?”
当街同人追打喊叫?
“我可以筹划一个话剧,以民生为主题,演些大家喜闻乐见的东西,当做下一个活动的内容。”
“何为话剧?”
“话剧就是,”许倾低头深思片刻,答道:“将故事,搬上台子上。”
“听来倒是有趣。”
许倾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要是新闻稿,那上学的时候可写过不少,可是话剧的剧本她却从未写过,只读过几本比较出名的。
曹禺的,她爱看。
也参演过几场话剧,后台的种种,还是比较了解的。
说起这个,许倾还要感谢她那个杀千刀的前男友。因为前男友是话剧团的成员,所以她也加入了,从成员干到团长助理,到副团长,到团长。
只要许倾想做,就做什么都能做好的。
除了——
她贫瘠的感情。
-
明明驾马不久便能到的相府,生生让李琟给走了有多一倍的时间。
他们到的时候,许景曜早就早了,站在门前像一尊门神似的等着他们过来,满脸凶相。
糟了。
她哥该不会是对李琟有误解?就算他今日驱马慢了些,可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又调皮了,”许景曜走过来,食指关节轻轻刮了下许倾小巧精致的鼻梁,“害得李先生到得如此慢。”
虽说表面听上去是责备,实则是带着宠溺的语气,同许倾她爹是一样的。
许倾松了口气,笑了笑:“李先生照顾我身子弱,走得慢了些,这不是也到了。”
“进府吧。”
只是,许倾没有看到的是,她以为的傻白甜哥哥,带着意味不明的眼神同李琟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又各自别开眼。
唯有男人最知男人的心思。
李琟又做了些清粥小菜,合许倾的胃口,却不合许景曜的。
在军队时间长了,没点酒有些不习惯,速速吃完,撂下筷子在一旁坐得挺直,青眼一转,开口道:
“先前我和李恒有过约,他娶我妹妹,我娶他妹妹。”
还未撂筷的两人皆是一怔。
许倾咽下这口饭,也把筷子放下:“哥?”
我就这么被许配出去了?这古代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还真不是盖的。
“你不愿?”
“我自然不愿!”
许倾说完这话,身上某道炽热的目光总算弱了些,她又说道:“那李恒一看便不是什么小家小户的公子,权势不小,且他腰间的佩玉怕是皇室的标志。”
“你这是何意?”
“我不喜,”许倾坦言道:“王公贵族,王爷皇子,我都不愿过分牵扯。”
她深知她爹是相爷,一来权钱不愁。
二来,倘若她当真同宫中人成亲,她家同皇室搭上关系,宫斗诡谲,若是站错队,嫁错人,是时遭殃的可不止她自己。
她爹真心待她,她便也要想得周全些。
“哥知道了,你不愿做的事,哥不强迫。”
许倾顿时有些感动,却也有些不明白,为何他哥要在此刻说这些。
就像是说给李琟听的一般。
......
“两位自便。”
两人正说话间,李琟悄无声息地收好空盘和碗筷,冷冷地吐了四个字,进屋去了。
许倾不明所以,被她哥牵着手走出了别院。
“哥,怎么走这么急。”
“哥还没去见爹呢,你陪哥去。”
“好。”
不过片刻,许倾想起来:“爹说他今日要在宫里待上一日,见不到他的。”
“......”
“那你回屋去吧。”
正是晌午时刻,许倾也有些瞌睡,小憩了一会儿,便到了书房准备撸起袖子加油干,把自己上午想到的剧情提笔写下来。
艺术来自于生活,又反映生活嘛。
许倾大笔一挥,花了一下午写了个片段,掐指一算,差不多能演上一刻钟。
是在菜市场买菜卖菜砍价吵架的场景,其间,有飞贼,有捕快,有热心老大爷。
天色渐晚,芙蓉担心许倾创作到废寝忘食,特地端着晚饭到了书房。
门被悄悄地打开,芙蓉探出头,发现自家小姐果然俯首于书案。
以及满地的纸团。
直到莲蓉走过去,轻轻唤了声许倾,许倾才抬起头看向莲蓉,眼底一喜,马上将手里的稿纸递上:
“莲蓉,你帮我看看。”
莲蓉接过许倾一下午的心血,咯咯地笑了出来。
“怎么了?”
