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报名的有小姐夫人,也有丫头妇人,毕竟许倾写了对一切人开放。
且赛制比较公平,对于参赛者的身份保密也比较好,来者众多,许倾一个一个登记过来。
莲蓉见她忙得直咳嗽,劝她去屋里歇会儿,说替她一会儿,可许倾不放心,必须盯着。
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办活动呢,什么都想全程参与。
报名一事告一段落,众乐楼牌匾也挂起了,当天放了几挂鞭,喜庆。
不出许倾所料,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到了这个环节就会有人跳出来。
这天万里无云,适合串门。
周钰身后跟着两个小伙子,一看就是她家里的家丁,带了一身的东西。
脖子上挂着两辫子大蒜,手上一边提着两条鱼,另一边拿着一坛酒,腰上缠着一串辣椒,两个人都是。
许倾险些没绷住笑出来。
她听说周家近来生意做得蒸蒸日上,趁着今年土地欠收收了不少土地,周家小姐也在不知不觉之间染上了几分乡土气息。别说,这么看着挺招人喜欢的。
初见之时,还以为是个蛮横大小姐。
“许倾。”周钰进门跟许倾招手,许倾倚在门边懒洋洋地抬起手回应。
周钰的意图太明显,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无不表示“我是来贿赂你的”。
这地主家的傻女儿哟。
“许倾,这是我家新到的辣子和大蒜,味儿特别冲。”周钰从家丁身上扯下来根辣椒,走到许倾跟前,怕她不信这辣椒有多辣似的,把辣椒放到两人面前,从中间掰开,辛辣味霎时间在两人狭小的空间内扩散,于是莲蓉端着茶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场景。
她家小姐和周钰见面,分外眼红,还阿嚏阿嚏地打着喷嚏,还以为她们俩骂起来了,周钰给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
莲蓉当机立断把茶壶往边上一......一放,走上前去。这紫砂壶她不敢摔,摔不起。
莲蓉作为正义的化身,气冲冲地拉住周钰的小臂把她拉到一边:“你怎么我家小姐了?”
“我能怎么你家小姐......给我个帕子,快......”周钰哭着说,没带手帕,脑子也管不住手,上手之后,嘶——
忘记刚刚拿辣椒了,此时周钰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叫一个火辣辣。
“小姐你怎么样?”
许倾闭着一只眼睛:“拿些清水来,给周小姐多拿些。”说得不疾不徐,像呛了眼睛的不是她一样。其实忍得很费劲,这一根小辣椒的劲儿比一头洋葱劲儿还大。
两位大小姐缓解了眼睛的酸痛,坐在许倾房间里,有些许尴尬。
“许倾,我不知道你吃不了辣。”周钰的歉意由内至外表现到脸上。
“谁说我吃不了辣!?”许倾可是吃辣小能手!吃辣扛把子!谁说她吃不了辣谁说不给她吃辣跟谁急的那种。
莲蓉上前道:“小姐,你怎么能吃辣呢?”经提醒,许倾才想起来,现在这幅体弱多病的身子,能像以前一样吃辣才怪,此时许倾把目光投到莲蓉身上。
她把莲蓉拉倒一边,用只有她们俩能听到的声音悄声说:“莲蓉,我怎么觉得你对着周钰这么大敌意?”
不说还好,这一说,说得莲蓉直跳脚:“小姐是忘了,可我忘不掉,就是他周家先悔了婚!”
悔婚?
许倾丝毫没有自己就是这件事的主人公之一的觉悟,看好戏似的问莲蓉:“你给我讲讲怎么回事儿呗?”
“小姐,那也得等那位走了说呀。”莲蓉指了指坐在凳子上,小心翼翼啜了口茶又轻轻地把茶杯放下的周钰。
她娘告诉她,要走路得先把路铺好,可万万没想到,车翻了。本来她就不想来,她娘非要她来,这下可好。
这周小姐也是个爽快人,东西一放,说了句“这是我娘给你选的首饰”,拍拍屁股走了,她娘给她准备的话一句也没说。
......
许倾打开首饰盒一看,闪着金光的发饰,上头嵌着些碎玉,该说不说,挺好看的。
看完之后,放到床底下的暗箱里。
宝贝儿,再好看你也只能待在里面了,改日还得把你送回去。
送走周大小姐,许倾按捺不住自己八卦的心,拉着莲蓉坐下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看向莲蓉。
谁被许倾这么一看,都得把实话说出来,这双眼睛太过有神,充满求知与期望。
许倾的眼角微微向上吊着,有些媚气,但眼睛很大,却也十分可爱。
“小姐......”
“是周家欺负过你吗?”许倾看得出来,莲蓉对周家不太喜欢。
“不是。”
“别卖关子,快说。”
莲蓉为难地开口:“我说了,你就别伤心了,反正都过去了。”
“我为什么要伤心?”许倾后知后觉,方才说的是......退婚。
正如许倾所想,莲蓉说道:“小姐在几年前和周家定了亲。”
“我?我和周家定亲?”也就是说,方才那周钰是她将来的姐姐或妹妹?
莲蓉说着说着眼里燃起了怒气,小小的拳头锤了一下桌面儿:“可周家人却说小姐身子弱,嫁过来怕也是要在家里供着,”莲蓉试探着说,看着许倾的神情,怕她家小姐大悲大怒影响了身子。
可此时却发现许倾面色平平,就像这事儿与她无关一样,便继续说下去:“小姐又是相爷的女儿,更不敢亏待。周家一个站不住脚的妾室就给周老爷出的主意,说让咱们相府这边提退婚,给咱们足够的面子。”
“这周家老爷也不知为何就是被她迷了心智,那时一直让她跟在身边。那日周家来人带了许多礼品,他们虽说的委婉,老爷自然明白,也是怕你过去了受委屈,就提着把婚事退了,两边都同意。”
“可若是咱们这边先说......”许倾突然开口。
“可不是,会落个不仁不义,背信弃义的名声,这些老爷早就知道,但怕小姐你就算嫁过去了也会受委屈。”
“后来愈传愈烈,老爷派人在街头巷尾正了正风气,这才把话头转过来。没想到这周家的人竟还敢来咱们府上。”
许倾点点头,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跟周钰没关系,你也说了,是个站不住脚的妾室出的主意,也就是吹了阵枕边风的事儿。”
“好久没见过周家老爷那妾室了,再见着她,我非得多瞪她几眼。”
只是这个小妾,正不知在哪个偏僻屋室禁足冥思,怕是再也见不到喽。
忙了一天,许倾终于躺在床上,一条腿翘在另一条上,枕着双手,想着今日种种,忍不住发笑,忽觉这周钰还挺可爱的。
翻了个身,睡去。
次日,许倾赖了个床,一直睡到李琟敲门。莲蓉急急忙忙地把许倾叫起来,给她梳洗穿戴好,李琟才进来,这日他穿的是一身白。
趁着李琟在药箱里翻东西,许倾大着胆子问:“你明日穿黑还是穿白?”
李琟缓缓抬头看了她一眼,显然不知她为何发问,没答话。
“还是白色好看。”平心而论,白色衬得李琟身上那股仙气更甚,还显白。他穿黑色也好看,只是显得有些邪魅,她见了总觉得李琟下一秒就要黑化似的。
李琟这次连头都没抬,许倾识相地闭嘴。
“你在翻什么呢?”许倾探头,却看见李琟往后躲了躲。
“是绝世药方吗?”
......
“还是惊世神药?”
......
“莫非是传世情书?”
......
许倾像个不倒翁,一会儿朝着这边倒一会儿朝着那边倒,终于被自己的无脑言论笑到。
“哎——”一个没坐稳,朝着床下扑过去。
在她握住床侧立柱的同时,落入了一个结实有力的怀抱,耳边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许倾不敢抬头看。
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只有脸埋在李琟胸膛。
“......起来。”只有两个字。
许倾火速起身,整个身体迅速扎入被窝,闭麦。
她听见屋门一开一合,继而传来地上的瓷器碎片与地面轻轻摩擦的声音,碎片被收起来的声音,关门的声音,猛地掀开被子,里面闷久了,呼吸急促,还以为被子外面没人了,却看到了床前的莲蓉。
奇怪,莲蓉不应该去倒掉扫起来的东西了吗。
“你怎么......”
“小姐,怎么了?”
许倾大胆猜测:“方才不是你收的?”
“不是,是李先生收的。”
府上的人都叫李琟李先生。
“李先生奇怪得很,我刚要收拾,他却挥手让我站到一旁。”
许倾了然,打翻的是药箱,里面的瓶瓶罐罐里该都是些药剂,常人闻了不知对身体是否会有损。
可是这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李先生先是看着自己的衣服怔了会儿,才开始收拾的。”
“许是没反应过来。”她记得自己当时动作可快了,似疾风闪电一般。
“小姐你听我说完呀,更奇怪的是,李先生好像是盯着自己的衣服笑了,不对不对,好像也不是笑,就是动了动嘴角,就动了一点,向上。”
......
可能是表情管理失败了吧,许倾想。
“你们为何都叫他李先生?”