“小姐还不如直接去街头。”
“实地考察?”
“什么实地考察...我的意思是,小姐写的,不过是平日里百姓都能看到的呀。”
“对呀,所以百姓喜闻乐见的......”
话说到一半,许倾自己止住,不往下说了。
越琢磨越不对劲。
既然平日上街便能看到,那为何还要她再搬上舞台演绎?
一下午的心血被莲蓉一句话打成废品。
许倾轻叹口气,莲蓉也察觉了许倾情绪的忽然低落,试探着:“小姐?”
“没事的。”
许倾并不气馁。
换个思路想一想,到底百姓爱看些什么呢。
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许相。
“爹。”
“倾儿,”许相走过来,见满地的废纸,挑挑眉:“倾儿这是要做我朝女文豪啊。”
文不文豪的先不说,连文都莫得呢。
“爹就别打趣女儿了,正愁着呢。”
“所愁何事?”
许倾摇摇头,绝望道:“才思枯竭,文豪无望。”
许相闻言大笑几声,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明日跟爹进宫,去不去?”
进宫?
以前去过故宫,但是各个宫殿都没对外开放,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
“去!”
马上就能进宫的喜悦冲淡了方才的烦恼,许倾兴致极高,一口应了下来。
“爹,我哥......”
“哼。”许相鼻中哼了声气,“也不知道回来。”
看样子——
“我哥他......”
“怎的?想你哥了?你就当没他这个哥吧。”
提起许景曜许相就来气,自打上了战场,不管边境有没有战事都久久领兵驻阵。
上次回来还是为了看看倾儿,转身便走了,也不说说在家中等一等他这位父亲。
“爹,那您也没我这个儿子?”
许景曜进到屋中,这间小书房因四个人挤站在一起而显得有些狭窄。
“你何时回来的!”
许相心里一惊,他这当朝相爷做的,连自己儿子回来都无人跟他提及?
“爹,小点儿声,还不是姑姑给我写了封信,说倾倾现在活蹦乱跳精神抖擞,我起初以为是回光返照,赶忙回来,谁也没说。”
“你个臭小子!”许相施给许景曜一记暴栗,“嘴里的话就不能说得好听点。”
许景曜笑呵呵地揉揉自己方才被自己老爹打的地方,说实话他爹下手重了些,有点疼。
“沙场上练了那么久,还那么娇气。”
许景曜嘿嘿一笑置之,问道:“明日我能一同去吗?”
“不可。”
“为何?”
“殿堂之上,不迎你这黑鬼。”
“我可是立了战功归来的!”
“不可不可,洗洗睡吧,”许相摆摆手行至门边,回过头来面色一改,笑中含暖:“倾儿,早些睡,明日跟爹进宫。”
“好嘞。”
正因许景曜在边境屡立战功,又未经朝廷许可擅自回京,故而不得进宫。
此时进宫......倒像是去邀功的。
这一点三人心知肚明,许景曜也是玩闹说说。
是夜,激动的心情退却,现实的问题袭来。
许倾平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不写市井生活,那写些什么呢。”
“明日进宫......”
“宫......”
“进宫?”
她腾地坐起来,也难怪戏剧常唱才子佳人王侯将相,百姓乐意见的,自然是没见过的。
皇宫,神话,传奇,无不吸睛,怎么她偏偏最初想了个买菜卖菜,简直平淡无味。
掀开被子赤脚下床,顿觉地板冰脚,又哒哒地跑回去穿好鞋,点起烛火,翻出几张宣纸裁剪成16开大小,用线缝成本子。
明日一早便要出发,那时再准备来不及。
摘了两支毛笔晕满了墨水,晾在砚台上。
待干了,明日随意寻些水来便能写字,虽说有些伤笔。
做好准备,许倾再次进入被窝,安稳睡去。
宫内。
李琟迟迟未眠。
对于次日的宫宴,很是不喜。
回头看了一眼他们为他备好的衣物,是锦衣玉缎,可他却不愿着这束缚之衣。
虽说已入宫闱,不得不如此,但以皇上给李琟的特殊待遇,这场宴席李琟是可去可不去的。
只是朝中总是有话传出,李琟也不愿自己生母死后还不安宁。
此次,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